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暗夜悄悄
天邊的下弦月靜悄悄的掛在天上,為歸家的人照著微弱的光芒,引著路。
宮中的侍衛正是在這樣靜謐的月光之下去的林府。
當侍衛進到林子棠的院落中時,安婉正和林子棠用飯。
彼時安婉見到那些侍衛衝到了屋中,一下六神無主,退後幾步,抓住了林子棠的衣袖:「救我!」
然而,林子棠亦是驚恐,哆哆嗦嗦的,將安婉的手甩到了一邊。
侍衛們並未和這二人多廢話,倒是林尚書和夫人一同趕到了這院子當中,隨意抓住了一個侍衛問:「你們這是來做什麼!這可是尚書府!」
那侍衛將林尚書一把推開:「尚書府?就算是王府也是照抓不誤,林尚書,皇上留了情面,只將安婉和林子棠抓去審問,不然,傷害朝廷命婦,還在大內之中興風作浪,那可是要革職抄家的。」
被人押出屋子的安婉聽到「傷害命婦」四個字,心中登時明白是何事,揚聲便喊:「不是我!這事情背後的主謀不是我!」
領頭的侍衛冷哼一聲,伸手推了一下安婉:「有什麼話,去大理寺說!」
林子棠還沒來得及想到底發生了何事,已經被這些侍衛押出了院子。
天色已晚,十來個侍衛從尚書府出來的時候,從陰暗巷道中混進了一個和他們穿著一模一樣的人。
眾人並未注意,只將林子棠和安婉二人押到了馬車上面,領頭的人隨手招呼了兩個人進到了馬車當中仔細看著人。
雖說皇上有意給林尚書一個體面,不讓兒子兒媳坐著囚車去大理寺,但以防萬一,還是要安排好人在上面守著,才算穩妥。
兩個侍衛低著頭上了馬車。
車中一個抬眼,其中一個剛要開口說些什麼,他對面的侍衛手上拿著不知何物,在他鼻尖晃了一下,那侍衛已經兩眼一翻,昏死在了車上。
安婉和林子棠一愣,看著那還清醒的侍衛,具是一驚。
林子棠最先開口:「王爺?」
正是慕瑾林。
慕瑾林聽到了林子棠的稱呼,雙眉一挑,唇畔有一抹淺笑,很是溫和,甚至,透著幾分媚態。
見到是慕瑾林,安婉也顧不得其他,登時在馬車上跪了下來:「王爺,您別忘了,那日您的守衛李宗岩被抓了之後,是您找上臣婦,和臣婦商議要除了宋淑人的事情,臣婦今兒可都是按著您的吩咐在做事啊。」
林子棠眼睛一轉,很是驚訝:「什麼事情!」
慕瑾林蹙眉,手指放到了唇邊,輕輕說道:「聲音大了,安靜點。」
林子棠看了一眼車上昏迷的另一個侍衛,又看了看慕瑾林,心中只覺得慌亂不堪,便也只能閉上了嘴。
見林子棠很是識相的閉上了嘴,慕瑾林垂眸看向了跪在自己腳邊的安婉,陰惻惻的笑了一聲:「我的吩咐?若是按著我的吩咐去行,怎麼會出現這麼大的紕漏,我有沒有和你說過,若想要穩妥,最好是你和阿凡一起看著她,結果你今天沒有進宮,讓阿凡自己守著人,到最後,還害得阿凡死於非命。」
安婉吞了口口水,伸手拉住了慕瑾林的衣擺:「王爺,您是知道的,我和三姐姐一向有些嫌隙,我若是在現場,就算事成,之後也會有人找我麻煩,我嘴不嚴,萬一把王爺供出來,豈非是王爺的虧損?」
聽了安婉的話,慕瑾林不怒反笑,是冷笑。
安婉闔了下雙眼,繼續道:「王爺,我和夫君這次進到大理寺的監牢之中,想必是要被嚴刑拷打的,您之前總是深夜造訪我們林府,想來是已經和老爺結成了秦晉之好,王爺神通,定然能保我和夫君平安無事。」
說罷,安婉鬆開了慕瑾林的袍子,叩首一拜。
慕瑾林的手輕輕抖落了一下自己的衣擺,看向了林子棠,輕聲問道:「你覺得呢?」
林子棠抬頭,看著慕瑾林沉默一瞬,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反而問慕瑾林道:「你們,在籌劃什麼?」
慕瑾林眼波流轉,伸手拽著安婉的頭髮,讓安婉抬起了頭,低語道:「你沒告訴你的夫君啊?」
安婉被慕瑾林扯痛了頭皮,眼中有淚,卻不敢哭喊。
而林子棠沒有制止,也沒有關心,只看著慕瑾林,又問了一遍:「究竟何事?」
慕瑾林將手一松,安婉因疼痛輕聲喘著。
「你的夫人要把她的三姐姐送到我的床榻上。」
林子棠皺眉,向後瑟縮了一下,眼神閃躲,不知是害怕還是憤怒,嘴唇哆嗦著說道:「瘋子!」
沒有在意林子棠的話,慕瑾林抬手掀開了馬車的帘子,只露了一條縫兒,唇邊勾勒出了一抹溫和的笑。
手輕輕放下,他轉頭看向了安婉和林子棠,低聲道:「時間不多了,咱們馬上就到大理寺了。」
安婉抬頭看著慕瑾林:「那王爺——」
慕瑾林伸出食指,緩緩放到了安婉的唇上:「噓——小點聲。」
只見慕瑾林輕聲笑著,從袖口中拿出了一個瓷瓶:「你說得對,畢竟不是什麼過命的交情,一不小心就會將我的名字給說出去。」
說著,他從瓶中倒出來了兩顆紅色的藥丸,放到了安婉的面前,輕聲說道:「和你的夫君吃下去。」
安婉眨了眨眼睛,林子棠此時終於湊上前去道:「這是毒藥?」
慕瑾林眉梢輕佻:「不是,是幫你們穩住時間的葯。」
林子棠皺眉:「什麼?」
慕瑾林側頭,輕笑一聲:「這是從仙緣島搞來的,之前我和哲遠還很交好的時候得的。這葯,能讓人暫時封閉人的知覺和感覺,無論受到多大的創傷,都不會覺得痛苦。」
安婉聽后,伸手拿了一顆:「我們吃了,忍了酷刑,王爺會救我們?」
慕瑾林頷首:「這是自然,我畢竟還不想失去林家的支持,咱們……是互惠共利的。」
林子棠顫著手拿了慕瑾林手中另一顆藥丸,要放到唇邊的時候,卻有些猶豫了:「世界上哪有那麼神奇的葯?」
慕瑾林垂眸,面上帶著笑容:「江湖七大傳奇之一的仙緣島,什麼沒有,何況江湖裡的人,難免要去刺探和潛伏,若被人抓住,就要被鞭打拷問,其手段不比大理寺好多少,但那些江湖好漢們都是一個字都不會吐出來,為什麼?」
說著,他抬眼,看了看安婉和林子棠:「因為有這個啊,你們以為那些好漢不是人,感覺不到痛苦嗎?」
安婉和林子棠二人將葯放到了唇邊,還有幾分猶豫。
慕瑾林抱起了手臂:「快要到了。」
隨著話落,二人對視一眼,只將手中的葯送入了口中。
二人吞下藥后,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都喘了口氣。
林子棠喘了口氣:「也對,你畢竟也不能就這樣把我們兩個殺死,要不等會兒你自己也無法脫身。」
慕瑾林鬆開了手,笑了笑,沒有說話。
馬車停下,慕瑾林低頭跳了下來,走到了那些侍衛的身後,又連忙快走兩步,隱到了街道拐角的暗處。
那裡已經有王府的暗衛在等候他。
見到慕瑾林后,道:「主子,其實這個事情交給奴才們去辦也是可以的。」
慕瑾林負手,轉頭看向了馬車的方向,輕聲道:「本王親自去,可信度高。」
說著,慕瑾林眯起了雙眼,看著安婉和林子棠朝下走著,轉頭朝旁邊的暗衛問道:「第幾步了?」
暗衛抱拳:「第十步。」
隨著暗衛的話音落下,大理寺門前的安婉和林子棠也雙雙一口血噴出,倒在了地上。
一時,這些去押人的侍衛亂做了一團。
而暗處的慕瑾林和他的影衛也從那地方消失了。
同是黑色的暗,熙園當中的鰜鰈院里,卻比較許多地方多了幾分暖。
安妘再醒來的時候,屋中昏暗,只燃了一根蠟燭,碧霜守在屋中一陣趴在軟榻的矮桌上睡了。
而宋悠坐在桌邊,身上穿著寢衣披著一件淺藍色的外袍,端著一杯已經涼掉的茶,手指反覆摩挲,卻遲遲不喝。
雖說心中有許多不服和氣悶,但見到這人在自己旁邊守著的時候,安妘心裡也平復了不少。
安妘坐了起來,衣衫和被褥摩擦時發出的細碎的聲響,驚動了沉思的宋悠。
他轉過頭看向安妘。
安妘也正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宋悠錯開了看著安妘的雙眼,輕聲嘆了一下:「我知道你心中一定很是生氣,甚至不服。」
聽著宋悠低沉的聲音,安妘忍住了責問,將頭轉到一邊,沒有講話。
而聽見動靜的碧霜,也從桌上轉醒了過來,將屋中多餘的東西收了之後,也就撤了出去。
宋悠深吸了口氣,起身朝床榻旁邊走去:「夢文,你難道不想讓安婉付出代價了嗎?這次那個太監那樣一喊,安婉她,活不成了。」
安妘抬頭看著宋悠的雙眼:「我心中自然不服,那是一個多好的機會,敢在宮中這樣妄為,他一定會付出代價的,何況安婉和他比起來,手段不足畏懼。」
他垂眸,正要說些什麼,原本從屋中退了出來的碧霜又慌慌張張的回來了。
宋悠轉頭,看著碧霜:「怎麼了?」
碧霜跪倒在地上:「姑娘,姑爺,是公府和林府那邊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