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花落

38 花落

吳碧寧熱熱鬧鬧的從摩雲嶺嫁了出去,觀星神殿再度安靜了下來。每日卯時,露珠準時來到正殿練劍。巳時至未時,秦昆吾趕到觀星神殿聆聽臻雲神君教誨。未時之後,臻雲神君閉殿獨處。露珠和秦昆吾二人便在摩雲嶺上一起修習。二人雖是舊識,但是一來在臻雲神君眼皮子底下,二來兩個人都一心提升修為,每日里只顧著勤學苦練,並無什麼親密舉止。

時間過得飛快,臻雲山的紅葉將群峰盡染,秦昆吾的功力大增,露珠的劍術也日益精進。

這一日,臻雲神君教導完秦昆吾,囑咐露珠用心修鍊,之後便化作一道銀光射向天際。

二人如釋重負,一改往日的拘謹,有說有笑起來。

秦昆吾看著層巒疊嶂的紅葉,問道:「露珠,君上在殿內,你終日困在這摩雲嶺上,甚是無趣。如今君上出遊,我陪你四處走走?」

露珠淺淺一笑,秦昆吾不由得眼睛一亮,卻聽見露珠淡淡道:「有什麼可走的,從前在聚雲殿廚房裡服役,臻雲山的每一峰都去過,如今摩雲嶺也來過了。」

秦昆吾溫聲道:「如今你與從前身份不同,心境也有所不同,何不來箇舊地重遊?」

露珠嘆息道:「衣錦還鄉么?我如今不過是觀星神殿的侍女,有何榮耀?再說他們也不知道我從前是何人。思及往日,竟然沒有多少欣喜的時光。」

秦昆吾見她情緒低落,便從紫藤花架上摘下一簇花朵,輕輕插在露珠的螺髻上,輕聲道:「你雖年幼,卻已經過生死,如今能夠跟著君上潛心修鍊,未來還有大好的前程,難道都不能開心一點?」

露珠向來不喜歡臻雲神君待她的做派,只是臻雲神君也沒有真的對她做過什麼,反而全心全意提升她的修為。她每天都在說服自己,天神對於侍女的品德要求更加嚴苛,習慣就好。不過這些小小的煩惱何必讓秦昆吾知道,他也做不了什麼。

露珠咽下滿腹的牢騷,輕撫垂落在鬢邊的花朵,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來,便對秦昆吾說道:「當年我們二人逃出臻雲山時,曾經得到鍛玉峰的海棠花妖和烏魚精的幫助。我們還承諾日後要去解救他們,不如今日去鍛玉峰看看他們二人?」

秦昆吾點頭稱好,露珠便換下練功的裝束,換上一件雪青色羅衫,帶上摩雲嶺的玉牌,和秦昆吾一起往鍛玉峰方向去了。

露珠在鍛玉峰前拿出摩雲嶺的玉牌,守衛的弟子頓時殷勤起來,還派了一位弟子引導兩人觀賞鍛玉峰的風景。露珠和秦昆吾都知道這名弟子名為導遊,實則是監視二人行蹤。

露珠和秦昆吾耐著性子,隨那名弟子觀賞了鍛玉峰的如火紅葉,又膜拜了一番萬劍崖上密密麻麻的仙劍。露珠問那名導遊的弟子道:「道友,聽說鍛玉峰內有棵數百年的海棠花,美艷無雙,花果同樹,蔚為奇觀,可否帶我們去看看。」

那名弟子奇道:「此樹生長在洗劍池邊,東臨深淵,尋常弟子都不得見,二位如何得知?」

露珠和秦昆吾對視一眼,然後硬著頭皮說道:「是我家君上說,他老人家駕雲車暢遊臻雲山時看到過,囑咐小女先行過來查看,過幾日他自己還要來看。」

那名弟子怔了怔,隨即說道:「洗劍池是我峰重地,君上若過來查看,我師尊定會親自陪同前往。」

這般明顯的拒絕,露珠和秦昆吾如何聽不出來,當下便禮數周到的告辭而去。兩人回到摩雲嶺,不約而同的準備了夜行裝備。

當晚弦月如鉤,亥時許,露珠和秦昆吾一身黑色勁裝,悄悄潛入鍛玉峰,順著山腹內的岔道,偷偷溜到了洗劍池邊。

此刻四野無聲,高大的海棠樹安靜的立在幽幽的洗劍池邊,半樹鮮花,半樹海棠果,那花朵艷紅如血,海棠果也透出妖艷的光芒,美麗而又詭異。

露珠走到樹下,輕撫樹榦,叫了聲「海棠姐姐」。海棠樹葉在夜風中嘩啦啦輕響,隨後一個溫柔的女聲道:「咦,居然是你們兩個,東寧山的小修士,和小女奴。」

秦昆吾上前,躬身行禮道:「多謝海棠姐姐相救之恩。」

海棠輕輕笑了笑,說道:「你們平安無事就好。」

她停頓了一下,羨慕道:「小女奴得到了什麼機緣,居然已經築基成功。那時我見你分明是一個根基全無的凡人。」

露珠道:「我如今在摩雲嶺觀星神殿做侍女,我家君上傳授了些功法給我防身。」

海棠「哦」了一聲,說道:「聽說摩雲嶺上的臻雲神君是天神下界,小女奴你可真幸運。」

露珠問道:「海棠姐姐可好?烏魚先生好嗎?」

海棠輕嘆一聲,還未開口,卻聽到人聲鼎沸,有人穿過山腹內的通道,正往洗劍池而來。

海棠急忙道:「你二人快藏起來。」

秦昆吾拉著露珠的手,退到山崖的凹陷處,念了句口訣,施展木隱術,便有山崖上的藤條和崖邊的蒿草迎風疾長,將二人藏得嚴嚴實實。

透過蒿草和藤條的間隙,露珠看見萬鈞真人領著一群弟子,氣勢洶洶的直接衝到了海棠樹邊。萬鈞真人仔細打量著海棠樹,海棠樹的樹枝不住抖動,樹葉在夜風中嘩啦啦響個不停。

萬鈞真人忽然開口道:「明刃,那摩雲嶺的小侍女是如何說這海棠樹的?」

明刃道:「那侍女說,臻雲神君駕雲車暢遊臻雲山,從空中俯瞰到這花果同樹的海棠,想抽空過來查探。」

萬鈞真人道:「一定是神君感覺到了這海棠樹的妖氣。」

他抬頭看了看海棠樹的花,又看看累累果實,嘆息道:「此樹乖巧柔順,所結果實富含精元,實在是滋補上品,也不枉我日日用靈石和妖獸鮮血灌溉。只是若讓臻雲神君發現本座豢養妖類滋養采=補真元,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萬鈞真人舉起拂塵,向洗劍池的深潭處扔去,口中說道:「只有清除乾淨,臻雲神君才無話可說。」

眾人只見萬鈞真人的拂塵絲迎風暴長,筆直刺入水下,不過一息的時間,拂塵猛然回收,一條巨大的烏魚隨之露出水面,只見拂塵絲深深刺入烏魚體內,將烏魚帶出水面,狠狠摔在海棠樹下。

烏魚不斷的跳躍掙扎,撞擊著海棠樹的樹榦,艷紅的花瓣隨著撞擊滿天飄灑,熟透的果實落了一地。

萬鈞真人冷冷道:「把烏魚的內丹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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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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