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璟仁街江湖術士
皋落寒宮沒有說話,只是忽然將手中的塵暝劍高高提起,映著寒光的劍心正中藍莞兒的鼻尖!未做停留,接著便在空中懸了個方向,徑直落入劍鞘之中。
還好只是虛驚一場!
藍莞兒被嚇得手心生汗。
若不是因為皋落寒宮的手速夠快,她真的以為這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會把自己就地正法。
就憑他出劍的速度,可能自己連眨眼的機會都沒有,便可做了他的劍下亡魂。
藍莞兒心中打鼓,卻硬著頭皮叫板。
故而胸脯一挺,道:「怎麼?難道你還想要殺了我不成!要不是你突然從天上冒出來,等到了安州,本姑娘就能順藤摸瓜查到幕後主使!害得我白白被捆了這麼多天,連口飽飯都沒有吃過!」
藍莞兒說到最後,質問變成了抱怨。
她原本也不敢把皋落寒宮怎麼樣。
能頃刻間殺人於無形的人她還是頭一次見,躲還來不及,哪裡還敢去招惹!
如果不是還有薄溪雲和繆淩汐在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有命在!
不過說到底她也潛伏了這麼多天,現在功虧一簣,她不甘心也是有的。
皋落寒宮望向橫屍地上的官差,面無表情道:「這夥人我已經跟了他們一路了!自下了渡口就發現這些官差有古怪,才一路跟到了這裡,方才在驛站聞得他們要去安州,便特此前來滅口!」
他說話的時候始終低垂著頭,叫人瞧不見他的眼睛,單憑聲音也懾得人心頭一涼。
藍莞兒微微打了個寒顫,腳下不自禁地向後退了幾步,直至身體靠近繆淩汐,才自認為躲進了安全之地。
故而又挺起胸脯,居高臨下般不饒人:「你既然知道他們要去安州,為何不一同跟去!你的劍法如此厲害,何愁不能以一敵百?到時端了他們老巢,也免得他們再去害人!」
薄溪雲聞言直附和著點頭,覺得藍莞兒所言甚是有理。
「安州戒備森嚴,我們尚不熟路,這些女子斷然都要命喪其中,如此前去安州又有何意義?」皋落寒宮目光深邃森然,語氣十分堅定。
「那你說現在怎麼辦?」
藍莞兒見識了皋落寒宮的縝密,不禁由衷敬佩,只是眼下已然全無對策,只得兩手一攤,畫了個問號。
皋落寒宮提起塵暝劍,道:「我自會去安州調查此事,後會無期!」
「且慢!」
薄溪雲立在皋落寒宮身後,欲語還休。
「白日你道倘若再見即是故友,此話可還作數?」
皋落寒宮未動,漆黑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流光。
「大丈夫一言九鼎!」
「如此甚好!」薄溪雲長吁著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又道:「我與繆姑娘也要同去安州,皋落兄可願同我們一起走?」
挺拔的黑影被月光拉的斜長,諾大的林場又恢復了原有的寂靜。
皋落寒宮陷入深深地沉默之中,遲遲不肯作答。
他孤身一人於江湖漂泊浪跡多年,只為尋身世之謎,若非巧遇這些官差,他未必會再見到薄溪雲。
此般緣分,難說不是天意。
想了許久,他道:「那便且先回客棧休息,明日一早同去安州。」
薄溪雲喜出望外,忙連連道好。
繆淩汐雖沒有表現出來,但實則心內也是願意的。
唯有藍莞兒,聽了此話竟無厘頭地擋在二人之間,面向皋落寒宮,對望著他那雙散著寒氣的眼睛躊躇不下。
自知此人是個不好說話的,又知趣地調頭,故作楚楚可憐之相望起薄溪雲。
誇張掩淚,道:「實不相瞞,小女子也是個無處可去的!既然大家同去安州,就勞煩俠士捎我一程,也好過我一弱女子無枝可依啊——若是路上遇個歹人,大小也是一條性命啊!」
薄溪雲最見不得女子哭鬧,尤是瞧著這藍莞兒也是可憐,心下悲憐。
畢竟也是一介女流。
連繆姑娘這樣的剛強女子皆有難處,何況藍莞兒不過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
剛欲開口,卻被皋落寒宮搶了先。
只聽得皋落寒宮漠然道:「雖無幾日路程,但男女多有不便,姑娘既能在官差手中潛伏,若遇危險定能自保!」
藍莞兒眼見著薄溪雲已經有所動容,卻怎麼也想不到半路殺出個皋落寒宮!
奈何有求於人,自是要拿出求人的態度,就算心中有氣,只好將柔弱裝到底。
她故作熟絡般挽過繆淩汐的胳膊,搖道:「這個姐姐不也是女子?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放,行個方便嘛...」
說罷,水汪汪的大眼睛只顧瞧著繆淩汐,眼中儘是祈求。
繆淩汐望向藍莞兒。
有那麼一瞬間,她彷彿在這小丫頭的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若她真是個弱女子,自己也不是鐵石心腸,只是一想到她那個張狂勁兒,繆淩汐卻怎麼也可憐不起來。
她拿掉藍莞兒的手,一點笑意也沒有。
哪有人會把自己比喻成羊的!
還要捎帶著別人一起?
瞧著繆淩汐無動於衷,藍莞兒索性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博取同情,說什麼也不肯離開。
薄溪雲剛想攙扶,卻被繆淩汐狠狠瞪了一眼,不得已又將手收了回來:「姑娘有話且與我們商量,大可不必如此,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姑娘便將你身後那些女子安送家中,也算不枉你這一路辛苦!」
繆淩汐沒有讓薄溪雲再說下去,而是徑自為藍莞兒指了一條路。
她知道薄溪雲本性良善,且心慈手軟,若依他之意,定要帶上藍莞兒!可這丫頭實在沒有半點禮貌,出口傷人在先,如今又當眾唱起了大戲,繆淩汐對她已經再生不出半點好感。
看出了繆淩汐不喜歡她,藍莞兒竟抱著繆淩汐的小腿伏在地上大哭,好不委屈。
皋落寒宮只望了一眼,便感到十分不悅。
想到這丫頭是個吃硬不吃軟的,且從她的舉止中便不難看出,她實則對他有幾分懼怕。
於是將計就計,當即引塵暝劍出鞘,抵在藍莞兒項上。
藍莞兒頓時覺頸間冰涼,造作的哭聲戛然而止,動也不敢動。
剛才她分明聽皋落寒宮說過,塵暝劍出鞘,一定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