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太醫宋思

第三章 太醫宋思

碧果心中氣得很,朝那老媽媽叫嚷道:「我看分明是劉媽媽你夥同著四姑娘,不讓我們姑娘去見太太!」

劉媽媽聽了,上前伸手就要一巴掌打在碧果的臉上。

誰知那安妘抬手擋住了劉媽媽的手,只聽安妘有氣無力的說道:「媽媽莫怪,我的丫頭是個實心眼的傻孩子,說話容易得罪人,媽媽現在當著我的面發落我的丫頭,你我面上都不好看,這又是何必?」

那劉媽媽將聽后,火氣消了一半,想著安妘雖不得寵,但好歹也是個主子姑娘,自己不好太過輕慢,便將手收了回來,扭頭哼了一聲:「三姑娘既知道碧果說話得罪人,就該仔細教好了再放出來。」

劉媽媽說完話,便將清風閣的門關了起來。

碧果氣得跺腳:「這劉媽媽委實可惡!」

碧霞看著碧果嘆了口氣,扶著安妘便往回走。

碧果跟了上去,也扶著安妘。

那碧霞這才忍不住說道:「太太差人去給姑娘請太醫,已經是好的了,你何苦又去激怒劉媽媽,就算劉媽媽平日里伙著四姑娘不讓姑娘親近太太,也不在於這一時說出來,姑娘身上不好,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安妘輕聲笑了一下:「碧霞是個難得的明白人,我們既已經受了這麼長時間的委屈,也就不急於現在了。」

碧果聽著,沉默著點了點頭。

這主僕三人回到聽蕭館后,碧霞碧果伺候著安妘躺回了榻上,只等著太醫過來瞧病。

天色將晚,日落時分,給安妘敷頭的濕布換了兩三次后,太醫才來到聽蕭館中。

那太醫是個極年輕的公子,琢磨著不過十五六的樣子,眼睛黑白分明有神色,眉目溫和如暖玉一般,面龐生的十分好看,一身暖黃衣袍,進來時好像披著外面的霞光一樣。

碧霞瞧見是個年輕的公子,急忙放下了紗帳遮住了安妘,招呼著碧果說天要黑了,趕緊點了燈,仔細別讓大夫看不清。

誰曾想,那年輕的太醫說:「姑娘不必太過著急,點不點燈都不妨事。」

碧霞不由看了一眼年輕的太醫,笑道:「大人的眼神倒是不錯。」

那太醫笑了一下,雙眼之中好像有星河流動,頷首:「姑娘說差了,我這個人的眼神差得很,所以點不點燈沒什麼區別。」

紗帳中的安妘咳嗽了一聲,扭頭看向紗帳外的太醫。

碧果拿著手上的蠟燭點了,不由笑了一聲。

安妘在紗帳之中,輕聲說道:「大人不僅眼睛明亮,說的笑話也不差。」

太醫走到了紗帳旁邊,坐到了碧霞搬出來的圓凳上。

碧果將燈罩放到了蠟燭上面,緩慢的走了過去,看了一眼太醫,又看向了碧霞。

碧霞也眉頭深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朝碧果搖了搖頭。

兩個人走出了內室,到了屏風的外面,碧果抓住碧霞的衣袖,低聲耳語道:「這太醫也太年輕了些,之前家裡請的可都是張太醫,太太別是……」

碧霞伸手捂住了碧果的嘴:「我的好妹妹,有什麼話等會兒也能說得。」

那屏風後面,躺在紗帳當中的安妘瞧著宋太醫似笑非笑的臉,不由問道:「大人這是……」

太醫笑道:「三姑娘的兩個丫頭很是護主。」

安妘看向屏風後面碧霞和碧果的身影,心中不由驚訝起來,她聽不大清那兩個人到底在耳語什麼,但這位太醫卻好像聽得見?

帳內安妘輕聲道:「大人的耳力應該極好,能聽得到我兩個丫頭在說什麼。」

太醫微笑:「聽不聽得到也沒什麼要緊,我年紀輕,又才進了太醫院不到一個月,病者見了我多半是心存疑慮的,宮中之人有如此想法的也是見了不少。」

安妘沒有說話,只是輕咳了一聲。

太醫看著紗帳中的安妘,道:「還請三姑娘伸出手來。」

他此時說話聲音稍微大了一些,碧霞聽見,連忙走了過來,將安妘的手放在榻邊,又用一塊娟子放在了上面。

太醫將手指放到了安妘的腕子上,又道:「今日我在太醫院當值,貴府家僕來請太醫時,並未說明府上究竟何人生病,是而大多都說忙得很,過不來。我雖因為得閑才有機會給國公府的三姑娘看病,但也絕非是個庸醫,還請姑娘放心。」

安妘聽后,不由皺了一下眉毛,這個太醫想必隱瞞了諸多讓病人多思多慮的細節,那太醫院中的太醫,想來不是因為忙,而是不願意來。

看來太太差遣去請太醫的人,並不想讓自己被治好了病,但究竟是太太授意還是四姑娘授意,就得好好想想了。

那太醫將手收回寬袖之中:「三姑娘是因風寒才發的熱,開一副葯,仔細吃幾日,就可好了。」

碧霞略略福身,道:「有勞大人了,我家姑娘的病要是好了,我們一定差人好好謝過大人,只是不知大人……」

太醫站了起來,笑道:「我過個三五日再來給姑娘複診。」

安妘道:「不知道大人姓甚名誰,我雖得的不是大病,但無人醫治,我便是死路一條,大人肯來診治,真是我的恩人。」

太醫微微側頭,那雙眼中似乎有憐憫之情:「我叫宋思,姑娘肯放心讓我瞧病,對我這個剛進太醫院的大夫也是有恩的,所以也不必介懷,只是無論大病小病,病中切忌憂思多慮。」

安妘緩緩閉上雙眼,她點頭:「我知道了。」

宋思將藥方寫好后,便離了聽蕭館。

抓好葯后,碧果將葯煎好了送到安妘面前,伺候著安妘喝了葯便讓她安置了下來,熄燈睡了。

第二日早上起來,安妘發了一身的汗,病症輕了一些。

安妘醒了以後,剛剛撩開紗帳,碧霞便也醒了過來,急忙拿著外袍給安妘披到了身上:「姑娘仔細著點,可千萬別再著了涼。」

被人這麼誠惶誠恐的伺候著,安妘多少有些不太習慣,但心裡又知道世家大族的古代小姐們,這樣的生活是常態。

安妘低頭笑了一下:「我無非就是想下地走走,你不用太操心。」

她才說完話,碧霞又蹲了下來,將鞋子給安妘穿上,笑道:「也好,姑娘昨躺的久了,的確該下來走走,我讓底下的丫頭打盆水來,伺候著姑娘洗了臉,也好找老太太和太太請安。」

安妘聽后,眼睛轉了一圈,慢慢悠悠的說道:「看來,晨昏定省,是要每日都得去給老太太和太太請安的。」

碧霞將鞋子給安妘穿好了,站了起來笑道:「姑娘別是病糊塗了吧,每日早晚請安都忘了不成?」

安妘被碧霞扶著站了起來,到了梳妝台前坐下:「這怎麼能忘,就是覺得昨日落水,又病得難受,今兒早上醒了,感覺好像過了一輩子一般。」

碧霞剛才碰到了安妘的手,覺得還是有些燙的,便皺眉道:「我方才一碰姑娘,發現姑娘還病著,要不今日我差人到老太太和太太那裡說一聲,讓姑娘在屋裡好好歇歇吧?」

安妘垂眸,她的雙手交疊在一處摩挲著,聲音很輕,但卻很是堅定:「不好,今日一定要去。」

碧霞聽后,蹙眉看著安妘有些出神。

安妘轉頭看著後面的碧霞:「你想什麼呢?」

碧霞笑道:「想來,姑娘要去肯定是有要去的理由,我想著姑娘忽然間變得有主意了起來,一時高興,又覺得心裡……」

安妘聽后,又轉回頭去,看著銅鏡當中的臉,最後只能嘆氣道:「你應該要十分高興,因為我昨日才意識到,我若是個沒有主意的人,就算你再能幹,碧果再忠心,日子也始終艱難。」

碧霞點頭,眼中含淚:「是了,昨日姑娘就說過,咱們幾個得在這府上好好活著才行,我現在讓那群懶丫頭們趕緊打水來。」

說完,碧霞便走了出去,差了外頭的丫頭去打水。

安妘緩緩閉上了眼,嘆了口氣。

碧果昨夜沒在屋裡值夜,聽見安妘醒了,也忙了起來。

外頭丫頭打了水來,碧果開了衣櫥,只問安妘要穿什麼,將衣服一一取了出來,碧霞給安妘梳了流蘇髻,用了一枝八寶玲瓏釵作為點綴。

碧霞拿出脂粉本想著給安妘在臉上用一些,安妘卻伸手推開了碧霞的手。

碧霞拿著脂粉,眉間微蹙:「姑娘,今天不用脂粉了嗎?」

安妘搖頭,嘆道:「臉上長著這些東西,還用什麼脂粉,越用越嚴重,等何時治好了這張臉再說用脂粉吧。」

碧果走了過來:「姑娘,若是不用的話,怎麼遮一遮這臉上長的紅瘡呢?往日里姑娘可是一定要擦的啊。」

安妘心中想著,總不好告訴這兩個人長痘的時候擦粉會悶痘,真要是這麼說了,又要被問從哪裡知道的這些。

安妘看著銅鏡里的那張臉,搖頭嘆息安妘邊想邊說,慢悠悠的:「我恨不得在眼底下畫上了烏青,也好讓老太太和太太可憐我被四姑娘搶了未婚夫婿,用了脂粉上了胭脂,氣色倒是好了,還怎麼讓老太太和太太疼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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葯妝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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