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回憶
虞燦一晚上沒睡好,自是打不起精神出去玩耍,於是也未出去尋找哥哥妹妹和表叔,與鎮國公說了一會兒話,又沉默著待了一陣,便告辭打算回院子睡覺。
走著走著,她忽然發現自己迷了路,轉頭看了看桃枝和梨梢,兩人也是一臉迷茫。
「我們這是走到哪裡來了?」
桃枝傻傻地搖頭,四處看了一看,由於趕走了不少下人,莊子里安安靜靜的,哪裡都看不著人。
梨梢仔細回憶了一下走過的路線,決定自己尋回去問問路,再看看能否領個人前來帶路。「姑娘稍等,我去去就回來。」
「嗯嗯,你慢慢走不著急。」虞燦擺擺手目送她遠去,自己帶著桃枝在廊下挑了個乾淨處坐下,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了幼年時那一場意外走失。
她記得那時候是跟著父親哥哥一起出門玩耍,結果她實在太皮實,忍不住東鑽西跑,看到什麼新鮮東西都要使勁兒往前擠,弄得一干下人追都追不上。
她個頭小,在人群中一擠就不見了。那個時候的她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害怕,整個世界上除了老夫人能嚇唬住她,別的什麼都是浮雲。
外面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不想錯過任何瞧新鮮的機會,也將平時那些不可亂跑的警告拋到了腦後。
小小的虞燦在人群里擠啊擠,終是不見了任何熟悉的身影,那時候她才有些慌了,想憑記憶一路尋回去,找到父親與哥哥,可是無論怎麼找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她一邊哭一邊懊惱地四處走,心中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會亂跑了,只求老天爺能帶她回家去。眼淚漸漸模糊的她的眼,漸漸的,她發現周圍的人開始變少了,自己居然鑽進了一條小巷子里。
巷道不寬不窄,裡面只有兩戶人家,一戶大門緊閉還落了鎖,另一戶門虛掩著。虞燦躊躇了片刻,還是邁著小短腿抹了滿臉眼淚跑向那戶人家。
門吱呀一聲開了,裡面走出來的是個年輕貌美的婦人,身後還跟著一個小丫鬟,俏生生,很是好看。
「哎呀,這是誰家的娃娃?」小丫鬟好奇地看著她,見她滿臉眼淚,略有些嫌棄地聳了聳鼻子。
貌美婦人卻緩緩蹲下來,取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手帕抖開了,輕輕在她臉上擦著,雪白的手帕很快沾上鼻涕眼淚,婦人卻一點都不嫌棄臟。「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虞燦緊緊閉著嘴,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突如其來的防備心讓她不肯開口。
婦人耐心地道:「我姓莫,叫雲娘,這是我的丫鬟香雲,你放心我們不是壞人。你說說你叫什麼,我好帶著你去尋武侯鋪的人,讓他們送你回家。」
「我,我叫虞燦。」
「虞?是寧安伯府么?」
「嗯!」
莫雲娘笑著收起手帕,拉著虞燦的小手一路往前走,她的手細膩又柔軟,溫暖而乾燥,讓虞燦小小的手感覺到一股安全感。
為了讓虞燦不再哭鼻子,莫雲娘還一路安撫,給她說著一些有趣的事。
「你可知曉這條巷子為什麼叫暗門巷?」
「我不知道。」
「因為前朝皇宮有一條暗門通往此處,後來被咱們大燕的太祖給推倒了,封了暗門,堵了暗道,只留下了這條巷子。」
莫雲娘的聲音漸小,記憶畫面也漸漸淡去,虞燦這才知道原來那條巷子是暗門巷,就在八方街前邊不遠處。
她趕緊又反轉回去,沿著來時的路朝正院方向走,在途中正好遇上親自來引路的常喜。
「哎喲,姑娘等著急了吧,都怪小的腿短跑不快。」常喜已經跑得滿臉是汗,身後的梨梢氣喘吁吁攆都攆不上。
虞燦擺擺手,忙道:「不是不是,我突然想起我迷路的那件事了。」
常喜聞言心神一凜,這可是要緊的正事,雖說比不得主子的終身大事,但也半點馬虎不得。「那姑娘隨我來吧,我們主子去了書房看書。」說到這兒,常喜又忍不住順便誇了一誇自家主子。
「唉,我們主子勞心勞力卻從不肯懈怠鑽研用兵之術,雜文詩詞也都有涉獵,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常喜覷了一眼虞燦的神情,見她眼中滿是佩服,心中一喜,忍不住接著道:「虞姑娘平時喜不喜歡看書畫畫?」
虞燦眼角微抽,看書嘛,話本子她愛看,畫畫......每次說要給母親畫一副畫掛牆上,都會把母親嚇得摟住她使勁轉移話題,生怕在屋子裡掛上她的鬼畫符。
唉,人比人氣死人,鎮國公樣樣厲害,她除了玩耍對別的東西卻一竅不通。虞燦想到此,心中就有一種說不出的苦澀,除了身世,還有她這個人也配不上鎮國公啊。
常喜看到她眼神黯淡,心中一個咯噔,遭了,他怎麼忘了虞姑娘不喜歡舞文弄墨,也不喜歡消停待在書房裡。真是嘴欠,好不容易有幾分進展,這下又黃了。
不行,他得把事給兜回來。
「我們爺其實最不喜歡姑娘家憋在家裡不出門,真的,他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到處走走看看,玩一玩調節心情,這才是生活之道嘛。我瞧虞姑娘就聽符合,嘿嘿。」
虞燦聽得一愣,完全抓不住重點的她只想問,鎮國公真的會「總說」一句什麼話么?而且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樣長的句子,他真的不會懶得完成么?
可是當著人家小廝的面也不好揭人家短,不愛說話也挺好,她就覺得京中那些能說會道的公子哥不靠譜,多說多錯少說少錯嘛。
況且鎮國公就算不說什麼,為人做事都很靠得住,這才是最重要的一點。
「到了到了,姑娘請進吧。」常喜敲了敲門,聽到裡面傳來景硯問何事的聲音,直接將門推開道,「爺,虞大姑娘來了。」
裡面傳出闔上書本的聲音,接著便是景硯的腳步聲,他走了出來,看著沐浴在陽光下的虞燦,心中微動。是想到他了嗎?還是有什麼事想讓他去做?不管是哪一種情況,他都覺得很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