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山雨欲來

第六十九章 山雨欲來

皇都天門被飛來的魔能光束擊破,厚實的玄楠木也無法抵擋魔能傷害,長衣假面的艦隊士兵從門外湧進,折戟龍衛早已經先一步進逼雲宮,其實這扇皇都天門原本不必轟碎,龍衛早已經佔據御牆各處,這只是一個震懾,告訴皇都,魔能戰艦已經在掌握之中。

白衣帶劍的陸序寒從碎屑走走過,早已經跪在一旁的人緩緩開口,「盟主大人。」

「戰況如何?」陸序寒緩步走入。

「除了我們控制的折戟衛之外,斷刃衛正在退守雲山,御龍衛全部退守雲宮。」沈陌都說。

「顧行歌呢?」陸序寒又問。

「他同意了,目前應當正在前往雲宮的路上,一旦雲翊身死,雲宮想必會自亂陣腳,」沈陌都說,「只是屬下有一事不明。」

「說?」

「顧行歌真的是我們的人?」

陸序寒冷冷凝望了他一眼,「他是不是我們的人不重要,事成之後,他只能選擇臣服或者死亡。」

「可按照那個人的習慣,」郁如蓬在一旁說,「他從不會讓自己失去價值,如果他真的殺死雲翊,那麼他將被大族皇室所不容,而只能依附於我們,如此被動的事,似乎從不是他的風格。」

「確實如此,」陸序寒點頭,「陌都,你跟緊他,必要時刻你明白要怎麼做。」

「是,」沈陌都緩緩退後。

陸序寒沿著街道而上,兩側的房屋門窗緊閉,像是見了瘟神一般,遠方的巨響漸漸重了起來,猶如一頭渾身是火的野獸在亂撞。

「他如果殺了雲翊,你真的想讓他活著?」郁如蓬在身後說。

「大概從一開始,他就是我們的敵人,」陸序寒語氣低沉。

「是他那個身份讓他成為我們的敵人。」郁如蓬則說。

「後悔了?」

「從未有過。」郁如蓬低頭看著街道,「只是忽的覺得這麼多年了,如果當初不做那個決定,結局會如何。」

「你只會老死那座島上,」陸序寒低聲說。

郁如蓬只是低低笑著,不再言語。

……

通往雲宮的山路上遍布武裝嚴密的龍衛,不過麟車通行無阻,顧行歌饒有興緻的看著兩側栽種的花卉,夜徑幽香,絲毫感覺不到劍拔弩張之氣。

他轉頭朝後望去,皇都附近海域上已經落滿戰艦,燈光將皇都照的仿如白晝。

「嗯,確實別有一番韻味,」有人淡淡的評價道。

「你想去做什麼?」顧行歌收回了視線,「散播瘟疫?尋找摯友?老實說第一次聽說你是瘟疫災厄時,我多少還是很驚訝的。」

「驚訝?」花傾國淺聲微笑,「是覺得無比熟悉的人忽然變得陌生起來?」

「也許是因為我們是唯一的倖存者,」顧行歌說,「來皇都后見到你,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欣慰的。」

「是覺得自己終於不用背負內奸的罵名?」花傾國問,「我比船上的其他人更了解你,知道父親對你意味著什麼,知道你從何而來,知道你為何存在。可其實你口中的那個人早已經死去,我只是取得了她的軀體和靈魂,而在她的記憶里關於你的印象只是一個沉默寡言的弟弟。」

「我在她心裡是這樣的?」顧行歌有些意外。

「要不然呢?」

「窺探別人的秘密可不是一個好的行為,」顧行歌說,「你去雲宮做什麼?」

「當然是尋找誅神之器,」花傾國說。

「漁夫大人允許?」

「我和他的只是交易,他救過了我,而我賜予他長生,我清楚的知道皇都存在誅神之器,所以才始終未有動作,而如今既然皇都內亂,我也可以趁機奪取那個威脅我們的存在。」花傾國說。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不知道,從誕生之初,我們便只被賦予兩個東西。」

「什麼?」

「權能和使命。」花傾國說,「權能與使命多數是無法控制的,便如滾滾車輪,無始無終,誕生那刻,我們便以權能完成使命。」

「使命是什麼?」

「毀滅。」花傾國依靠著車欄前,望著無光夜空,「毀滅皇都,便是使命,漁夫大人每隔一段時間都需要為我帶回新鮮血肉,以此來消除肆虐瘟疫,但我並不清楚哪一天,我體內的瘟疫便會釋放。」

「那看起來我們是敵人了。」

「目前還不是,漁夫大人說皇都存在一個秘密。」

「秘密?」

「關於一切的秘密,」花傾國說,「那個秘密將解釋一切之存在,也會毀滅一切之存在,他告訴我,毀滅皇都或許不需要依靠權能,而只需要探究那個秘密,剛好目前我的權能還未恢復,所以我很期待漁夫大人口中的秘密。」

「什麼樣的秘密?」

「其實從某些地方也可以窺見端倪,」花傾國說,「譬如蒼穹之淚,譬如雲之一族,譬如五塔之行。」

顧行歌忽的一愣,他想起了漁夫層說過的故事,關於神能武器的來歷,傳說神能武器是開啟第七魔眼的人從蒼穹之淚中取得,射殺了翱翔天空的暗之災厄,才被人們尊為人皇。

「蒼穹之淚可並非裝飾之物,或許其中真的隱藏著流傳而下的秘密。」花傾國說。

「陸序寒所說的擊破蒼穹的計劃是真的?」

「既然清濁分離,那歸於混沌,或許也不失為一種重生之徑,只是下一次的世界是美是丑,是興是衰,還尚未可知,」花傾國語氣忽的低了下來。

顧行歌突然明白了漁夫之前話語的意思,或許漁夫已經掌握了那個秘密,只是他還不確定將秘密公諸於世是好是壞。

「這種感覺還真是讓人難受。」他不禁說。

「怎麼?」

「當你的生命被別人掌握的感覺從來都是如此,」顧行歌說,「如今皇都存廢,世界興亡全系漁夫大人一人之口,那我如此竭力掙扎還有何意?」

「殺死知道秘密的人不就好了,秘密終究只能是秘密,讓知曉秘密的人徹底死去,而只余你掌握秘密,那你便是皇都主宰。」

「你又為何告訴我這些?」顧行歌問,「倘若那個秘密足夠毀滅皇都,你不是應該再開心不過?」

「恰恰相反,」花傾國仰身退後,「我生而為人,災厄之身於我而言,不過天賦之物,如今我蠻喜歡皇都的,大概何時我厭煩了,便會毀滅它。」

麟車停在山門前,遠方的雲宮已經清晰可見。

花傾國從車上跳下,她將拎著的裙擺放下,扭了扭發酸的腳踝,末了攏了攏烏黑長發,漫步前行。

「那個……」顧行歌猶豫半晌喊了聲。

「嗯?」花傾國回頭望著他。

「她也是一樣?」

「哪方面?」

「因何而存。」

花傾國淡淡一笑,「當然是毀滅了,你不會真以為幽龍玄鸞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吧?幽龍永遠是孤獨的。」

顧行歌也只是笑笑,「也許吧。」

「在我們眼中,你和漁夫大人這種受災厄驅使的人被稱作偽徒,」花傾國轉身走進一旁的林中,聲音也隨著腳步漸行漸遠,「只是工具而已。」

顧行歌靜默幾秒后,一抬手,麟車繼續朝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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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空濁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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