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城港之戰

七月中旬，小雨過後

瑞恩，昔日繁華的瑞恩港如今見不到一艘商船。

嗅覺明銳的北海商人們得知奧托伯爵在瓦爾登鎮被刺殺的消息后，當夜便散去大半，餘下一些試圖冒險在火中取栗的小商人也在海茨墨軟禁伯爵夫人，展開第一輪城內清洗的時候選擇逃亡別處。

目前瑞恩城內的商賈已然絕跡，內城那些在半年前還寸土寸金的鋪面也變得無人問津，仿若一座了無生機的鬼城。

奧托雖然惡名遠揚，但他的確有經營這座貿易城港的能力，瑞恩能以一座城港輻射整個中部的影響力絕非是靠著堪稱弱雞戰力的城防軍或爭奇鬥豔的騷包騎士，離奧托的個人手段有脫不開的聯繫。

而海茨墨掌管瑞恩數月之間，幾次大規模的血腥清洗與那場焚毀小半座城市的大火讓瑞恩迅速的凋零，隨後拜蛇教在此地死灰復燃，徹底將這裡的生機抹殺。

如今在瑞恩港停泊的只有兩艘屬於城防軍巡邏隊的小船，且已經多日不曾出海，一部分沒被挑走的失業水手被駐防在此的城防軍或騙或綁的拉入隊伍。

港口處，瑟瑟發抖的百餘名城防軍士兵看著遠處海平線上的數十艘帆船快速接近，他們中的不少人都在思考戰鬥開始后最佳的逃跑路線。

剛下過雨，港口附近的石板地有些泥濘，跑起來速度一快就容易滑倒摔跤。

「維持陣型，各小隊維持陣型！」

駐守在瑞恩港的城防軍大隊長利奧波特大聲鼓舞著手下的士氣，，饒是海茨墨發下足額的薪水，並為每個敵軍的首級設下不菲獎金，但這對於城防軍們並不起什麼作用。

瑞恩城防軍在遭到嚴重損失后經過兩次換血補充，本就二流的實力更是雪上加霜，甚至連流竄到瑞恩周圍的小規模亂匪都解決不了，才被派到瑞恩外廓一帶駐防，實則為消耗敵軍體力的炮灰。

利奧波特口乾舌燥，他本是海茨墨手下一員親信武士，在伯爵被刺殺的第二夜與一眾被蠱惑的伯爵護衛們選擇加入海茨墨的「大業」。

很快他們就嘗到了財富和權力的滋味，同樣很快的他們便陷入窘境中，烈火吞噬了龍騎士團的主力，也帶走了這些海茨墨手下繼續效死的信心，家都沒了一大半，還能撐多久？

利奧波特不是軍官出身，在此之前也僅有一次指揮十人潛入流寇營地的戰鬥經歷。他手下有一百五十名城防軍士兵，利奧波特感覺若是自己超常發揮的話，可以抵抗對面登陸五分鐘。

真是該死！

上任不久的城防軍大隊長利奧波特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站在他數步之外的眼鏡蛇勇士隊長。

那名眼鏡蛇勇士隊長目光不善的回了一眼，他身後還有九名身著鎧甲的眼鏡蛇勇士，與皮甲都湊不齊的城防軍相比，這些花了重金砸出來的拜蛇教成員才是海茨墨能活到現在的依仗，他們是專門被派來監督城防軍作戰的。

畢竟瑞恩城城防軍不是海茨墨的嫡系部隊，除了中隊長及以上級別的軍官是海茨墨派來的親信外，大部分城防軍士兵都是被迫為海茨墨效力。

在經歷過數次嚴重損失和內部清洗后，普通城防軍的戰鬥力及戰鬥意志都大幅度下降，即使補充了一部分受拜蛇教洗腦的信徒入內，目前也僅剩下原有規模的一半兵力。

海茨墨清除原城防軍高層軍官后將城防軍分為四個營，左右營守衛內外城牆，前營駐守港口，后營駐守伯爵府通往西部的道路。

前營在半個月前遭到流竄至瑞恩城外的一夥亂兵攻擊，在戰鬥中的死傷不過十三人，可趁著戰鬥打響后從營中溜走的足有四十餘人，因此目前前營是四個營中兵力最少的。

令這名利奧波特稍顯寬慰的是，來勢洶洶的龐大船隊停留在離海岸稍遠的地方，似乎並沒有馬上衝過來的意思。

海風順著來襲的船隊吹向港口，帶來雨後的氣息。

19歲的瑞恩惡少年加里從未見過如此陣仗的船隊，他是一名徵召步兵，滿是破損缺口的盾牌和換過多次槍頭的長矛在半個月前被交到他手中，加里的雙手被海風吹得乾巴巴，手背剛癒合的疤痕再度裂開，卻不見血液流出。

加里身旁站著的同伴連盾牌皮甲都沒有，這些全憑藍色布衣和一把單刀武裝起來水手就像炮灰，這樣子的人大概有二十五個，他們的眼神中毫無戰意，以至於被大隊長派人圍著他們，以免這些被綁來的壯丁在戰鬥一接觸時就逃跑。

唔，對面的船隊，怎麼著也有一千人罷。

加里瞧了一下站在掩體后的大隊長利奧波特，利奧波特正小心的從掩體后探頭觀望。

海面上，三艘長扁型的木舟載著滿員的水手和戰士快速滑了過來！

「準備箭矢！」

似乎只有待在掩體後面才能給利奧波特作戰的勇氣，他下達命令的語氣聽上去有些顫慄。

海那邊的木舟飛速劃了過來，二十次呼吸后便接近了港口。

「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藍黑旗幟！寒鴉所至！」

這三艘木舟除了每船有二十名水手和一員船長，還載著四十名全副武裝的資深傭兵，他們持圓形重盾將頭部與軀幹的要害護住，左手持盾的同時夾住長槍，右手手垂在腰部，既可以迅速拔出短斧，又能找準時機抽出背負的投矛殺敵。

這是一支專門用於突擊的步戰傭兵，在勇盾堡總部接受過帝國退役軍官的戰術訓練，他們數量不多，費用高昂，只有寒鴉冒險團這樣的超大型商會加傭兵團體才能養得起。

船還未停穩，投矛的破空聲已然殺至！

城防軍集中四十把各式弓弩勉強發射了兩輪，大半落入海中，小半射到沙里，極少數釘在來襲者的盾牌上，沒等城防軍射手在近距離發威，資深傭兵們已經撕開了他們那道薄弱的防線。

血肉碰撞在盾牌上，沒等城防軍們施展，資深傭兵的刀斧便凜然而至。

三艘木舟放下人之後迅速往回划，連轉頭都不需要。

遠處的船隊上，數百名從巴克斯帝國、薩里昂王國和阿登山脈等地被集結來的寒鴉成員目視著這一場一觸即潰的戰鬥。

指揮官沃德沒有沖在第一線，對付守備如此薄弱的港口他不必身先士卒，因為資深傭兵們在登陸三分鐘后便將寒鴉旗幟升了上去。

城防軍就地崩潰，俘虜們被繩子串成一條，丟下劍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利奧波特一臉茫然，他在一分鐘前向親隨下達不抵抗的命令。

那名眼鏡蛇勇士隊長和他的9個手下結成戰陣，給傭兵們帶來了唯一的麻煩。

首批登陸的資深傭兵們在付出六人死二十三人輕重傷的代價后，這些眼鏡蛇勇士們被投矛和強弩射殺。

待船隊停泊完畢，指揮官沃德踏上這片土地時，港口失陷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內城與瑞恩另一頭雷納的營地里。

「像這樣子的武士，瑞恩城裡有多少人？」

沃德對明顯是貴族模樣的港口城防軍最高軍官利奧波特問道。

利奧波特被兩名虎背熊腰的資深傭兵提了起來，此人看上去有幾分武藝，卻在戰鬥剛接觸不久便帶著身邊幾名親隨跑到戰場邊緣，並果斷放棄抵抗。

「回尊敬的獅騎士，眼鏡蛇勇士有兩百人，他們全幅甲胄，把守內城的各處關卡路口，另外幾處城防軍的駐地也有少量的眼鏡蛇勇士。」

利奧波特注意到沃德劍首的張嘴雄獅，這是獅騎士團的標誌，他心中有些訝異，莫非薩里昂王國也參與進來了？

利奧波特不敢抬頭，他補充道：「還有兩百蝮蛇勇士，他們集中在庫房和糧倉，伯爵府門口也有分佈著三十人左右。」

「拜蛇教。」

沃德偏頭看到了擺成一列的眼鏡蛇勇士屍體，目光旋即變得不善。

「我說雷納怎麼動用如此陣仗，原來瑞恩城的海茨墨攀附上拜蛇教了。」沃德對利奧波特居高臨下道：「你很識趣，運氣好的話，你能見證拜蛇教餘孽的覆滅，並在戰事結束后恢復自由身。」

利奧波特垂首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