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全都要了

聞到楊一航靠近時散發的酒氣，謝欣知道，他今天喝得也不少，隱在鏡框下的雙眼也隱約泛著桃色的紅，襯得那雙眼睛又黑又亮，似有什麼吸引人的魔力一般。

反正也要畢業了，心中種種妄念忽地涌了上來，她留在半空的手急轉之上，向楊一航臉上襲去，就在楊一航以為她要上演「全武行」的時候，她的手卻只是碰上了他的鏡框。

楊一航一愣，這更是給了謝欣充分操作地空間。

眼看下一秒眼鏡就要被人摘下，多年的偽裝將化為一場空談，他終於反應過來，手腳利索地制住了她的手腕，帶動她整個人翻轉。

謝欣被他捏住雙手抵靠在牆上。

他冷聲道：「你幹什麼？」

被他弄亂的髮絲順著額頭滑了下來，一縷彎曲的頭髮落在眼前，她的眼神從中直射而出，似是絲毫沒認清楚眼前的危險。

謝欣說：「沒幹什麼，你為什麼這麼緊張？」

不過是取副眼鏡而已，他的反應未免過大，讓人不得不心生疑竇。

「沒幹什麼？」他質問她。

無從解釋，謝欣學著他質問她的口氣，反問他：「那你又幹什麼？」

好端端摸她頭髮幹什麼？

這下，又多了一個答不上來問題的人。

他要是解釋不清楚，那她也不解釋清楚。

兩人目光交接之處，暗流涌動，火花四射，彷彿下一秒就能把對方灼穿。

酒精作用下卸掉藩籬的謝欣眼神靈動，周身散發著明艷動人的色彩，那縷垂落在眼角的髮絲更是給她平添了三分的醉人，七分的嫵魅，像暗夜裡舞動的精靈，美到不可方物。

今日一過，她就要回到歸屬於她的領地。

楊一航終於眼神一動，鬆開了雙手。

壓迫人的氣勢也緩緩淡去。

「對不起」，他推了推眼鏡，對她說道：「兩清吧。」

※

終於領到了畢業證和學位證，謝欣今天就要從學校搬出去，徹底告別她的黃金時代。

「欣欣，真的要回錦城嗎？」周謹一邊抹眼淚，一邊第無數次跟謝欣確認。

和其他人大包小包的行李不同，除了自身的衣物和她的手稿，承載了她學生時代的所有物品都被永遠留在這片她曾揮灑熱血、追求夢想的土地上。

臨行前她念念不舍地對著自己收藏了多年的瓶瓶罐罐、設計精妙的小物件們拍了張合影，扣著字眼將照片貼到朋友圈，最後扣到不能再扣，只留下一個字，「拜」。

定位是蓉城機場。

幾天後。

隨著本科生也正式畢業，學校的畢業年級跳蚤市場終於啟動，一些畢業之後帶不走的好用之物、生活的必備之物都能在市場裡面淘到。

受謝欣囑咐，周謹蹲守在跳蚤市場，面前精心擺放好那堆她留下的小物件們，想著反正帶不走，乾脆就給他們找個好的歸宿。

留下的瓶瓶罐罐可以當作花瓶或者擺設，一個比一個起范兒；好多杯子都沒拆過封，全新出售；那些在設計上精妙無比的小東西們，在以實用性為主的跳蚤市場上，幾乎無人問津。

眼看著今天就要鎩羽而歸，周謹身邊忽然來了個人。

楊一航忙於工作，今天才回學校取畢業證和學位證，因為跳蚤市場擠佔了行車道，他不得不把車停在遠處，從跳蚤市場裡面穿進教學樓。

儘管大家都願意各行其道，但止不住有的攤位過於火爆，連個過人的地方都沒有，楊一航從旁邊路過，難免被擦到碰到，讓人避之不及。在這樣熱鬧的場景中，無人光顧的攤位更是明顯，楊一航就是在這時候看到周謹的。

她面前精緻擺放的物品和跳蚤市場的氛圍既能說是格格不入，又可以說是毫無關係，在一眾琳琅滿目的設計品中，楊一航一眼就看到了那隻他曾短暫用過一次的杯子。

它乖乖地待在鑲著溫潤金邊的禮品盒中，在那麼多顏色跳躍、設計誇張的藝術品中，顯得格外不起眼，又格外出眾，其他那些被精心擺布在謝欣書桌上的小玩意兒們，全都被主人無情拋棄在這裡。

說來也奇怪，楊一航一出現在這裡，明明一整天都沒有生意的攤位上忽然就人頭攢動，周謹接連賣出了兩個杯子、三個罐子、四個擺飾，忙著介紹和收款的她根本沒有注意到楊一航的到來。

直到那個杯子被一個男生拿了起來。

「這個杯子多少錢？」男生似乎對這個杯子很感興趣，但這個杯子是謝欣千叮萬囑如果賣一定要賣出個好價錢的，不然一定不能賣，周謹也不清楚，好價錢到底是多好的價錢，她試著報了一個價，男生雖然對杯子愛不釋手，但在價格方面顯然陷入了猶豫。

正當他和周謹討價還價的時候，杯子被人從手中忽然拿走。

「我要了。」

楊一航毫不含糊，拿過杯子的同時就已經按照周謹最後報出的價格把錢走微信轉了過去。

男生當然不依，出口的話語顯然帶著不好的情緒：「這杯子是我先看中的！」

楊一航在男生和周謹注視的目光里，信步向前，理直氣壯地開口道：「抱歉，這杯子是我先付款的。」

「你懂不懂先來後到？」

也許一個杯子並不值得人為其發那麼大的脾氣，但男人這種生物，一旦被激怒，哪管得上什麼值得，什麼又不值得，男生加大音量，彷彿誰的聲音越大，誰就越占理。

周圍的人見這邊吵開了，有好事者已經圍了過來，順勢帶動了周謹的「生意」。

她一邊張羅著把東西給推銷出去，一邊密切關注著事態的走向，同時心裡還疑惑，楊一航平時不爭不搶的，居然能這麼喜歡一個杯子，不惜還有辱斯文地和人當街爭吵起來？

「你先付款了不起啊！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有本事你把所有東西都買下來啊！」

楊一航越是氣定神閑，男生的情緒就越加激動暴躁。

也不知道是為了繼續激怒他，還是為了息事寧人，楊一航忽然偏頭對周謹說：「麻煩你，都給我包起來。」

價格問都不問，就全都買下來了？

和好姐妹同仇敵愾的周謹報了一個震驚當場所有人的數字，五秒后，支付寶到賬的聲音徹底終結了這場爭吵，男生悻悻離去。

架不吵了，東西也賣光了，圍觀的群眾們該散的散地差不多，攤位上只剩他們二人，楊一航正幫著周謹一起把東西裝進那個周謹拖來的巨大箱子里。

裝到一半的時候，周謹忽然良心發現，試探地問道：「那什麼，要不我再給你打個九點八折？」

楊一航手裡一刻也沒有停，說：「不用，有那零點二的折扣，希望你能少在老康面前上我的眼藥。」

周謹一點虧都不吃，立刻說道：「不行，那是另外的價錢。」

後來，周謹問道：「你知道這些東西都是誰的吧？」

他只看了她一眼，拖著已經裝好的箱子就要走，又被周謹叫住：「這些都是謝欣的心頭寶，雖然她平時是惹你煩了點，但還是希望你可以好好對它們……」

周謹說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自己底氣不足，她想，為了姐妹，她居然臉皮可以變得這麼厚，不過，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一定不是她。

面對她的請求，楊一航只回了一句話，「既然是心頭寶，為什麼還要把它們扔掉？」

※

謝欣終於回家了。

當年她高考失利篡改志願離家出走時家裡有多雞飛狗跳，如今她學成歸來家裡就有多和和美美，她挺直脊背，覺得自己自找苦吃的這幾年，怎麼也值了。

「怎麼，心思還定不下來？」雖然時過境遷、諸事皆變，但謝黎每每一開口，就能給謝欣帶來無限大壓力的技能依舊和離開時一樣。

「聽說，蓉城的霍家你也看不上？」謝黎又問。

謝欣想，她覺得霍霆江這種情商高的冷漠賺錢機器和她聯姻真是再合適不過了，婚後各顧各的不說，她要是出點什麼事兒他也有過人的善後能力。可自從和他出來約過兩次會，學校那邊給她接連壓了幾個項目過來，自己的副業也不能丟，她根本擠不出時間再和她見面。

等她終於有空的時候，霍霆江已經不再找她了。

「還想著姓陸的那個小子？」謝黎道。

謝欣一驚，但很快又鎮定下來，對於她來說，謝黎知道任何一件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你以為我想監控你？你不看看，網上輿論都飛成什麼樣子了，我不出手，你能安安穩穩地待到大學畢業？」

謝欣後知後覺感到了來自父親大人的愛意和關懷，想著陸擇休學前兩人招搖的關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怎麼後來連上幾次熱搜，她人都沒有被爆出來。原來那時並非是輿論自由平息，而是自己身後有人。

她總覺得自己在一個人奮鬥，沒想到還有人在默默守護著她，可能這就是家吧，是她要延續下去的謝家。

「我們之間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不可能想他。」謝欣解釋道。

「那你想什麼？還想繼續當你的設計師？」謝黎問道。

謝欣瞳孔又是一大，說好的沒有監控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