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遠行的前夕(2)
第四章
「二位就是奧日跟奧月的家長吧?」小木屋裡,查理從斗篷下掏出一個皮包,從裡面拿出一份密密麻麻的捲軸。
他在跟村長解釋完來意,並出示了能證明自己身份的證件后,就依照著村長的領導下來到了這裡。
「是,我是他們的父親卡拉,而你又是誰?」兩兄弟的父親,卡拉看著查理,不禁身體微微的有些顫抖。
查理雖然看上去和藹可親,但是坐在這裡的時候,空氣彷彿都凝重起來,好像有著冰冷的氣息把這裡的空氣都凍結了一般。
那是彷彿實質的殺氣,他是見過地獄的人,戰場就是地獄。每個從地獄歸來的人,都會帶著那裡的氣息。
「我的全名是查理·維拉斯,身份是行動組的成員。」查理從包里掏出來一個翠綠色的牌子,上面用著棕色的字體寫著「十七」。
「行動組?」卡拉愣了下,這個t沒聽說過的名詞讓他隱隱約約的感到不安。
「至於行動組是什麼,就不能告訴二位了,不過可以放心,我是為精靈王工作,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精靈族。」查理慢悠悠的說,然後舉起自己的右手:「向著先祖的遺志起誓。」
「那我能問一下奧日跟奧月會被怎麼對待嗎?」卡拉咽了口唾沫,不自覺的攥緊拳頭:「他們……會好好的吧?」
「這個絕對放心,他們能受到我們能做到的最優待遇。」查理笑了笑說:「你要知道,現在整個精靈族記錄在案的元素精靈,算上精靈王也用不到兩隻手。具體數字就不便透露,但是我能保證你家的兩個小傢伙肯定會過的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卡拉鬆了口氣:「我還能見到他們嗎?」
「哈哈,你這話說的就跟我要把他們帶到什麼實驗基地去一樣。」查理忽然笑了起來,他起身拍了拍卡拉的肩膀:「我會將它們帶到精靈族的首都萬靈之森,如果你想要找他們就來好了,我們不會限制他們的自由。」
「真的嗎?」卡拉有點喜出望外的說:「那真是太好了。」
「說到這,我還真得詢問這麼一件事。」查理把剛才就拿過來的捲軸送到他手裡:「這是一份來自羅維拉家族的邀請,你過目一下。」
卡拉愣了愣,看著手裡的捲軸:「這是?」
「內容有點多,我直接給你簡述一下吧。」查理撐起自己的腦袋:「說之前我先聲明,這是來自羅維拉族長希文多的委託,跟精靈王沒有關係,所以並不是不是必須服從的協議。」
「嗯。」卡拉放下手裡的捲軸:「大概都有什麼?」
「簡單說一下吧,你知道羅維拉家族吧?」查理先問道。
「精靈族的三大家族之一。」卡拉點了點頭。
「那我直接明說了,他們希望奧日跟奧月能在他們的名字後面加上羅維拉這個後綴。」查理說道:「簡單來說,他們想要奧日跟奧月有著非血緣的親屬關係。」
「那不行。」卡拉想都不想,直接一口回絕:「那我這不成了把他們當成商品了嗎?」
「等會再回絕,先看看條件再說也不遲。」查理安撫了幾聲:「淡定淡定,先河口水冷靜一下。」
「這讓我怎麼冷靜?換你,你會選擇賣掉自己的孩子嗎?」卡拉火了。
「不會,因為我的家族是維拉斯,雖然比羅維拉家族小一點,但也是個大家族。」查理微微的抬起頭,用仰角看卡拉:「我能保證我的孩子能受到最好的教育,通暢的成長道路跟充足的資源。所以我不會賣掉他們,但是。」
他用兩隻手撐住腦袋,頓了頓,用充滿藐視的目光看著對面那個低著頭,肩頭微微顫抖普通精靈:「換你,你能嗎?」
卡拉不出聲了,他心裡很清楚,要是真的自己有這樣的能力,又為什麼要讓自己的孩子遠離家鄉?
「說真的,能讓你家的孩子進入羅維拉家族本身就是一個大禮了。要知道,我也向家族申請過要納收你家的寶貝孩子,只不過長老們沒同意罷了。」查理冷冷的看著他:
「要不是因為羅維拉家族在上一次精靈王的更位之時失利,新上任的精靈王處處針對他們,估計也不會低聲下氣的來托我給你們傳信。」查理拿過捲軸,簡單看了兩眼:
「看上去你也是個過的很悠閑的人,我也沒看到這個村莊有售賣東西的地方,可以想象這是個很和諧的地方。所以補償的金錢估計對你沒什麼意思。」查理用手比了個數字,表示這個很大的數。
「他們承諾會給奧日以及奧月兩兄弟很高的資源分配優先順序。舉個例子,元素水晶這種生產起來麻煩且昂貴的材料,他們可以首先挑選純度最高的幾塊,剩下的再分給其他孩子。還有優先任免權,意思是如果他們跟其他能力一樣的孩子去競爭同一職位時,會優先考慮你家這兩個寶貝蛋。」查理說完后,輕笑兩聲:
「原本以為羅維拉家族只是表面上被壓制,但是從這事看,精靈王乾的挺漂亮啊,能把一個家族逼到向一個賤民請求的地步。」查理看著他,然後把捲軸推過去,又從自己的袖口裡抽出一根精緻的鋼筆:「這筆算是我的小禮物,如果想去看自己孩子,就可以考慮把它賣了當做旅費。」
卡拉看著手裡拿根用著貴金屬打造,各種寶石來裝飾的鋼筆,有些發獃。
精靈名義上的王是精靈王,但那只是名義上的。說到底,精靈王所在的王族也不過是三大家族之一,權利何止不是無所不能,甚至可以說是只要違背了其他家族的利益,那所謂至高無上的權利就寸步難行。
大家族的孩子,無論做什麼都會受到優待,資源會首先向它們傾斜,而且無論是擔當職務還是其他的一切事情,都會有著特權。
相反,正常人家的孩子無論怎麼樣努力,如果不投靠有權有勢的家族,就難以發展。
而他,只需要在那個捲軸下籤下自己這普通而卑賤的名字,就能讓自己的孩子進入三大家族之一的羅維拉家族,他們都是聰明孩子,遲早能明白他的用意。
「我知道這對我們這種平民來說,這是大家族所賜予的禮物。」卡拉看著查理說。
查理笑了笑,心想著這個傢伙終於開竅了,既然想通了就好辦了。
「那麼就請你在上面簽字吧。」他想了想,又說:「他承諾的錢可以在城鎮的銀行里拿到。」
「可是我並不想賣掉自己的孩子。」卡拉站起來,退後一布,對著查理鞠躬:「非常抱歉,雖然我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平民,但作為一個父親,我不能賣掉自己的孩子……所以,抱歉,我不能簽。」
查理愣了愣,他沒想到這一出,然後他長長的嘆了口氣:「好吧,反正你同不同意對我來說是無所謂。」
他伸手拿過捲軸,將它捲起來放回皮包里,然後起身:「好吧,你對他們有監護權,既然你不同意,那麼誰都搶不走你的那兩個寶貝孩子。」
查理背對著他揮了揮手:「作為對一個父親的尊重,我再多給你們一天的相處日期。明天早上八點,我來接他們。不需要收拾行李,我們會提供所有的一切。」
「你的鋼筆。」卡拉拾起桌子上的那根貴重的鋼筆。
「自己留著吧,我說過那是送你的。」查理想了想,忽然想起來要是自己把筆送出去,今天晚上就不能東西了。
然後回身去客廳的桌子上拿起一根普通的木製的鋼筆:「作為回禮,這個我就收下了。」
「這……」卡拉看著手裡的拿根精緻的東西,有些猶豫。
精靈都是識貨的傢伙,知道什麼是好東西。這根筆無論是製作材料還是上面鑲嵌的東西,都絕對不是什麼便宜貨。
如此重的禮物,有點壓的他喘不過來氣。
「對了,忘記問了,這個村子里有旅店嗎?」查理忽然問:「今晚估計要睡在這了,我想找個落腳的地方。」
「村長所在的大房子里有客房,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在那裡落腳。」卡拉想了想說:「雖然沒什麼好東西,但是能保證那裡的東西都很乾凈。」
「能住就行,我又不是什麼太過將就的精靈。」查理推開木門:「那麼,卡拉先生,我們明天見。願偉大的先祖賜予你光榮。」
他也沒等卡拉回他幾句告別的話,就自顧自的走了,畢竟一個賤民而已,為什麼要等他給自己告別呢?
木門緩緩的合上,卡拉站在客廳里,手裡拿著拿根鋼筆,深深的嘆了口氣。
旁邊房間的門打開了,他的妻子的眼睛有些紅腫,看上去像是剛剛哭完。
從一開始她就在這裡,為了偷聽查理跟自己丈夫的對話。
其實她大可不必偷聽,他的丈夫又不會隱瞞談話的內容,肯定會如實告訴她。
可是她就是等不及,她不想等到自己丈夫給自己複述,她要能親耳聽到談話的所有內容才行。
因為她……是孩子的母親啊。雖然只是個普普通通的精靈,但她仍然是孩子的母親啊。
「他們以後會理解的,對吧?」卡拉好像是在問自己的妻子,又像是在自我安慰。
「沒事的,他們都是好孩子。」他的妻子輕聲說,然後用胳膊抹了抹自己眼角,擦乾淨僅剩的淚水。
「告訴他們吧,今天晚上多做點吃點吃的。蘋果派里多放點糖。」卡拉失魂落魄的坐在木製的長椅上,眼睛里透露著不甘跟自責。
「爸爸,為什麼?」忽然,椅子與牆角的夾角里,兩個小腦袋探出頭來。
「我的孩子,你們怎麼在這裡?」卡拉猛地一驚,看著那兩個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趴在木椅扶手上的孩子,心裡升起一股名為後悔的情緒。
奧日與奧月也一直都在,但是他們不是為了偷聽,而是希望能在他們坐在椅子上的時候「嚇老爸一跳。」
說真的,無論是誰,當看他們兩個萌萌的小孩裝模作樣的張牙舞爪的從角落裡蹦出來時,都會不自覺的發笑吧?
可是他們卻聽到了整個的談話內容,換句話說,他們知道了明天早上,他們就會離開。
而是否還要回來,則不是他們能決定的。
「孩子們,過來。」他們的母親擦了擦自己眼淚,招呼他們。
奧日跟奧月雖然不明白怎麼回事,但還是乖乖的走了過去。他們是聽話的好孩子,無論媽媽說什麼都會去做的好孩子。
母親攔住兩個一模一樣的小男孩:「請不要怪你們的父親,他是為了你們能有更好的未來。」
「可是我們不要想要更好的未來,我們只想跟爸爸媽媽呆在一起。」忽然奧月攔住自己母親的脖子,憋了很長世界的眼淚終於爆發,如同落雨般的落了下來:「為什麼那個不認識的叔叔要帶我們走。」
奧日用手臂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他是哥哥,他不能像弟弟那樣哭,他需要堅強。
「因為你們是元素精靈,是光明與黑暗的孩子。」她的母親輕聲說,然後幫奧月擦了擦眼淚,捋起了奧月的頭髮:「這就是證明,你們會成為後世流傳的傳說,而我和你爸都是普通的精靈,沒辦法給你們提供更好的環境。」
「可是我不想要更好的環境啊。」奧月把頭靠在母親肩上:「我覺得現在很好啊。」
「我們也不是永遠也見不著了啊。」母親說:「等你們成了很厲害的精靈,我們就去找你們。」
「真的嗎?」奧月聞言,焦急的看著母親,希望她能再次確認她說的每一個詞。
「當然。」然後,母親看向奧日:「我能拜託你照顧好弟弟嗎?」
「絕對的。」奧日撅了撅嘴,強行把已經流到眼眶的眼淚憋了回去。
「不愧是我家的孩子,是個男子漢哦。」母親帶著笑容對他說:「男子漢說話,說到就要做到哦。」
「嗯,我發誓。」奧日終於憋不住自己的眼淚了,他上前一步也抱住母親的脖子,跟弟弟一樣把頭靠在母親肩上。
卡拉也過來了,他一手摟住自己的妻子,另一隻手把兩個孩子摟在自己的懷裡。
或許,像這樣的團聚,會是最後一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