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金口難開
春杏忙忙的就要掙脫秋梨,她焦急地說:「二妹,你別鬧,三妹想必是渴了,你放開我,我得給她倒水去!」
秋梨說:「大姐急什麼,你先別忙活!」
春杏生氣了,她漲紅了臉,說道:「二妹!你向來不服管,自小就愛使喚三妹,連爹娘都治不了你。更別說我這個大姐了。平日你鬧,我不管你,但現在三妹病了,你非但不疼她,還不給水她喝……這天下間,怎麼會有你這般做姐姐的?你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春杏脾氣溫和,素日說話都是細聲軟氣的,幾時有試過這樣說話的?
但秋梨是誰?她可是杏花村第一個孩子頭,因此她不以為然,依舊笑嘻嘻地道:「大姐,你別急嘛。我不過是想試試三妹而已。我就不信這丫頭金口難開!」說著又問趙清:「三妹!快說你想要什麼?不說的話,可就沒有了!」
趙清一聲不吭,依舊瞪著秋梨,眼裡似乎要冒出火來了。
李氏要說話,秋梨示意她別說,自己鬆開身上的被子,跳下地「噌」的一下三步並作兩步竄到門口,把矮几上的水盆端起,說:「你再不開口,我就把這一盆水都倒了!」說罷作勢就要往門外潑。
趙清急了,登時跳下地,一個躍起就跳到了秋梨面前,她看也不看秋梨一眼,就把頭埋在水盆里喝了起來!
直至她喝飽水,重新爬上床窩進李氏懷裡,母女三人這才反應過來。三人面面相覷,一時話都說不出來了。
趙清心滿意足地抹了抹滿是水的小臉,傲嬌地瞟了秋梨一眼,意思很明顯:讓你嚇唬我!看你倒得快,還是我喝得快!
秋梨愣愣的,獃獃地放下水盆,一步步走近床榻,爬上小床,趴在床上瞪著三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盛滿了迷惑。
倒是春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打了一下秋梨的手背,笑著說:「你這個刺頭兒!今天也讓你嘗嘗被三妹治的滋味!」又舉袖擦去三妹嘴角的水珠,愛憐地道:「娘,你就別憂心了,三妹兒剛才不是跳下地了么?想必沒病的。她大概只是嚇著了,過幾天也就好了。三妹兒從前一見到二妹發火就跟那避鼠貓兒似的,真夠可憐的!你看剛才,三妹兒膽子大著呢!都把我給嚇壞了!」
李氏拍了拍三丫頭單薄的身子,摸一摸她依舊滾燙的額頭,勉強笑了笑:「如此倒好。我就是怕她燒壞了腦子!」
趙清一聽,這不是懷疑我是傻子么?這還了得,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轉念一想,自己穿越過來成了李氏的女兒,這不是正是一家人么?你全家都是傻子——那我不也成傻子了?
秋梨依舊盯著三丫頭,她見三丫頭臉上剎那間變幻不定,忍不住扯了扯她的頭髮,忿恨地說:「娘,我看三妹八成是傻了!竟敢惹我呢!」
趙清吃疼,齜牙咧嘴地沖秋梨吼:「你才是傻子!」
秋梨登時坐直身子,一拍手,喜道:「總算開了金口了!我不罵你傻子也不能得知你不是傻子呢!你說是不是?不是傻子的傻子?」
這話夠饒舌的,難為趙清竟聽懂了,她又瞪了秋梨一眼:「你才是不是傻子的傻子!」
秋梨又拍了拍手,笑道:「娘,三妹好了!她非但不是傻子,還比以前更聰明、更大膽了!她竟連我這話都聽得懂呢!」說著跳下地,一邊往門外走,一邊說:「走吧走吧,天要亮了,待會奶奶又要來敲窗戶了,我得幫忙燒火去……大姐,你給三妹拾掇拾掇也出去幫忙吧。」說罷自出去了。
母女三人目送秋梨挑簾出去,紛紛想:這秋梨發號施令的樣子真是……
春杏笑了笑:「娘別管她,二妹自小就是這樣。天天張狂著,以為自己是女將軍呢。整天不是使喚這個就是命令那個。一翻白眼,一瞪,可了不得了!連奶奶的二孫子都不得不聽她的號令呢。」
李氏也說:「你二妹的性子也不知道隨誰!我和你爹可不是這樣子的!」
春杏歪著腦袋想了想,說:「當真不知道她隨誰呢!」
趙清脫口而出:「秋梨像她奶奶!」她記憶中的奶奶整天不是使喚這個,就是怒罵那個,一天到晚就沒有消停的。
李氏和春杏嚇了一跳,春杏忙說:「三妹可別瞎說!待會讓秋梨和奶奶聽到了,可不會輕饒你!」話雖如此,但春杏還是偷偷笑了起來,奶奶張氏除了二孫子,整天看這個不順眼,看那個不順眼的,不是喊這個去打草餵豬,就是喊那個去采野菜;不是喊爹編草席,就是喊二叔削竹片;不是喊二嬸幫忙下田,就是指桑罵槐說娘生不出有把兒的……這一點,兩人倒真有一點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