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迷障

長久沉默后，聖嬰王空滿臉陰鷙，指著撒旦大王咆哮：

「錦鯉人一個都不能少！！！」

韶光東逝，繁華易滅。

因為害怕失去美好，所以想要緊緊拽住。

「咿呀！」

靈魂陷入迷障，已經無法保持住與萬物溝通的頻率波動，靈語術形同虛設。

「主人，你清醒點！」

火焰般璀璨奪目的晶光鐮臂搖晃看不見現實陷入迷障的視線，企圖將之拉回來。

「堅定那份熱愛，別叫心魔有機可趁！」

滿臉輕蔑的撒旦大王頃刻間怒火滔天，恨不得用鋒利鐮刃，割掉聖嬰王空的脖頸，一了白了。

他不能這樣做，作為寵物必須履行契約。保護與陪伴主人正是寵物該履行的契約。

心魔會讓聖人瘋魔，變成六親不認的殺戮機器。

撒旦大王不能死。

「咿呀！」

「咿呀！」

「咿呀！」

王空發出一聲聲不明其意的偏執啼叫，陷入迷惘、恐慌與孤獨。

所謂無欲則剛。

愛，也是一種慾望，一種很可怕的慾望。

另一面，愛跟幸福、自由與升級一樣，是萬物永恆追求的主題。

因為愛，叫人快樂。

無欲則亡。

沒有慾望沒有快樂，必然也要走向毀滅。

靈魂擁抱了快樂與苦痛，萬物生靈便是這麼活下去，直至窺探終極真理。

心裡有了重要到想要珍惜與保護的存在，靈魂有了寶貴的回憶，慾望早已根深蒂固。

當心裡不想失去美好，靈魂意識到自身的弱。

當意識到沒有能力守住這份美好時，迷障就趁機而入，衍生心魔。

這是慾望眾生，孤獨的個體無法擺脫的夢魘。

「我該拿什麼來守護我的家人，我連將他們帶回去的能力都沒有。」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力量只能拯救生命，榮耀才能拯救靈魂。」

心裡有了想要愛惜的存在，王空將自己當成了「救世主」。

「胖爺，不是誰的救世主。」

鏗鏘有力的話語，變得稀碎。像朵朵韶光流轉的繁花，花瓣一片一片枯萎，飄落大地，無人問津，花要凋零了。

*

黑暗森林是泥潭，靈魂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因為宇宙如此之大，人如此之渺小。

……

眾神隕落後，翌日陽光依然明媚。

看著「他們」一個個失魂落魄模樣，喊出了新的口號，再一次重建家園。

工地如火如荼開工，沉悶的氛圍一點點……一點點……似乎是在緩緩的解鎖，夜裡流光溢彩，東南方向有流星雨，小凱撒穿著工地T恤，跑到冰霜物資箱下，晚風不是很溫柔，吹著那截空袖招展、搖曳，歡脫得像跳舞。

「大家都失魂落魄，很難過呢。」

晚風真的不是那麼溫柔，凱撒一把抓住招展、搖曳，歡脫得不成樣子的空袖，「我的魔能炮守衛不見了，沒有辦法守護小夥伴，不能像希爾瓦娜斯那般堅強了……」

那夜晚風始終不是那麼溫柔，吹著歡脫的空袖，招展、搖曳，惱人……

小凱撒返回臨時帳篷區，小背影里滿是迷惘，小孩子都這樣何況大人。

沐詩、艾麗莎、麗麗貝爾、安雅、愛麗、麗愛……

她們一個個無精打采來又一個個無精打采離去，像是某種默契。

想要為「他們」做點什麼。

臉上沒有表露出半分情緒的小女孩希爾瓦娜斯，那雙冷靜的罩子，像兩片雪花旋轉，眾神隕落她領悟了冰雪能力，天賦異稟。

她只是靜靜呆了一會，賞了會月，仰望星空。離開前，希爾瓦娜斯像冰雪精靈一樣，靜寂轉身，「沒有天神榮光，沒有祭祀活動，叫人難過。」

關於「夜宴」的想法，由此萌芽。

當夜，召集白郎君和建造狂魔商議。

第二天，城堡正在打地基，一回生二回熟，新的家園建設井井有條，進度喜人。

三不五時「他們」總要過來嘮會嗑，實際上都是「他們」說，他聽，偶爾給點積極回應。

教「他們」玩拳皇97，玩Kar98k冰霜狙擊槍，歡笑聲點點累積。

夜深人靜時，悄悄準備驚喜。

第三天，烈日當空，白郎君按照計劃傳播夜宴的消息。

傍晚休息時間，凱撒、路易、軍軍、蓓蓓、希爾瓦娜斯，小孩子們蹦蹦跳跳從工地里奔了過來。

「聖嬰告訴你哦，建造狂魔爺爺偷偷在新家為我們規劃了新的秘密基地哦，屬於小孩子的秘密基地，噓，這是我們小孩子的秘密，不要告訴大人哦。」

看著小孩子歡脫蹦跳，一掃頹氣模樣，更快樂扭起賣萌小屁屁。

第四天，錦鯉城堡搭了起來，頹廢氛圍漸漸散去。

第五天傍晚，西方有夢幻流星雨，端午寶樹下，「他們」在鬧騰玩耍。

KO音效不絕於耳，嬉笑怒罵繞樑三尺。

第六天，夜宴的一切準備完畢，夜裡星月璀璨伴有小雨，東方有流星雨，籌備許久的夜宴驚喜，準備完畢。

第七天，新家終於落成，以團結和歡樂為名的歡鬧夜宴開始，錦鯉遊樂園接客啦，按照精心策劃的流程，飢腸轆轆的「他們」聚集到三樓大廳，紅白對抗賽如火如荼展開，期待已久的神秘驚喜揭曉。

黑暗裡，響起槍聲。

一雙粉色眼眸驚恐而無助，沐詩額頭被洞穿，紅色液體像葡萄酒般噴涌。

黑暗裡，槍聲不絕於耳。

艾麗莎……公孫離……愛麗……麗愛……土土木……格魯爾老爺爺……瓦娜斯奶奶……路易……土魯……軍軍……蓓蓓……紗結衣……希爾瓦娜斯……凱撒……

「他們」千瘡百孔，鮮紅液體從孔洞不停噴濺，濺得到處都是……敵人呢……敵人呢……看不見……看不見……因為太弱，所以看不見。

……

「咿呀！」

「咿呀！」

「咿呀！」

聽不見，聽不見……

眼裡撒旦大王那晶光流轉的螳螂身影，如夢似幻，他在呼喊什麼……

韶光東逝，繁華易滅，活著的人永遠不懂珍惜光陰，富裕的人永遠不明白繁華的可貴，平凡的記憶只有意識到幻滅，才懂得什麼叫幸福。

幸福就是與那一個個平凡的「人」，共同度過一段段平凡的「日子」。

聖嬰王空陷入迷障，隱隱有被心魔吞噬跡象。

撒旦大王暗叫一聲不妙，倒三角形臉上，那雙圓溜溜複眼，晶光流轉，似在艱難取捨。

元祖大陸第一魔鬼撒旦大王，作為破碎虛空的最強王者，靈魂有過兩次進化，第一次進化到聖品階，九死一生方才斬殺心魔，第二次進化到聖靈，千難萬死方才僥倖斬殺心魔。

心魔的恐怖，撒旦大王記憶猶新。

見證過多少叱吒風雲的魔鬼被心魔吞噬，化成殺戮機器。

撒旦大王桀驁不馴的複眼里，滿腔怒火與恐懼。

以聖嬰如此狀態，記憶一定出現了扭曲，這是心魔入侵的徵兆，已經無可挽回。

當下想要喚醒聖嬰，只能行險用靈魂咒術猛擊聖嬰靈魂，強行將其喚醒。

這種方法兇險異常，搞不好聖嬰就要喪命。

作為簽訂生死契約的寵物，撒旦大王面臨兩難，左右都是死，不如行險一搏。

「錦鯉人一個都不能少！」

正準備拚死一搏的撒旦大王，滿螳螂臉震驚，「主人，你……」

剎那間，聖嬰竟然穩定了靈魂波動，靈語術再次發揮功效，他們又可以正常交流了。

這是怎麼回事！

本以為山窮水盡，疑無路，要行險招……

結果柳暗花明，聖嬰竟然在瞬間清醒。

在心魔入侵前一刻清醒！？

難以置信，這完全顛覆了撒旦大王的認知。

撒旦大王眼裡聖嬰頓時變得高深莫測起來，看來主人……並沒有想象中脆弱……

認知的缺陷，註定撒旦大王難以理解，沒有「本心」的撒旦大王，永遠也不會懂。

「本心」是靈魂的燈塔，指引迷途的羔羊，抗拒心魔的入侵正是本心的本分之一。

用溫馨的記憶，戰勝了被扭曲的記憶。

端午寶樹下，里三層外三層圍著人影，拳皇97意外火爆，歡聲笑語打鬧聲不絕於耳。

操控著草薙京，將麗麗貝爾、愛麗、麗愛、凱撒、路易、希爾瓦娜斯等人虐得死去活來，下機后，獨自在一旁扭動賣萌小屁屁快樂修行。

那一夜很漫長，大家圍著拳皇97展開討論與PK，直至深夜都沒有回帳篷去。

深夜裡索拉喂完奶，靠在樹下休息，艾麗莎和麗麗貝爾坐在不遠處，樹蔭下一個個熟悉的人影，帶著笑容，圍坐在身邊。

靜靜感受時光流轉，看著星空斗轉星移，直至建造狂魔的喇叭聲將所有人碾回帳篷。

「明天還要工作，快回去睡覺。」

很平凡的一幕，卻將王空拉回了現實，找回了理性。

座下系統清潔工隨著傳送帶靜悄悄往天塔頂端移動。

聖嬰王空發育不完整的四肢，從水晶背簍上往下跳，落到下方另一個水晶背簍上。

「盡人事聽天命，在儘力找找，找不到就回去吧，他們還在城堡里等我。」

聖嬰王空一個水晶背簍接著一個水晶背簍往下跳，直至落到靜寂的水晶地面上，恢復正常比例。

「哼，早點清醒不就沒事了。」

紅色晶光流轉，撒旦大王從上空徑直跳落地，火元素晶甲前腿和後腿像蜻蜓點水般平穩踩在靜寂的水晶地面上，瞬間恢復正常比例，比聖嬰高了一個頭。

老好人約瑟夫緊隨其後。

「好了，繼續找吧。」

小寶寶的聲音隱隱傳來，約瑟夫跌落地，恢復正常比例，低頭看著前方穿著一套可愛黃色衣服的小寶寶背影。

那往前爬動的身影，滿是孤獨、落寞與哀傷。

偶然間，約瑟夫看到小寶寶拽緊了柔軟的小小拳頭，似有不甘。

「哎，這場夢……真是又怪又長……」

約瑟夫喃喃自語，眼裡淚花滾燙。

眼裡小寶寶往前爬動的身影變得模糊，感受著那份淡淡的哀傷，約瑟夫彷彿看到了自己。

那份哀傷，他最懂。

那是深刻領悟到自身的卑小，無能為力的哀傷。

「可憐的小寶寶，還這麼小，就要感受世間險惡。」

滾燙淚花徹底模糊眼睛，眼前畫面卻清晰鐫刻著索拉坐上迎親的牛車，牛車駛離布拉村，他躲在村口梧桐樹下，踩著枯萎的花瓣，不爭氣的緊咬著下唇嚎啕大哭。

愛一個人，如果不能給她幸福，就要懂得放手。

「約瑟夫你就是一個懦弱的傢伙！」

老好人約瑟夫狠狠拍打臉頰，前方聽到聲響轉過昆蟲腦袋的撒旦大王，一陣惡寒。

撒旦大王不懂聖嬰經歷了什麼樣心理路程，天性桀驁與偏執，任何處境都深信總有翻身日，眼裡只有自己的撒旦大王，不懂這份想要保護珍惜之人卻又因為自身的弱小而無能為力的哀傷。

……

悄無聲息的壯闊平原上，有一隻紅羽鸚鵡穿梭於一座座系統清潔工組成的水晶天塔，這是一隻7級魔獸，魔王城堡里負責傳遞信息的最低等信使·疾風鸚鵡。

疾風鸚鵡那棕色尖喙里不停發出短促叫喚，仔細一聽竟是標準的聯盟語。

「聖嬰，聖嬰，聖嬰……」

……

壯闊的水晶平原上，聳立著一座座水晶天塔，像一卷卷龍捲風，更像一條條螺旋向上的基因鏈，那是由一隻只系統清潔工組成的天然奇迹。

如此波瀾壯闊的奇迹，在眼前展現，一切卻又相當和諧與詭異的悄無聲息。

聖嬰小寶寶從水晶地面跳到一隻系統清潔工上，向著前方探尋，那是一望無垠不知雲間深處的前方，彷彿沒有盡頭。

想要在這種地方找人，比中彩票的幾率還要低一萬倍。

「放棄吧。」

王空輕輕嘆息，發聲召集遠處的撒旦大王和老好人約瑟夫。

「哼，終於認清現實了。」

撒旦大王滿臉桀驁，跳上一個水晶背簍，「走吧，別留戀了，反正死不了，他們自己會找回錦鯉村的。」

王空輕輕頷首，沉默不語，天地之大，他太弱小。

今天，找不回馬特他們，改天就有可能目睹凱撒……沐詩……艾麗莎……死去。

必須變強，變得更強，這樣才能守護家人！

聖嬰王空拽緊小拳頭，嬰兒寶寶萌萌小臉上，竟有幾分撒旦大王的偏執。

「我一定要變強！」

王空暗暗立誓。

「走吧，吾感覺那座水晶天塔，一定可以通往水晶通天塔，上了通天塔，距離水晶宮殿只有一步之遙，宮殿里有通往龜殼的傳送門。」

王空輕輕嗯了一聲，跟著撒旦大王來到那座水晶天塔下。

眼裡火紅晶光流轉的螳螂身影率先跳上一隻通往水晶天塔傳送帶的系統清潔工，王空用發育不完整的四肢用力跳向撒旦大王站立的水晶背簍。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夜宴還在繼續，小明月剛剛出生不久就要與爸爸分離嗎？

借走馬特時，瞞著夢露說是準備驚喜，「這下真是夠驚喜的……你家老公不見了……驚不驚喜……」

王空穩穩落在水晶背簍上，老好人約瑟夫緊隨其後，三者置身於只有11厘米方圓的水晶背簍上，沒有任何狹隘與逼仄感。

座下系統清潔工踩著虛空，悄無聲息向上移動。

頂端依稀可見一顆菱形水晶，那是一顆傳送水晶，它悄無聲息飄在上空，一隻只系統清潔工靜悄悄走進傳送水晶，晶光剎那閃耀，系統清潔工一隻只消失向遠方。

眼裡傳送水晶漸漸清晰，座下那隻系統清潔工，已經進入傳送等待序列，前面還有三隻系統清潔工，很快就輪到他們。

驀然，悄無聲息的水晶平原上，響起一聲聲尖啞的呼喚。

「聖嬰……聖嬰……聖嬰……」

王空眉頭一展，發出一聲啼叫回應，用嬰兒寶寶發育不完整的四肢，拚命爬動，快速朝下縱躍。

撒旦大王一陣懊惱，「呸，真是浪費吾寶貴光陰，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存心跟吾過不去。」

撒旦大王回憶起相當不美好的回憶，「那隻千刀萬剮的傻鳥！」

「聖嬰……聖嬰……聖嬰……」

聖嬰王空平穩落到靜寂的水晶空地上，嘴裡發聲回應，眼裡往聲源處搜尋。

一個小點緩緩靠近。

那是一隻紅羽鸚鵡，足球大小。

眼尖的紅羽鸚鵡，鎖定聖嬰，優雅的扇動翅膀，滑翔而至，繞著聖嬰頭頂轉圈圈。

「聖嬰，聖嬰，找到聖嬰，請跟我來，帥梟老大和女王大人正在等待聖嬰。」

紅羽鸚鵡的聲音雖然尖啞，咬字卻很清晰，相當標準的聯盟語。

「帥梟！」

王空喜出望外，找了許久沒有音信的傢伙，竟然自己找了過來。

「聖嬰，請跟我來，請跟我來。」

紅羽鸚鵡展翅而去，聖嬰手腳並用，在水晶空地上，在一個個水晶背簍間，穿梭。

撒旦大王滿腔怒火，老好人約瑟夫為小寶寶找到失散的朋友感到開心。

在壯闊到足以叫人迷失的水晶平原上，紅羽鸚鵡像裝了定位雷達般，準確找到帥梟。

帥梟頭頂盤旋著一隻異常華麗的紅羽鸚鵡，10級魔獸BOSS疾風鸚鵡女王，疾風鸚鵡女王個頭只有拳頭大，與帶領王空一行人找到帥梟的疾風鸚鵡比起來要小三倍，相當精緻，頭頂火紅的翎羽，足有半米長，異常華麗。

疾風鸚鵡女王向聖嬰埋下高傲的翎羽，表示出臣服之意，翎羽上有一片疾風葉，葉上卷著一個小木瓶。

「請聖嬰收下疾風之乳，庇護我們疾風鸚鵡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