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這還真把問住了,一時間我也想不出什麼,只道,「看一看再說吧,先去書齋逛逛,買幾本新出的話本子,再給三妹妹帶幾本花樣冊,她不是一直抱怨近來新出的花樣子不好看嗎?」
我最近偏愛靈異怪談的話本子,什麼才子佳人後花園什麼的太沒意思,不是隔著門第就是糟糠之妻供窮書生,最後沒得到什麼善報,沒意思的緊,倒是雲淇喜歡看這些,弄的我一度想給她找個讀書人。可真與她說起了,她倒是一愣,傻傻的問道,「宗表哥那般?」隨即又連連擺手,道,「不要不要,我與他說什麼呢?表哥算是眾人楷模,溫良知理,即便這樣的人說起道理來都讓我想逃,若換個自狂自大的,那不得整日吵個沒完沒了?」
既如此,便作罷了。
女子鮮少愛看這種鬼啊怪的,我報了幾個類似的書名,只讓掌柜按這類似的給我找一些,掌柜的一愣,又趕忙喚了小夥計去拿書,一面奉了盞茶,殷切道,「姑娘談吐過人,這些本子可是給家中兄長買書?我這裡新進了些詩詞文集,於考試都是相當有益的,姑娘可要帶些回去?」
我手一頓,還有半個月表哥便要殿選,這段日子我刻意不去想他,卻發現記住的事情倒是越來越多了。
「家兄已高中,謝掌柜的!」我道。
掌柜立馬喜笑顏開,道,「恭喜恭喜,姑娘小坐片刻,小的去看看書可打點妥當了。」
「小姐……」
「怎麼?你覺得表哥得不了狀元?」我反問道。
丁月搖搖頭,道,「表少爺自然有這本事,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上奇人眾多,小姐也別想太多。」
我低頭撫了撫袖口的牡丹花,心道,「我是沒想那麼多,只怕是舅母想太多,以前在綿城的時候,舅母還算客氣,別人誇讚起表哥,她也是推脫一二,對錶哥說起名次,只道能中三甲便可,如今來了京城,地方比綿城大,心也比在綿城大多了,張口閉口狀元狀元的掛在嘴邊,即便表哥病了幾個月,消瘦成那般,她也是自信的很,真不知是她對錶哥真自信,還是若得不了狀元有我這個墊背背鍋的才讓她這般肆意。」
「下月初一,你去南城的天華寺幫表哥也求炷香吧,聽說那裡求學業最好。」
「表少爺不是不信這個嗎?之前宗夫人求得平安符都不肯帶。」
我隨手從桌上拿了本書翻看,斜了她一眼,好笑道,「你今日是怎麼了?不過讓你去給表哥求炷香,又沒讓你沐浴凈身齋戒幾日,怎麼這麼不痛快?若是年下我讓你去舅舅家送年禮,你還不得連夜逃回綿城去?」
「奴婢可不想去,若是表少爺高中,她定得損著小姐爬高踩低,再揚眉吐氣一番,若是……若是表少爺沒……那她更是得咒罵了!奴婢可聽不下去,就是小姐要打死奴婢,奴婢也忍不了!非和她同歸於盡才好!」
我笑了,道,「好端端說什麼同歸於盡?即便你願意,人家還不樂意呢,以後見面的時候也不多,看在舅舅的面上,只要她不太過分,我們就忍著吧!」
「那要是她們過分呢?」
我想了想,自己還真沒辦法,表哥那裡是不能找的,舅舅嘛,舅母倒是顧忌一二,可惹得府上不安生,也不好,若真有那麼一天,怕是只有找宗穎表妹說合幾句,至於效果……聽天由命吧!
「你放心,她再討厭我,總要顧忌表哥面子的,以後表哥做官了,她那麼心疼兒子,定不會讓表哥落人話柄。」
其實我也沒信心,舅母那個人……哎,罷了,不提了,說多了心煩。
「也是,等到表少爺高中,說不定要去外地做官呢,到時候宗夫人肯定也得跟著,即便不跟著表少爺,也得跟著舅老爺回綿城,嗯!挺好,離咱們遠了!」丁月開心道。
我低頭又翻了兩頁書,心想咱們進了太子府,她想鬧也沒地方。
巧了,這書說的是東陵國的才子趣事,第一個便是表哥。
只是這編的有些離譜,除了上面的詩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什麼作詩一首救花魁、赤手空拳救姑娘……嘖嘖嘖,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寫什麼才子趣事,直接編話本子算了。
這些詩插的倒是妙,比如這篇詠梅,明明是表哥的老師帶他去參加好友的茶話會才做了一首,這裡便說成了是在梅園中偶遇一個妙齡少女,故借梅喻之,以表傾慕之意。
拿著才子的噱頭亂編亂造,可笑亦可恥。
「奴婢去催催掌柜的,找幾本話本子罷了,怎麼這麼慢?」丁月道。
我點點頭,又隨便翻了幾頁,後面的幾個才子我雖有所耳聞,卻不了解,只看這一樁樁趣事都離不開美貌佳人,手法又與寫表哥的這篇相似,我也沒心情再看下去。
合書抬頭,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宗表哥何時坐在了我旁邊的椅子上的?
就這麼只隔了一張矮几。
「表哥……」我低聲喊了一句。
他看著比上次胖了一些,也只是跟上次比罷了,整個人還是消瘦的,眉眼倒有精神許多,掛著慣有的笑容,道,「難得見表妹看書這麼入迷,還記得你小時候開蒙,每隔兩天就得氣的姨母要打你一頓,這會倒是認真了。」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又看見手裡的書皮寫著才子趣事四個大字,頓時臉紅了,反手把書翻過去蓋住,又覺得有些欲蓋彌彰,只得破罐子破摔道,「反正我以前的糗事表哥都知道,也不怕你說我!」
「怎麼能算糗事?裳妹妹從小學什麼都是好的,還記得文師傅吧,教過你兩年,後來中了舉人做官了,我親耳聽他對姨夫說,若你是男兒身,再稍加刻苦,必是狀元之才。」
「文師傅那是怕我拔他鬍子,才在父親面前說好話的。」
聞言,表哥一愣,接著低頭喝茶的功夫,嘴角上揚出一個弧度,他自然知道我小時候有多調皮,拔老師鬍子也是乾的出的。
「你說文老頭那麼在意他鬍子做什麼?明明年紀不大,非留一臉的鬍子,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是招安的土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