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初試身手(3)
李二虎生前所在的何府內院。
門外傳來敲門聲,銅鏡前的女子放下正在簪花的手,勾了唇,將白嫩的玉肩露了出來,朝鏡后的男人遞了個眼色,便起身朝門口光著腳跑了過去。
「老爺……」嬌滴滴的聲音嫵媚動聽,被喊了一聲簡直能酥麻了男人的心神。
「今個兒怎到了這個點還未曾洗漱,整日衣衫不整做什麼樣子給下人看!」
躲在衣櫃的男人並未如預期聽見老爺的回話,倒是聽見了夫人的聲音,距房內有好一段。
「夫人管得到也寬,老爺今日過十五,不是去夫人房中嗎?既不來我房裡,我洗漱了又有何用。夫人前兩月初九不是讓老爺納了新的妾室,為的不就是來分我的寵,老爺足有三四日不來了,現在又何必虛情假意地來問。」她翻個白眼,沒了幾分嬌媚,市儈地轉了身便走。
魏氏向來最看不慣院落里的鶯鶯燕燕,可最讓其動怒的便是這個蓉兒。她本就放浪形骸,出自煙花柳巷,偏偏經商的時候被老爺買了回來,收作了小妾,換作旁的便也算了,偏偏升了二夫人,事事都要和她過不去,心裡不舒坦,更不讓旁人舒心去。
魏夫人慍怒地瞪著林蓉:「李護院在外頭的客棧出了事,官衙的人說是他殺,今日會派人來府里傳話詢問,到時候別是這幅不乾不淨的下作樣,丟了老爺的臉面。」
「我這樣就不乾不淨了?」林蓉心中不由冷笑:「感情誰伺候老爺不用張腿兒?有本事別綁著初一十五才見著老爺,好早早再來幾個妹妹,替老爺生個孩子,我就算再不濟,也是有過孩子的人,比誰也比不能生養強!誰落了我的胎誰自己心裡有數!」
「是不是老爺的孩子,你摸摸良心說話!老爺在外那麼久,回來沒兩個月就有了,你這孩子來快去得快,別自己害了孩子眼巴巴遭報應還栽我身上,我沒你這樣骯髒。」魏夫人氣急敗壞地罵了人,摔了門便走。
林蓉冷著臉,看起來倒也不像是氣急了的樣子,她前去關好了門,斜眼看向衣櫃:「我說老相好,也不知道這樣蠢貨是怎麼當上夫人的?」
衣櫃里的男人扒著門推開笑了,「夫人打從進門就是專寵,偏你來了以後,老爺就少進她的房,你又說人家不能生養,夫人可不就惱了。」
「她惱了,我還惱了。」林蓉抬起那鵝蛋般的小臉,「你個死鬼,偏叫人坑害了我。如果不是落了胎,老爺的家產都盡數落在我手裡了,如果不是她下了葯,那還能有誰?」
「我已經處處都留意了,那日的葯卻也稀奇,都說是廚房派人送了來,可來的卻是個面生的主兒。話說回來,你的孩子是不是我的?」陳家福雙手搭上林蓉的肩,親吻著玉頸,「我看你與那死去李二虎平日里也沒少來往,當日他說的那樣難聽,若不是我……」
林蓉心裡輕輕地咯噔一下:「我說陳老鬼,整個院子來我這最勤快的不是你還有能有旁人?李二虎他拿捏著我的把柄,說的話你要是信了,我也不解釋,反正這孩子死了,也不能為了做什麼滴血驗親,你最好眼巴巴看著我被捕快抓住去,好拷打一番證一證我的清白」
「你當真沒殺李二虎?」陳家福的手不規矩了起來,可嘴上卻也沒歇。
林蓉看似真惱了,一把推開陳家福的手,將衣衫扯了回來。
「是我,你快去滿街敲鑼打鼓,好讓咱倆一同讓捕快忙抓了去。」
「我的小姑奶奶喲,那天的事是咱倆一起去的,我這也是關心關心你。」陳家福將林蓉摟進懷裡,「前幾日老爺不是偷摸著晚上來你房裡了,這幾日我們定要好好溫存溫存,好趕忙再懷個孩子。」
「瞧你這點出息……」林蓉嫵媚一笑,閉了眼。
可沒等片刻,門外又傳來了洗漱丫頭的動靜:「二夫人,大堂來了捕快,交代是要問話。」
「知道了。」林蓉沒好氣地推了一把身後的陳家福,「你還不快走,一會兒老爺找不著你,四處追問,漏了底細,要是生了疑心就麻煩了。」
「只要對了詞,當天咱們都是有證人的,那些捕快也不會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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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府大堂,林捕頭正帶了莫冬青和憐箏來府里查問些事情。
「何老爺。」
林捕頭雙手握拳朝何時共點頭示意。
何時共原是一個碼頭上管事兒的小包工頭,攢了些碎銀后,就倒騰起了商業的買賣,最後從貨郎突然就做成了大買賣,成了桃林鎮的富商之一。只是年歲漸長,當年恩愛的大夫人卻不能生養,為何時共這幾年也納了不少妾室,可直至知命之年卻依舊膝下無子。
聽說去年帶了個懷孕的妾室回來,升做了二房,卻莫名地流了兩次產,便沒了音信。
道聽途說的小道消息,除了婦人們嚼嚼舌根子,倒也沒幾個人當了真。
這些個話本是不該說的,可消息偏偏一路上倒也七聽八聽湊了個全。憐箏向來是安安靜靜站在身後也不說話,到底是後頭跟了拖油瓶,礙了她的興緻。
偏是衛風因說個閑來無事的由頭,林捕頭也不攔著,讓他跟著屁股後頭顛顛兒地追來了。
「這是我的內人,魏舒雅。」
何老爺坐在上位,魏夫人恰好端著茶盞裊裊伊人地從內庭出來了。
魏夫人的樣貌不過也四十剛出頭,保養極佳,與尋常三十的女子相差並不會很大,眼角有點細紋,雍容大方,只是觀其氣色卻不是很好。
「林捕頭。」魏夫人朝林捕頭頷首一笑,擺了擺手,示意身後的管家,「給客人們看座。」
桃林鎮的人自然認識林捕頭,無論有多看不起府衙的人,至少林捕頭的面子是該給的。
「喲,我道是誰呢,這麼興師動眾地上門來,是什麼風把林捕頭給吹來了?」
一聽這酥進骨頭裡的聲兒,便知道是誰來了。
原是含著笑的魏夫人,那強撐著的笑意便徹底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