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天高鳥飛

第4章天高鳥飛

謝雲珏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卻也並未多言,爽快地登上了車,直接推開車門鑽了進去。

王遜之這廝慣會享受,竟斜倚在小榻上悠然愜意地品著香茗,寬大的袍子鬆鬆垮垮,露出一大片胸膛,斜眼瞄到謝雲珏進來了,也不遮掩,只戲謔地看著她。

謝雲珏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卻也並未多言,爽快地登上了車,直接推開車門鑽了進去。

王遜之這廝慣會享受,竟斜倚在小榻上悠然愜意地品著香茗,寬大的袍子鬆鬆垮垮,露出一大片胸膛,斜眼瞄到謝雲珏進來了,也不遮掩,只戲謔地看著她。

謝雲珏不禁搖頭苦笑,知他雖舉止風流,卻只因性子頑皮,倒是不惱。只徑直端起小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邊小心啜飲著,一邊開始打量起來。別看這馬車小,裡頭的東西可不少,書架櫥櫃無一不全,都在隨手可及之處。

見角落裡的小格物架上擺著幾本書,謝雲珏便探過身子去隨意拿來一本,一看才知竟是《西廂記》,頓時又是哭笑不得。

「我道你會備些什麼書在路上看,卻不知竟是這等閑書!」

王遜之揚唇一笑:「入不得你大才女的眼,還不許我這渾人拿來解悶?」

「你倒編排起我來了!閑書又怎的?偏我就喜歡!」

聞言,王遜之仰頭大笑:「哈哈哈!卻倒也是!你這般離經叛道的,與旁人口中的謝家嫡長女可大相徑庭!虧得與我相識,又恰巧和我臭氣相投,不然你豈不還得裝一輩子?」

謝雲珏癟了癟嘴,將書翻開,細細品著,嘆道:「所以這會子不想裝下去了,反正家裡也不缺我一個,還好些姊妹,雖說不成氣候,在父母面前討乖還是有的。」

「嘖嘖嘖!難為你說出這般喪氣的話,便是有你謝敏秋一人,京城哪家閨秀能與你相匹及?見天兒的妄自菲薄!」

這話說的!謝雲珏白了他一眼,掀開窗戶帘子往外瞧,剛巧到了城門口,街道上已漸漸熱鬧起來,各路攤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這番熙熙攘攘的景象,她終於可以放肆地欣賞了!

思及此處,謝雲珏幽然長嘆,也不知紅棉此番還能不能毫無破綻地守著,這回可不是出去玩玩便回,恐怕幾年都未必回得來,自己這般不管不顧就將所有的一切交由她來收拾,委實對她不住。

「可是擔心你爹?」

謝雲珏捲起書頁,搖了搖頭:「爹爹是個極重臉面的,即便發現是紅棉假扮了我,也絕不會讓此事聲張出去,我擔心的紅棉。咱們這一走也不知何時能回,苦了她了。」

「既然這般擔心,何不帶上她一起?」

謝雲珏苦笑著搖頭,不置可否。

王遜之便也沒再往下問,她不想說的話,便是他如何逼問,也問不出什麼結果來,反而還會惹惱了她。他們也相識了這麼些年,自總角時便在書院見過,而後又偷偷溜出去一塊參加各種詩會,自然深知她脾性。

溯光早已跳下馬車,與那守門將領斡旋良久還未見迴轉,王遜之微微蹙眉,讓謝雲珏往裡坐了,自己便開了車門探看,原是有禁衛軍在城門口練兵經過,守城將領便空出道來,讓禁衛軍先行通過,這才耽擱了。

他揚唇輕笑,準備回車中靜候,卻恍惚間似乎看到故友府上的小廝行色匆匆,心上一緊,怕是出了什麼事,難怪剛才那麼多禁衛軍出城,能驚動京城這般興師動眾的,恐怕也只有那人了。

王遜之捻指算了算日子,眉心一蹙,心中已有了計量。想必此時那人是去了那處,又遭逢病發。

「怎麼了?」

王遜之探頭朝謝雲珏笑了笑:「恐怕要耽擱行程了,先去一處救我一位昔日好友,你可願同去?」

謝雲珏想也未想便道:「救人要緊,莫要多說。」

說著,王遜之便喚回溯光,命他拿著家徽讓那守將瞧瞧,也好放行,讓他們快些出城。

原本王遜之也不想暴露身份,畢竟這人多口雜的,可是如今事急從權,也顧不上這麼許多了!

守城將領一見溯光手中拿著的玉牌,連連討饒,哪裡還敢攔?忙不迭地拱手相送,也沒再提要檢查的事兒。

好在溯光警醒,遞玉牌的時候比較隱蔽,又曾耳提面命過那守將莫要聲張,倒是沒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出了城,馬車一路往西行去,卻並不走官道,而是走了偏道往西郊菩提山方向走去。

謝雲珏雖心中疑惑,卻也沒多問,只繼續翻閱著那本《西廂記》,看到有趣的地方,會心一笑,倒也愜意的很。

雖不知王遜之說的是誰,她也沒那心思非要探問個清楚明白,既是子致的好友,即便不是那等如他般風光霽月的人物,沒有顯赫的身份,也定是行事磊落、高風亮節的,又何須過問太多?免得討嫌。

所以,一路上謝雲珏都不曾問上一句,王遜之有意引她認識,卻道此時還早,便也沒提及。

一路上都看到來往百姓們驚慌失措地奔走著,神色戚戚,也不知是前面發生了何事,這般慌張。

大概是因為路上行人太多,車便趕得有些慢了,謝雲珏放下書來,掀起帘子往外瞧了一眼,恍惚間聽得有路人在議論紛紛,她本不欲理會,然而「菩提山發生命案」這幾個字眼卻讓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聽了好一會兒,從斷斷續續的隻言片語中,謝雲珏才把事情的經過弄清十之八九。原是今日本是七月初十,快到中元節了,附近民眾便紛紛上菩提上去參禪禮佛,祈求平安。誰知好端端的,竟闖入一個瘋子,一路上披頭散髮瘋瘋癲癲,已經傷了好些人了。

謝雲珏不由擔心:「子致,此番你可是要去一趟菩提山?」

王遜之詫異地挑眉,唇角習慣性地上揚:「怎的,你有何事?」

「倒是無事,你方才說要去救你一個故友,想必也是要去菩提山祈福的吧?可是方才你我皆在城中,不曾聽聞什麼,你又是怎麼知道菩提山上發生了動亂?」

聞言,王遜之但笑不語,執著玉扇輕輕擱置在小桌上,淡然地端起一杯茶輕啜:「你若不想摻入此事,一會兒留在車中,我自去便是,放心,不會耽擱太久。」

「這……好吧。」謝雲珏蹙著眉點了點頭,雖說她想勸他莫要插手此事,可畢竟是他的好友,若阻了他救人便不好了。

此時的謝雲珏也不知為何,心裡有些惴惴,總覺著有事要發生,卻又說不上來。

馬車漸漸駛入菩提山,在第一道山門下便停住了,王遜之道了聲「稍候」便下了車去,留謝雲珏一人在此候著。

溯光本想跟著去,卻被王遜之喝止,命他留在原地保護謝雲珏,畢竟此番動靜不小,她又是偷偷溜出來的,免得被些不懂禮數的腌臢潑才給衝撞了。

王遜之自幼習武,腳程也快,片刻便不見人影,謝雲珏有心要交代幾句也沒來得及。

看著行色匆匆的百姓陸續從山上魚貫而出,謝雲珏不由地咬了咬唇,她有些擔心,可是自己雖不像一般的名門閨秀那般文弱,到底是個女子,貿然闖入山門,怕是要給王遜之增添麻煩。

等了好些時候,人潮漸漸變得稀少,溯光實在等不及了,急得繞著車子直打轉,一臉的惴惴。謝雲珏見狀,垂眸抿了抿唇,便道:「溯光,不若你去尋你家公子吧,我在此候著便是。」

溯光為難地咬了唇:「這可怎麼好!公子交代我在此保護姑……」

「喚我雲公子便是。」

「是!公子讓小的在此保護雲公子,不敢違命,只是公子此番進去的時候有些久了,小的實在擔心!」

謝雲珏垂眸想了想,便朝溯光擺手,道:「你去吧,無礙的,我就在這附近,現下人也少了許多,不會有危險的。」

溯光咬著唇思忖良久,見天色大亮,山谷間傳來沉悶的鼓聲,暗道一聲「糟了」,拔腿便往山上跑去,連給謝雲珏打招呼都忘了。

謝雲珏無奈搖了搖頭,本想叮囑幾句,讓他們直接在菩提寺碰面就是,奈何溯光太心急,轉眼便跑了個沒影兒。

想著家中發生的種種,謝雲珏一時也坐不住了,將馬車牽到附近的小茶攤那兒,留下一錠銀子,勞店家好生看顧,便信步上了台階,步入山門。

這菩提山在京城西北遠郊,因前朝聖德皇后曾在此處立長生牌位,多次來此處參禪禮佛,菩提寺也因此變得香火鼎盛。

她素日常去靜雲庵,卻不曾去過菩提寺,今日既來了,少不得要去參拜一番。聽聞這菩提寺是在南北朝時期所建,歷經五百多年光景,依然香火鼎盛,從前鳩摩智大師也曾來此修行,帶來不少信徒,自然是極好的。

謝雲珏提著衣角沿途而上,卻並非正門石階,而是一條小徑,倒不是她如此特立獨行,只因她幼時曾聽母親說過,上菩提山有一條小徑,可以直通後院,那處風景甚好,是母親幼時最喜遊玩之處。既來了,自然要去看看的。

走了好一會兒,見得不遠處佛音杳杳,亭台樓闕,伴著佛音,些許檀香裊裊飄來,莊嚴肅穆,倒顯得這僻靜之處更為出塵。

謝雲珏輕喘著揚袖抹去額頭滲出的汗珠,仰頭一看,見走了這麼久才到了寺院外牆,也不知還有多久能到,子致那怕是處理好了,到時候若回頭來找,又徒增煩惱,便生了幾分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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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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