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生機歇止】
「你若是自己準備的話晚說一息,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給你上墳的日子。」洛瑤回應著,抬眸掃了掃的看了這個表裡如一的少年。
而她的注意力,卻是越過他放到了幕布后突然息聲的傀清上。
傀清的氣息已經微弱的像是隨時會熄滅的風中殘燭一般,就像她隨便來上一劍就要香消玉殞。
洛瑤帶上防備,直接越過擋在自己面前的少年,撩開了被劍風掃過更加破碎的幕布。
卻是看到一抹藍色的人影背對著上方,臉色蒼白的倒在了另一個藏青長衫,面容平凡的男子身上。
凌溟淵顯然嚇了一跳,難道說自己說了自己準備也沒能來得及把人救下嗎?
他趕緊上前為那一抹藍色身影診脈,確認人還有氣息以後,不由質問起一邊做看客的洛瑤。
「你對她做了什麼?她怎麼一副快死了的樣子?」
「不都被你攔下來了嗎?我能來得及做什麼?」洛瑤挑了挑眉,熟練的反問道。
「既然谷主有心懷疑本姑娘對一個重傷人士下暗手,不如將人帶回杏子林好生照顧便是。」
「那你呢?」見洛瑤真的就要走人,凌溟淵不由出口問道。
這個人費心從他口中得到三個條件在手,怎麼到了這個時候,卻突然這麼無所謂了。
「谷主既然暫且沒空救人,我自然是回去照顧家父了。」洛瑤理所當然的說道:「關於那三個條件,谷主且記住了,我的第一個條件就是百葯谷需要盡心協力去救治家父。」
若不是覺得挽生令還不足以讓百葯谷盡心儘力,她也不必答應暫且放過傀清的性命。
至於傀清醒來后的報復?她怎麼可能不去預防這個,在出手的時候,她就已經趁隙在傀清的心脈中潛放了一縷自己的真氣。
如果傀清今後識趣,便不會有什麼性命之憂,反之,後果絕對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你就不怕我食言?」凌溟淵又聽到那三個條件,心裡不太痛快的說道。
「哦?難不成你想要敗壞你師父苦心經營的清名?」面對突然扎刺的少年人,洛瑤心中自有一套相應的對策。
遇上一個喜歡把自己送上門來欺負的乖寶寶,她不欺負一下也說不過去。
「你血口噴人!」凌溟淵氣的渾身發抖,一開口卻又因為少年嗓音的緣故聽起來莫名有一分委屈,大大降低其中的可信度。
好娘啊!
洛瑤聽得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主要是她對這個少年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所以……
「家事繁忙,明天再見,在下告辭。」擠出一個客套的笑容,洛瑤則是不等人反應過來,熟練的道出推脫三連。
像是被瘋狗追著一樣,趕緊就從凌溟淵視線里脫了身。
凌溟淵抱著人杵在原地不動,楞楞的看著洛瑤離開,生平第一次被人嫌棄的他還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谷主,要先回去么?」幾位白衣女子則是趕緊圍了上去。
連帶著人群一起將凌溟淵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
「諸位同道,凌某今日另有要事,就此告辭了。」凌溟淵一把就將人抱了起來,對著其他人告罪了一聲。
一旦脫離了被洛瑤影響的狀態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彷彿之前看到的心無城府少年人,只是他們的幻覺一般。
不顧他人挽留,同身邊的白衣女子說了一聲以後就大步流星的向外面走去。
「你們將另一個人帶上,一同回杏子林去救人。」
「是。」四人齊齊應了一聲,交換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揮出一段白綾將地上之人裹了起來。
停在門口的轎子隨著主人的落坐再度落下布簾,四人歸位后便再度按照開始的方式離開了。
唯一不同的只有被落在後面一同帶著離開的傀青。
客棧二樓處,洛瑤悠哉悠哉的推開了窗,看著這一點也不武俠的一幕笑了笑。
很好,很霹靂。
「瑤兒……」一聲呼喚自背後響起。
洛瑤順勢轉身,就看見被人攙扶進來的父親,清凌凌的眼神頓時軟化了下來。
「聽菡萏說,你沒有留住戲傀雙子。」洛父輕咳了兩聲,突然問道。
洛瑤和戲傀雙子打起來沒多久他就被匆匆趕來,對他身體狀況緊張過度的洛芙送到了樓上,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事。
洛芙?很好。
洛瑤默默在心裡給自己這個不懂事侄女又記了一筆,才不慌不忙的開始將自己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是為父不好。」聽完始末的洛父沉默片刻,默默把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這個女兒向來是被他捧在手心裡養大的,心性與性格如何他最是清楚不過。
明明這麼柔弱又善良,整個人也沒有什麼心計的小姑娘。
現在卻是要為他這個不爭氣的父親去算計。
「爹親,瑤兒已經長大了,也是時候該為爹親做些事了。」不明白自家爹親突然低氣壓的洛瑤如實的說道。
「我家瑤兒真的是長大了,爹爹高興……」對於懂事的乖女,洛父終於是忍不住流下了老父親的欣慰淚水。
抬手將眼淚擦了擦,又伸進袖子里摸索了一下,將一個東西塞進了自家乖女手裡。
「瑤兒長大啦,這洛家也是時候交到瑤兒手上了。」
安慰人結果被一句話搞得一臉懵逼的洛瑤:「???」
躲在門外偷聽而聽到驚人事情的一眾人:「???」
「爹親……」洛瑤試圖勸自家爹親收回成命,卻是被激動中的洛父打斷。
「這件事情我和你娘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決定了,你若不答應,她在九泉下也不會安心的。」
話說的那麼重,她那裡還能不答應。
「孩兒明白了。」
一提到自己那個幼年早逝,只存在映像中性格強勢的母親,洛瑤便不再推脫了。
為了不繼承家產,她在心裡更加堅定了治好洛父的決定。
洛瑤覺得自家父親之所以會跟自己說這個,多半是覺得自己命不久矣,要是身體康健就不會了。
苦境那麼大,她還沒來得及到處去看看,怎麼能年紀輕輕就把自己的一輩子綁在東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