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鬼目羽王
輕羅聽到了一個聲音從下方響起，嘩啦啦彷彿狂風席捲林葉，她朝前走了兩步，低頭看去，卻驚訝的發現，下方便是礦洞，水中巨樹上的黑點漸漸動了起來。
「別擔心，它們看不到我們的，」顧行歌打開那個黑色鐵箱，遞出一個腰帶，「輔助魔能器械，牽牛絲會用吧？」
輕羅認得那個東西，一種輔助魔能器械，是用一種魔蛛蛛絲製成，蛛絲可以被魔能控制，通過射出勾鎖，利用魔能聚合蛛絲可達到攀登的目的，不過在皇都這並不常見，而在海盜中這種落後的魔能器械卻十分盛行，海盜常常在濁海上戰鬥，稍有不小心就會跌入濁海，因此配備這種魔能工具，可以更靈巧的在海上作戰。
她接過牽牛絲固定在腰間，顧行歌同樣固定好，又背上鐵箱。
「鬼目羽在天黑後會從下方飛出，先圍繞島嶼巡視一圈，然後再在島嶼上空盤旋，我們的計劃是勾住鬼目羽王，讓它帶我們轉一圈，感受下飛行的樂趣，」顧行歌頓了頓，「當然，中途卸磨殺驢也不是不行。」
「鬼目羽不會攻擊我們？」
「之所以採用這個方法就是為了防止鬼目羽攻擊，所有魔物的王都是同類中的最強者，而我們雖是異族卻同樣是挑戰者，鬼目羽王如果解決不掉我們，便不配做鬼目羽的王，這是清空濁海的規矩，」顧行歌沉聲說。
一聲凄厲的鳴叫聲打破夜空寂靜，一隻只黑鳥飛出礦洞，在天空排成隊列，繼而盤旋於半空，下一秒，一隻巨大黑鳥從山下飛出，羽翼足夠伸展如雲。
「走！」顧行歌喊了一聲，雙腿一蹬朝前方跳出，腰間的牽牛絲同時射出，黑色魔能快速附著在白色蛛絲上，繼而一縮，他穩穩的落在鬼目羽王的背上，勾鎖對準鬼目羽王的脖頸射出，纏繞了一圈，像是套馬的枷鎖。
一個倩影從他頭頂落下，坐在了鬼目羽的背上，白色衣袂與黑色鳥羽構成異常的美景，顧行歌有些好奇的打量著這個從天而降的女孩，年齡大概十六七歲，充滿豆蔻韶華的氣息，有時恬靜如雲，有著貴族雅氣，有時又活潑如鹿，芳草束髮，脖頸白皙，他還未看清，飄揚的髮絲便遮住了視線。
鬼目羽王哀凄鳴叫，羽翼劇烈振動，朝高空扶搖而上，高速的氣流從臉頰劃過，顧行歌身子不住後仰擺動。
「低身！」輕羅在風中喊了句。
顧行歌單膝跪了下來，蛛絲從腿上纏過，將身體固定在鬼目羽王的背上，鬼目羽王不斷旋轉低飛，顧行歌只覺得視線中天空與海水不斷變換，彷彿快速流動的沙漏，海天彼此交融，而他們就像是最後一縷霞光。
「可以飛到蒼穹之淚中嗎？」輕羅忽然指著遠方天空中的透明球體說。
「恐怕不能，」顧行歌說，「因為我們馬上就要掉下去了。」
鬼目羽王越飛越低，像是被墜落的流星一樣滑下。
「它沒力氣了，被束縛住了身體，又飛行了那麼遠，早就堅持不下去了，」顧行歌收回了蛛絲，按住鬼目羽王的身體，「不過照這樣看，它是打算帶著我們墜入濁海。」
輕羅也看到了，島嶼的邊緣在視線盡頭出現，這頭鬼目羽王即便死也要拉著敵人同歸於盡，她忽然想起了一個人，風來王。
「但我還不想死，」顧行歌手指輕輕敲擊龍箱，龍箱彈出一個劍柄，他猛地抽出，漆黑劍刃帶著月光刺入鬼目羽王的身體。
鬼目羽王哀鳴一聲，扇動的翅膀停止，接著筆直的朝下墜落。
輕羅只覺得視線中的物體越來越大。
咚的一聲，滾燙的鮮血覆蓋了整片區域，他們落在了山下的溪流旁，鬼目羽王的頭顱沉入溪流中，鮮血順著脖頸流進溪水裡，片刻之間，溪水就被染紅了。
顧行歌從鳥背上跳下，看著面前的鬼目羽王。
輕羅捂著眼不敢去看，可又偷偷透過指縫去瞄，鮮血染紅了整片區域，黑色的碎肉像是隨處可見的石塊，只是散發著嗆鼻的氣味。她又偷偷看了眼身旁的男人，男人始終沉默，又提著滴血的劍跳上鬼目羽王的屍體。
輕羅知道他準備幹什麼，急忙捂住了耳朵，但依舊聽到一聲咔嚓的響聲，她將眼睛眯出一條縫，視線中，那個黑色的男人正將鬼目羽的頭顱從水中脫出，而失去頭顱的脖頸彷彿泉水一樣，湧出更殷紅的血液。
「這可是價值連城的珍寶，」顧行歌拖著鬼目羽王的頭顱走進輕羅，「不拿走的話，它的死就毫無價值了。」
「瘋子！」輕羅嘟囔了句，先一步朝山裡走去，她可不想跟在一路上看著恐怖的鳥頭。
「喂，」顧行歌喊了聲已經走出好遠的輕羅，「我可是為你師傅報仇了，你卻覺得是個心狠手辣的瘋子，未免也太不講道理了吧。」他聲音突然一沉，「還是說……白絳霄並不是死在鬼目羽王手上。」
女孩搖動的裙擺落下，她佇立在原地。
「應該和這個樹枝有關，」顧行歌忽的又說。
「什麼樹枝？」輕羅轉過身。
顧行歌讓出半個身位，露出鬼目羽王的頭顱，尖銳的鳥喙部位斜插著一截斷枝，漆黑的枝條上像是長滿紅色眼睛一般，極為恐怖。
「鬼目羽王其實並沒有這麼大，上一任鬼目羽王就是被我殺死的，之所以殺死它，是因為它在我搬運石料時襲擊我，另外我離開這座島並未有多久，這麼短的時間不可能誕生如此巨大的鬼目羽王，而且被鬼目羽王啄傷也不會死，只是會腐爛一塊區域，」顧行歌望著那截樹枝，「它似乎變異了。」
「可鳥喙是很堅硬的部位，不可能會被樹枝穿透，」輕羅說。
「應該是有人強行將樹枝插進了鳥喙里，」顧行歌說，「看起來事情並不簡單。」
輕羅什麼也沒說，提著裙擺朝山上走去，顧行歌魔能聚集手臂，拎起鬼目羽王的頭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