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新人
臻雲神君回到臻雲山後,親自將兩名擒獲的魔界法師送去了日月峰擎天真人那裡,囑咐他耐心審查,方才回到摩雲嶺。
正是黃昏時分,天色微暗,晚霞滿天,嶺上一棵四季櫻開了滿樹的粉色花朵,燦爛奪目,夏日的清風拂過,便有細碎的花瓣飄舞盤旋,樹下立著一個身著煙灰色衣衫的少女,挽著簡單的螺髻,點點花瓣飄落在她的頭髮上,便是最美的飾物。
臻雲神君靜靜的看著她的背影,看著她安靜的眺望著嶺下的群山,之後抬頭仰望星辰初現的蒼穹。臻雲神君默默走過去,欣賞著她線條優美的側顏,那挺直而又微翹的小鼻子,櫻桃一般圓潤而又玲瓏的嘴唇。她就像是一朵鮮花,突然盛放在他的面前,麗色逼人。
露珠回過頭來,看見臻雲神君,便躬身行禮。臻雲神君忍不住伸手拂去她頭上的花瓣,一陣少女的幽香飄過來,令臻雲神君心頭一盪,急忙收回手,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兩個人默默的看著遠方的天空和群山,直到夜幕降臨,一輪明月照著高大的四季櫻,密集的花朵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露珠低聲說道:「和夢境一樣美麗。」
臻雲神君道:「你不是最害怕做夢嗎?」
露珠輕聲道:「我偶爾也做過美夢,夢中也有開滿鮮花的碧樹,有漂浮在半空的宮殿和碧波深處的宮殿,美麗的仙女,飛翔的神龍和鳳凰。」
臻雲神君道:「日後我都會帶你去看,但是你要好好修行。」
露珠問道:「我真的可以修行了?」
臻雲神君點頭道:「我已經為你易經洗髓,塑造了靈根,和我一樣的金靈根。」
露珠再次鄭重行禮,道了聲「謝謝」。
臻雲神君受了她的禮,道:「這幾日還要為你引氣入體,擴展丹田,很疼,你必須承受。」
露珠點點頭道:「我知道,不能回頭了。」
臻雲神君對她的態度甚為滿意,柔聲道:「你知道就好,以後不要再去想凡人那些事情,只有專註,才能早日修成仙體。等你修成仙體,我就帶你去天界。」
露珠在心中輕嘆一聲,論理她應該歡喜,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機緣,但是內心深處卻有些不甘,這些都不是自己努力得來的,不過是他人的施捨,如今看來是幸運,或許會讓她在以後付出沉重的代價。但是她沒有拒絕的權力。她的未來已經不屬於自己。
露珠行禮告辭,默默的轉身離去,努力掩飾自己的低落。有時候她會痛恨自己,經歷了太多的人生而又無法忘記,想要像個真正的少女一樣簡單的喜怒哀樂卻做不到。
臻雲神君看著露珠的背影,他能夠感覺到她的低落,卻不知道她為什麼會低落,他已經給了她琉璃境內所有的凡人都夢寐以求的一切,但是她的反應距離他的設想差距不小。
臻雲神君自嘲的一笑,他何必在乎她會有什麼感覺,只要把她留在自己身邊,可以時刻看到她也就足夠。他是神君,不需要看一個凡人侍女的臉色。
隨後的幾日,臻雲神君為露珠調理經脈,擴展丹田,親自導引她引天地靈氣入體。露珠毫無基礎,被臻雲神君這樣強行灌入靈氣,完全是拔苗助長。她無數次疼痛到昏死,又倔強的醒過來,迎接下一次疼痛。
臻雲神君看著躺在白玉床上昏睡的露珠,見她面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變紅,這是他灌入的純正靈氣正在重塑露珠的身體,經絡。露珠櫻桃般水潤的嘴唇已經被咬破,一滴殷紅的血珠盈盈欲滴,令人忍不住想品嘗一下。汗水濕透了露珠雪白的衣衫,少女的幽香縈繞在四周,玲瓏的身段毫無戒備的呈現在白玉床上,活色生香,令人移不開目光。
臻雲神君收斂心神,見露珠依然牙關緊咬,秀眉緊蹙,知道她正在承受極大的痛苦,有些佩服她的堅忍,又有些憐惜。想到她孱弱的體質,日後築基還要吃上不少苦頭,心念一動,決定強行為她築基。臻雲神君耗費了不少靈力,從天界帶來的靈藥也流水一般用掉不少,終於到了第七日,露珠築基成功。
露珠醒來時見臻雲神君正在身邊閉目調息,她起身向臻雲神君跪拜,想要磕頭卻磕不下去,聽見臻雲神君淡淡道:「我不是你的師父,不需如此。」
露珠抬起頭來,眼前便是臻雲神君的銀質面具,她忽然面色一紅,身體往回一縮,卻險些跌下白玉床。臻雲神君伸手扶住露珠的肩膀,幫她穩住身體,柔聲道:「怎麼這般不小心。」
露珠從臻雲神君懷中挪出來,跳下白玉床,躬身行禮道:「多謝君上再造之恩。」
臻雲神君眼神幽深,看得露珠越發不安起來。臻雲神君輕笑一聲,囑咐露珠好生修養,想了想,又交代道:「過幾日庶務殿會送來一位侍女與你作伴,名字叫做吳碧寧,你安排她在偏殿住下,日常不要靠近正殿,安心侍弄花草就好。」
露珠連連點頭,心中難免有些疑惑,不知道這位「吳碧寧」從何而來,有何過人之處,能夠得到臻雲神君的青睞。
臻雲神君似乎看透了露珠的心思,輕笑道:「我既是神君,總要有兩名侍女,勉強維持一下體面。她跟你不能比,莫要多想。」
露珠臉一紅,嬌嗔道:「君上多慮了,露珠怎會多想。」
臻雲神君默默欣賞了一回露珠的嬌顏,心想她與那人越發相像了,若是像那人一般,唇邊再添上一對梨渦,一笑便足以傾國傾城,顛倒三界眾生。
想到敖白露,臻雲神君不覺收斂了笑容。露珠感覺到臻雲神君的氣息驟然冷淡下來,便躬身告退。臻雲神君關閉正殿門窗,傳音告訴露珠,稱自己需要閉關,殿內事務均由露珠處理,隨後化作一道白光離開了臻雲山。
露珠調出人偶僕役處理觀星神殿的日常事務,自己遵照臻雲神君給的心法勤加練習,不過數日便感覺身輕如燕,耳聰目明。
這日,霄雲真人領著吳碧寧站在觀星神殿的白玉山門前,多少有些忐忑,見到山門打開,便整理了一下衣冠,昂首入內。觀星神殿前有一大片紫色的花叢,如雲似霞,光華絢爛,如最好的錦緞。露珠一襲白衣站在花叢中,綽約如仙。
霄雲真人一怔,露珠已經躬身行禮,說道:「小女是臻雲神君的侍女尚露珠,真人請將新侍女交予小女安排。」
霄雲真人一眼便看出露珠的修為已經達到築基階段,年紀卻不過十六七歲,心中大為羨慕,突然想起上次送來的求婚書,不由得問道:「尚姑娘可是我臻雲山人氏?」
露珠一怔,聽見霄雲真人道:「你既是觀星神殿的侍女,還是在我庶務殿報備一下,每月都會有一份月錢送給姑娘零花。」
露珠並不在乎月錢,但覺得自己的身份還是過了明路比較好,便簡要說了自己的家世和經歷,供霄雲真人記錄。
霄雲真人眉頭微皺,心道這位姑娘還真是幸運,能夠從丹爐出來,僥倖保住了性命,還攀上了臻雲神君。臻雲山上的女子只有女修和侍女,女修有師父庇佑,除了萬鈞真人那種噁心的人物,其他的真人都很尊重門下女弟子。但是侍女就複雜了,有專門服侍打掃收拾的,還有些就說不清楚究竟是什麼身份了。
霄雲真人告辭離去,心想還是回去勸勸周家收回求婚書。
露珠送吳碧寧前往西偏殿安置,見她和自己年紀相仿,細眉細眼,生得倒也周正,手腳粗大,一看就是做農活的好手,想起臻雲神君說她不能與自己相比,心中不免有小小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