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命根子
夏月初趁機大力掙扎,扭身猛地一記撩陰腿直擊要害。
膝蓋結結實實地頂上薛力襠部。
「啊——」
薛力的手瞬間鬆了氣力,發出一聲變調的慘叫,雙手捂襠摔進菜地里,疼得蜷縮成一團不住翻滾。
夏月初氣得不行,追上去補了幾腳,直到東屋裡聽到響動掌起燈來,這才一路小跑地離開。
她一口氣跑回西廂房,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卻還趴在門縫處聽著外頭的動靜。
身後忽然傳來火石碰撞的聲音,原本漆黑的灶間突然亮堂起來。
夏月初被嚇得猛然回頭,就看見薛壯坐在輪椅上,正舉著蠟燭看向自己。
「你怎麼都沒動靜的,嚇死人不償命啊!」夏月初抬手拍著胸口。
剛才這一嚇,害得她心都差點兒從嗓子眼兒里蹦出去,這會兒還在腔子里砰砰亂跳。
「我有點兒餓了,想出來看看灶間還有沒有什麼吃的。」
夏月初下午不舒服,晚上只給二人熱了晌午的剩菜,此時聽薛壯說餓,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剩菜晚上都打掃光了,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弄點麵條或者是煮疙瘩湯?」
「都行,哪個方便弄哪個就成。」薛壯嘴裡說著話,眼神卻被什麼吸引了,看向夏月初的腰間。
赭紅色的棉袍腰際,印著個髒兮兮的泥手印。
根據目測,這泥手印至少比夏月初的手大一圈,應該是個成年男子的手。
聯繫到剛才外面的響動和夏月初慌忙跑回來的樣子……
薛壯眯起眼睛,這個手印,看起來真是讓人心裡不爽!
夏月初渾然未覺,先去撥著了灶坑裡的火炭熱鍋,然後洗了幾片白菜,又取了蔥白,細細切絲。
此時鍋也熱得差不多了,少倒了點兒油,蔥花丟下去熗鍋,白菜絲緊接著下鍋,用鏟子翻炒變軟后添上大半瓢涼水。
夏月初從柜子里舀出小半碗白面,小心翼翼地倒入另一個大瓷碗里。
白面在家裡可著實是稀罕物,夏月初到這兒之後還一次都沒吃到過,平時吃得都是玉米面或是高粱面,偶爾過節才能吃上一回兩摻面的餑餑,這半袋子白面還是今兒吳氏拿來的。
薛壯忽然道:「你把棉衣脫了再做,弄髒了不好洗。」
夏月初聞言一愣,但也覺得他說得有理,自己就這麼一身能穿的出去的棉袍,若是弄髒了還真不好辦,便先回房換了件平時幹活的褂子出來。
薛壯看著夏月初幹活,明明是在一個煙熏火燎的灶間,但這人做起飯來卻莫名地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只見她拿瓢往面碗中倒水,也不知她是怎麼控制的,幾乎比她腦袋還大的一個瓢,在她手裡卻是乖巧得很。
細長的水流兒均勻地注入碗中,摔成幾顆水珠,滾入白面中,在筷子的輕巧撥弄下,聚成一粒粒黃豆大小的麵疙瘩。
此時鍋里的水已經燒開,帶動鍋里的白菜絲也跟著上下翻飛舞動。
白麵疙瘩被撥下鍋,很快便在水中如珍珠般浮沉翻滾。
麵疙瘩個頭不大,所以熟得很快,鍋里漸漸散發出混合著白菜香甜的面香。
夏月初往鍋里飛了個蛋花,再點上兩滴香油,這股香氣陡然濃烈熱情起來。
薛壯原本並不算餓,但此時聞著香味,竟然不由自主地開始分泌口水。
他飛快地將口水吞下去,但很快竟又蓄了滿口。
這邊疙瘩湯剛剛出鍋,外面就傳來有人用力拍射門板的聲音。
「大半夜的,這是怎麼了?」夏月初心知肚明,但還是佯作不知地去開門。
最前頭敲門的是披著棉衣的盛氏,薛勇架著薛力跟在後頭。
房門打開后,薛勇抽抽鼻子,探頭想往裡瞅,嘴裡嘟囔著:「大半夜的弄啥呢這麼香,聞得我肚子都餓了。」
薛力臉都疼得變了形,弓著腰,一條胳膊搭在薛勇肩上,另一條胳膊還伸過來想抓夏月初的脖子。
夏月初趕緊後退一步,又問:「娘,大半夜的這是咋了?」
「你個小娼婦,你還有臉問!」薛力聞言簡直氣不打一出來,指著夏月初的鼻子,滿口不乾不淨地罵道,「我剛才不過出去上個茅廁,你就過來又摸又蹭地勾引我,最後氣我把你推開,就朝著我命根子狠狠踢了一腳……」
盛氏看著兒子滿頭大汗,心疼得簡直像被人插了幾刀子,根本不聽夏月初的解釋,上來就要薅頭髮。
薛壯忽然厲聲道:「老二,月初好歹是你大嫂,你即便不叫聲嫂子,嘴裡起碼也該乾淨點!」
薛力被吼得一楞,薛壯離家的這七八年裡,他就等於是家裡的老大,平時早就習慣了,又何曾真把夏月初當過嫂子。
「操,現在是她把我弄傷了,我罵幾句還不行了?」
「月初一直在房裡給我做吃的,剛才根本沒出過門。」
薛壯說著指指自己面前的灶台,果然擺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疙瘩湯,正在源源不斷地散發著香味兒。
盛氏抽了抽鼻子,咕咚一聲吞了口口水。
「哎呀我的個老天爺,你這個敗家娘們兒,做個疙瘩湯居然用白面,還放雞蛋,你這是要瘋啊!」盛氏的注意力完全轉移到吃的上去,看清碗里的東西,氣得聲音都變調了,自己平時都捨不得吃這麼好,「吃了上頓不想下頓,你這是吃斷頭飯呢!」
「大壯哥身子不好,我娘回去前還特意囑咐,說拿來這些白面雞蛋都不許旁人吃,讓我單做給大壯哥補身子的。」
盛氏原本還想上去嘗兩口,被夏月初最後這句話噎得胸口疼。
「娘!」薛力疼得直哼哼,「疼死我了……」
盛氏這才想起來意,皺眉看向薛壯問:「大壯,你媳婦剛才真沒出去過?」
「我半夜餓了叫她起來給我做飯,然後我倆一直都在灶間。」薛壯陰沉著臉看向盛氏,「剛剛都說了一遍的話,何苦再問第二次,是不信我說的話么?」
盛氏被他的眼神瞪得心裡一跳,打著哈哈道:「這不是老二說得有鼻子有眼兒的,我總得問個清楚,你看,現在把事兒說清楚了不就好了。」
「你們好了我可還沒好。」薛壯卻並沒有給盛氏台階下,「大半夜的,衝進來了對我媳婦又是罵又是打的,這是做給誰看呢?我這才回來幾日,就鬧得這樣,這日子以後還咋過?」
盛氏平日對夏月初打罵慣了,根本不覺得這是個什麼大事兒。
但自從薛壯給了她五兩銀子之後,她就忍不住在心裡嘀咕,既然能一出手就給了五兩,那麼薛壯身上肯定還有更多的錢。
為了能把薛壯手裡的錢全都摳出來,她這幾日對他的態度格外寬容。
「大壯,我不過是平時嘮叨慣了,多問幾句罷了。」此時見薛壯動了氣,盛氏心裡打著自己的小算盤,破天荒地做了讓步,「定是老二喝多了酒,大半夜的發癔症呢!你吃完就早點睡,你爹明個兒要去城裡給你請大夫呢!」
薛力沒想到親娘居然不信自己,反倒向著別人說話,連氣帶疼,兩眼一黑就厥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