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利益交換
「聽說了么那個人就是劫持公主的傢伙。」
「劫持公主?這可是要剝皮抽骨啊!嘖嘖嘖,看來今晚又睡不著了,上次那傢伙足足喊了三個時辰才死透,這次不知道要幾個小時。」
……
七嘴八舌的議論聲混合著潮濕的空氣,顧行歌靠在監牢的牆邊,聞著監獄獨特的氣息,比默街的臭味好聞多了。
那位鬼魅般的女人如果不出意外就是皇都三龍將之一,龍衛大致分三部,統領一部龍衛的被稱作龍將,龍將實力究竟有多強,他無從知曉,但他很確定,那個女人如果想殺他,他會死的很慘,而不會像現在這樣留下個不輕不重的傷口,沒什麼大礙,但會讓他安分好久。
獄卒急促的腳步聲從通道中響起,先前討論的人變得鴉雀無聲,獄卒敲了敲顧行歌牢門,又打開鎖鏈。
「有人要見你!」
顧行歌拖著掛滿鐵鏈的身體從牆邊站起,一步步朝門口走去,獄卒早就等候不耐煩了,先一步朝前走,顧行歌從一眾牢房前走過,聽著囚犯們的竊竊私語。
讓他意外的是他被直接領出了監牢,被帶到了皇都御牆上的一間哨所前,獄卒解開了身上的鎖鏈,向他指了指通向哨所頂部的台階。
他捂著胸口的傷拾階而上,還未登上,已經傳來陣陣香氣,他走出樓梯,面前四四方方的空間被一個圓桌和一個女人塞滿,女人背對著他,倚靠著桌子眺望著濁海,體香、發香和桌上的酒香在鼻中醞釀發酵。
看婀娜身段,想必是個美人,可顧行歌卻並無半分遐想,女人大腿上的劍匣告訴他這位的身份。
女人長靴點地,飄然轉過身,凝望著顧行歌,那一瞬間,顧行歌覺得肯定是有哪個地方出錯了。女人韶華已逝,素雅的妝容掩蓋不住眼角的皺紋,但眉宇間又透露著一股英氣,可以肯定的是女人年輕時應當是位美人,但顧行歌卻無法從女人那張臉上移動半分,和那個死在湖底祭壇的露華太像了,只是少了幾分溫婉,多了幾分豪氣。
「自我介紹下,吾名霜華,所以你應該知道找你的目的了吧。」女人說。
顧行歌點了點頭,視線落到地面。
「喝酒,小傢伙,」霜華隨手拎起一瓶酒拋出。
顧行歌穩穩接過,卻並不開啟。
「哎呀,忘記受傷了不能喝酒,」霜華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又有些遺憾的說,「谷酒可是珍寶……」
谷酒確實是珍寶,皇都雖然開發了許多島嶼,但穀物種植卻一直發展緩慢,以糧食釀造的谷酒也成了貴重之物。
「說說吧,」霜華又轉過身去望著遠方海面,「姐姐她死了?」
「死了,」顧行歌說。
「果然一點都沒錯,」霜華冷冷笑了聲,「看不清局勢的人死了不是很正常,」她又忽然問,「你看得清局勢么?」
「行歌自覺看得清,」顧行歌說。
「哦,那你倒猜一猜我是什麼人?」霜華饒有興緻的問。
「大人本可以一劍殺死我,可卻並未這麼做,這或許會讓太子殿下很為難,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如今多了個知情者,難保我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顧行歌說。
「你向誰說?」霜華回頭看了顧行歌一眼。
顧行歌回望這目光,「當然是大人您。太子殿下重啟了曾經的計劃,為此甚至不惜將公主殿下送出作為承載計劃的鑰匙,一方面是因為大族不敢輕易對公主殿下下手,另一方面是因為太子殿下可以絕對相信的人只有公主殿下,而大人看起來就不屬於太子殿下的人了,否則他們也不會大費周章來尋找我。而大人不殺死我的原因也很簡單,只有我才知道公主殿下究竟取得了什麼。」
「聰明的傢伙,」霜華稱讚了一句,「希望你的答案可以讓我滿意,這是你表現價值的機會,要知道有價值不一定有機會展示。」
「展示了我也就沒價值了。」
「你在威脅我?」霜華冷冷的瞥一眼顧行歌,那雙眸子宛如一柄利刃。「奉勸你一句,別和我討價還價。」
「我只是不希望自己變得毫無價值,」顧行歌說。
霜華輕笑一聲,「那不妨告訴你,皇都很快就要變天了,混亂的時局中,有能力的人永遠都不會失去作用。」
顧行歌轉過頭望著皇都中央,哨所既可以看到濁海又可以看到皇都中心的雲宮,皇都所在島嶼地勢中心高四周低,沿著山修建了無數房屋,以御城為界,御城的高度以下稱作下城區,高於御城的部分被稱作上城區,皇宮雲宮則位於島嶼中心的最高處,此刻的雲宮燈火通明,也許公主殿下的歸來會讓侍女們好好忙碌一番。
「害怕辜負公主殿下的信任?」霜華忽然說,「我也是女人,明白那個眼神的含義,大概某位海盜悄無聲息地偷走了公主的心,可剛分別沒多久,也許我們可愛的公主殿下還趴在窗前望著月色,回憶經歷過的美好,而她心心念念的人卻在這裡出賣她,哦,很難決斷呢。」
「並不難,」顧行歌淡淡的說,「公主殿下取得了名為璇汐之神的眼睛,據說那是神力根源,她還掌握著神心爐和魔能武器修理技術。」
「確定不會愧疚?」霜華低聲問。
「當然,畢竟某人還沒付給我工錢,我拿情報換點錢也無可厚非,」顧行歌微笑著說。
「有趣,」霜華再一次轉過身,輕輕擺手,「酒當禮物送你了,你可以回去了,不過奉勸你這幾天最好別露面,被太子殿下發現你還活著,恐怕會讓我很難辦。」
「行歌告退,」顧行歌捧著酒緩步退後,當他走出哨所時,就看到裝有盡淵的鐵箱和一堆錢幣放在御城城牆上,他一枚接一枚的撿起裝進口袋裡,背上鐵箱朝下城區走去,可剛走出兩步,他猛的回身把酒和錢幣全部拋進了濁海中。
霜華枕著手臂注視著濁海中的高塔,高塔上不斷亮起光芒,直到一束光從塔頂發出。
「塵塔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啊,」一個聲音悄無聲息的響起。
「哪有你冷漠,」霜華輕聲說,「對於姐姐的死,你一點也不心痛。」
「你才應該心痛吧,畢竟她可是你的親姐姐,連一滴眼淚也不掉,真是冷漠到了極點,」來人說。
「死了一了百了,倘若她知道那時的事後,恐怕會更恨我,現在興許她還記得我這個妹妹,」霜華抿了口酒,緩緩閉上眼睛,「我困了,計劃都交給你處理了。」
「這不是一件簡單的差事,」來人說。
靠著桌子打盹的女人似乎真的睡著了,發出均勻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