21.出走

21.出走

新年的夜晚,街燈閃亮,時不時有爆竹的聲音想在耳邊,籠罩在縣城的夜空,張憲洋吃過了晚飯,漫步在大街上,心中無喜無悲。

空氣中瀰漫著煙火的味道,張憲洋在街上跑了幾步,街上很安靜,少有人來往,估計都在家裡等待著看元旦晚會。

偶爾有幾個年紀相仿的少年騎著摩托車在身邊呼嘯而過,伴隨著呼喊嚎叫聲,不知道是慶祝新年的到來,還是為了吐出心中的悲傷。

當張憲洋到震東球廳的時候,東哥正在吃飯,整個球廳內也是冷冷清清了,人都已經回家了,都在家過年了。

「來吃點啊,憲弟。」東哥在裡面招呼著,東哥手中一邊吃著豬蹄,一邊喝著啤酒,笑呵呵地一幅高興的狀態。

「不啦,剛吃完。」張憲洋婉拒說道,隨手拿起了一支杆,在球台開始練起了球。

沒過多久,老尾哥背著一個小包來了,一進屋,臉上依舊是一幅瀟洒的表情,看見了張憲洋后,笑著說道,「憲弟,東哥挺照顧你啊,讓你來觀看這麼大的局。」

張憲洋嘿嘿一笑,對於賭球並沒有過多的理解的他,一直也就是當做是看熱鬧而已,並沒有想過把賭球當做一種職業。

老尾哥取出了自己的專用桿,也開始了練球,兩人一起對抗了幾局。

「尾哥,你家伯母最近身體怎麼樣了?」打著打著,張憲洋有意無意地問了一句。

老尾哥的家境很一般,早些年父母在市場做了一點小買賣,勉強維持著生活,後來,因為長年的勞累,老尾哥的母親得了一場病,之後就干不動活了,需要休養。

「還是那麼回事,只能是在家裡養著,干不動活。」老尾哥的臉上也有了一絲擔憂的神色。

至於下面的話,張憲洋沒有問,既然家裡這種情況,為什麼還要賭球呢,不該問的不問,張憲洋還是有這點社會經驗的,同時也是為了不影響今晚的賭局。

在張憲洋的印象中,老尾哥這個人本質還是不錯的,就是喜歡一些新鮮的生活方式,追求時髦,小時候,領著自己玩,後來上學了,時間少了,一點點疏遠了。

再後來,張憲洋的家裡開了球廳和遊戲廳,有了時間接觸,總體來說,還是不錯的一個人。

沒過多久,西門胖和那個孫悟空樣子的男人走進了球廳,這時,東哥也已經吃完了飯,上來招呼了一下幾個人。

西門胖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看到了張憲洋在場,先是一愣,然後馬上轉變了一幅笑臉,「憲弟,也來了,有前途啊。」

「今天的比賽真是給我一個驚嚇啊,有句話真是在憲弟的身上得到了驗證,長江後浪推前浪,後生可畏啊。」

張憲洋點頭示意,不置可否,並沒有太多的興奮之情,他心中明白,那就是他們之間還有一小段的距離,但是也確實不遠了。

「現在開始吧,大過年的,早打早散,大點干早點散。」東哥提醒了一句。

幾人選擇了打九球,打的不小二五一百豆的,那時還沒有現在的規則,可以做障礙球的,也沒有小金大金的說法,一桿清台就是大金,開球把九號球蒙進就是黃金。

張憲洋幫著擺球,順便看著幾人的九球之戰,這算是一個小縣城的頂級對決了,真正贏錢的時候,才發現幾人的真正水平,那就是一個字准。

特別是那個孫悟空似的男人,後來知道他是外縣的高手,孫賀曉。身材不高,趴在球台上的時候,那雙眼睛似鷹隼之眼那般銳利,出桿果斷,沒有一絲的猶豫。

西門胖也恢復了絕殺張憲洋那局的狀態,步伐和出桿都很有節奏感,東哥的身體要高一些,打法很兇猛,因為九球是可以蒙的,進袋就可以,運用準度加上大力出奇迹的戰術。

再看老尾哥似乎是在氣勢上弱了一些,或許跟年齡有一定的關係,老尾哥的發揮很一般,打球的狀態似乎有點不對頭,不知道什麼原因,有時準度欠缺,有時母球落袋。

一個小時左右,老尾哥已經輸了有六百以上了,張憲洋試著問道,「尾哥,我替你打幾桿,你先歇歇轉轉運?」

老尾哥搖了搖頭,眼神中流露了一絲難過與憂鬱之色,勉強笑了笑,「沒事,憲弟,以後常去我家玩玩,陪你伯父聊聊天,下下棋。」

「另外,以後要好好練球,爭取超過我。」

說完之後,老尾哥又開始繼續打球了,那一晚不知為什麼,似乎是出門沒掐算日子一樣,專門和老尾哥作對,而另外幾人似乎成了老尾哥的剋星,沒有刻意給老尾哥做障礙球,但是輪到老尾哥擊球的時候,不是有球阻擋,就是沒有好的進攻機會。

那一晚老尾哥似乎是瘋狂的狀態了,打出的球毫無章法,武功盡失,張憲洋當初並沒有在意老尾哥的那句話,直到後來才明白。

時間已經快十點了,張憲洋實在看不下去了,有心招呼一聲老尾哥回去,但是看著老尾哥那猩紅而又憤怒的眼神,作罷了,和大家打了一聲招呼,一個人轉身回家了。

走出門的時候,張憲洋習慣性地抬頭張望了一下,那窗內透著一股溫馨的淡黃色的燈光,窗內掛著一串串的小彩燈,洋溢著節日的喜氣。

可惜沒有那道身影在注視著下面的自己,張憲洋第一次感到了一種孤獨,那就是心的距離遠了,即使盡在咫尺又如何。

青春期叛逆期即將過去的張憲洋回到了家中,父母都回來了,由於父母在下面的鄉村做大了養殖業,所以沒有過多的精力放在張憲洋身上,養成了張憲洋獨來獨往的一種性格。

直到半個月之後,接近春節的時候,張憲洋閑著無事,去了一趟老尾哥家裡,才知道老尾哥已經走了。

去了哪裡?就連老尾哥的父親也不知道,元旦過後的一天老尾哥走的很匆忙,只說了一聲要趁著年輕出去闖蕩闖蕩,或許是冰城,或是沈城也可能是帝都,沒有詳細說。

在那天之後的幾天里,不斷有人來老尾哥家裡要債,才知道老尾哥在外面借了許多錢,全都用在了賭球上。

看著老尾哥一家人的生活狀況,伯母卧病在床,伯父每天做點小買賣,打打零工,一片凄清冷落的樣子,張憲洋掏出了兩百元,偷偷地放在了桌上,默默地離開了。

回到家裡,張憲洋心中不停地問道,為什麼,為什麼,離開了之後,才感覺缺少了一些什麼,每個夜晚張憲洋獨自練球的時候,常常想起老尾哥,雖然不是血緣關係,也沒有走的那麼近,但是總是覺得有一些失落。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張憲洋都沒有去震東球廳,在當時的腦中是對東哥充滿埋怨的,為什麼不阻止,但偶然的一次機會在遇到了東哥時,東哥的一句話讓張憲洋變得更加現實了,又經歷了一次心靈的歷練。

張憲洋質問著東哥問什麼不阻止老尾哥賭球,孫東子臉上既有惋惜的神色,又夾雜著一種無奈,慢慢地說道。

你知道尾子為什麼要賭球嗎?因為他需要錢,需要給他的母親治病吃藥,要維持那個家庭,幫助他父親分擔家庭的壓力,他能有什麼辦法嗎?難道你讓他去偷去搶?

他能出苦大力嗎?而且還是我幫他組織局,我們任何人坑他了嗎?沒有。那是技不如人,還欠著我好幾百呢,我說過什麼嗎?

說著說著,孫東子的語氣有一些激動和冷酷,「大家都是為了生存和活著,憲弟,你還小,這個社會沒有那麼單純。」

張憲洋聽完后,沒有說什麼,才明白了老尾哥那晚說的那句話,好好練球超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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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八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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