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妄念
一把木劍從山崖處飛出來,直指海棠樹下準備剖魚取丹的鍛玉峰弟子。那名弟子大吃一驚,被木劍逼得連退幾步,手中短劍也落在地上。萬鈞真人「咦」了一聲,手中拂塵一甩,拂塵絲便將那木劍擊得粉碎。
碎劍和落地的短劍騰空而起,旋轉著飛向幾名鍛玉峰弟子,逼得眾人不住後退,同時十幾根山藤電射而出,迅速纏住海棠樹下的烏魚,飛向洗劍池邊的懸崖。萬鈞真人的拂塵絲緊追不放。
此時兩條人影從山崖邊飛出,一條纖細的身影沖向鍛玉峰弟子,輕輕巧巧奪過幾名弟子手中的劍,之後御劍與拂塵絲纏鬥,遲滯拂塵絲的速度。另一條身影伸開雙臂,如同一隻大鳥,飛出懸崖,凌空抱住烏魚,隨後一片巨大的梧桐樹葉張開,接住一人一魚。
纏住烏魚的山藤隨即調轉方向,咄咄逼到鍛玉峰弟子面前。萬鈞真人大步流星跨到纖細的身影面前,雙掌平推過去。纖細的身影正是露珠,她雖然已經築基成功,但是在萬鈞真人這樣的結丹修士面前,她這點功力完全不夠。
露珠飛身後退,駕馭自己能力所及範圍內的劍和碎劍擊向萬鈞真人,秦昆吾馭使的山藤也纏繞過來。萬鈞真人大喝一聲,步步緊逼過來,拂塵絲將眼前的山藤寸寸絞碎。
露珠感覺到萬鈞真人的威壓越來越重,壓迫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來,神霄御劍術勉力支撐著飛劍,掩護她步步後退。海棠樹上的海棠果忽然從樹上激射而出,密集如雨,將鍛玉峰的弟子逼得步步後退,萬鈞真人也被海棠果擊中,當下發出一陣怒吼,震得露珠幾乎倒地,海棠樹的葉子和花瓣簌簌而落,秦昆吾見山藤已經被砍削殆盡,便掐訣馭使海棠樹的花葉果,翻滾著向萬鈞真人而去。
海棠樹大聲道:「快走!阿黑頂不住了!」
露珠退到崖邊,轉身飛向秦昆吾的梧桐葉舟,忽然感覺到腿上一緊,回頭一看,萬鈞真人的拂塵絲已經纏住了自己的右腿,心中一驚,伸手去抓秦昆吾伸過來的手,卻又被拂塵絲纏住了雙手。
秦昆吾「呀」的一聲,露珠已經被拉回到崖邊,萬鈞真人一掌劈在露珠背心,露珠「哇」的吐出一大口血,對秦昆吾大喊一聲道:「走!」
萬鈞真人將露珠拉回崖上,早有幾名鍛玉峰弟子一擁而上,將露珠生擒了。秦昆吾一跺腳,趁著萬鈞真人轉身去看露珠,駕著梧桐葉舟急忙逃走。
秦昆吾見烏魚已經奄奄一息,回頭看見鍛玉峰眾人已經御劍追了上來,左思右想無處可去,只能往摩雲嶺方向去了。
萬鈞真人手中拂塵狠狠抽打了海棠樹數十下,只見花葉簌簌而落,地上竟是堆了厚厚一層。萬鈞真人將露珠的下巴一抬,不禁一呆,這個女子他在觀星神殿的婚宴上見過,就在臻雲神君身邊貼身服侍。美麗無雙,周身靈氣純正,與臻雲神君一般無二。
他當日便狠狠瞧了那女子幾眼,可是看著她旁邊高貴英武的臻雲神君,萬鈞真人只能咽下覬覦的妄念,如今她居然落在自己手中……
一名弟子驚呼道:「師父,這女子是摩雲嶺觀星神殿的人!」
萬鈞真人心中大罵不已,惡狠狠瞪了那弟子一眼,露珠道:「小女犯錯,自有君上懲處,還請萬鈞真人遣人通稟我家君上。」
露珠心想,一旦臻雲神君到來,自己就向他稟明海棠和烏魚之事,臻雲神君對妖族並無偏見,日常言語也多有回護之意,應當會救下海棠和烏魚,至於懲處,她受著就好,君上又能如何懲處她呢。
萬鈞真人看著露珠嬌美的面容,心中一團邪火越燒越旺,不由得惡向膽邊生,忽然想起自己密室里的「燃情丹」,不由得裂開嘴笑起來,心想若是這女子自己主動送上來,便是臻雲神君也不好說什麼。
露珠哪裡知道萬鈞真人的邪噁心思,她反覆琢磨著應該如何求得臻雲神君的幫助,又不能讓臻雲神君知道自己與秦昆吾和這兩個妖族是舊相識。
萬鈞真人主意一定,就命人將露珠押解到鍛玉峰頂自己的居所融金殿內。露珠見鍛玉峰諸弟子對自己甚為客氣,心中得意,想著他們不敢苛待摩雲嶺的人,便放鬆了警惕。
萬鈞真人喚來自己最近寵愛的女弟子金蕊,低聲囑咐了幾句,金蕊面上有些不滿,卻不敢忤逆,乖乖的給露珠奉上了茶水。露珠並不懷疑,端過來便喝了一口,卻是甜的。
金蕊解釋道:「我家真人最為疼愛女弟子,這是我們日常飲用的桂圓紅棗茶,滋補女子氣血極好。」
露珠「哦」了一聲,雖然感覺甜得有些膩人,但是滋味香甜,確實適合女子的口味,端著杯子慢慢喝完了。金蕊意味深長的看了露珠一眼,媚眼一挑,扭動著腰肢出去了。
露珠看著她搖曳的身姿,覺得有些奇怪。臻雲山上的女修士大多端方嚴肅,這位女修雖然身著白色道袍,舉手投足間卻帶著歡陽城中青樓花魁的韻致。露珠忽然想起從前聽說過有關萬鈞真人的傳言,據說他最喜歡美貌女弟子,但是鍛玉峰的女修沒有一個修鍊到築基階段,據稱是因為女子不適宜修鍊金系功法,那些女修最後便在鍛玉峰終老。
露珠想起周嬸以前特意交代過自己一定要遠離鍛玉峰,又回憶了一下萬鈞真人看到自己時餓狼一般的目光,心裡不禁忐忑起來,摸到系在腰間的摩雲嶺玉牌,心裡才微微安定下來。
夜色已深,露珠被關在融金殿偏殿中,越發焦躁不安,猛然想起臻雲神君平日離開觀星神殿都需要三五日,看來這幾日都要被關在融金殿了,不知道秦昆吾有沒有辦法。不過著急也沒有用,露珠席地而坐,閉目調息起來。
運行了一個大周天以後,露珠覺得自己有些頭暈,丹田之中不住翻騰,一股熱流湧出,直衝頭頂百會穴。露珠深吸一口氣,運氣將熱流壓下去,但是熱流越來越強烈,四肢百骸,全身經脈漸漸被熱流充滿,露珠的額頭上漸漸滲出汗珠來。
她急忙站起身來,徒手練習了一套劍法,熱力卻一點沒有消散,渾身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燥熱不已,輕薄的紗衣都穿不住了,肌膚前所未有的敏感,接觸到衣料后只感覺到難以忍受的癢。
露珠素來忍耐力極強,這般煎熬也只是微微敞開衣襟,死撐著維持儀容,心想自己莫不是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