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奶凶奶凶

武林市，某酒店，某拐角。

楊詡聽見趙心楠喊了一句「是你」，說明人家認識至少見過自己，可明明自己一點都沒印象。他只能無奈的繼續撿資料，然後收整在一起遞給趙心楠，再次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剛才真沒看見，你看看這些資料，有沒有缺什麼少什麼。」

趙心楠被楊詡這麼一說忙回過神來，接過文件笑了笑：「沒事的，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文件。」她指了指自己的臉，好奇道：「你不記得我了嗎，就是那天你幫我……」

楊詡心頭一動，猛然想起眼前人是誰，趕緊鞠躬道：「我記得您，上次面試您就坐在靠近玻璃窗的那個位置。」

楊詡終於想起這是面試自己的三個面試官之一啊。自己能通過說不定就是人家同意的。

「我？？？……您？？？」趙心楠心中一百萬伏特電擊閃過，我有那麼老嗎你就用「您」這個詞，要我折壽嗎這是，「沒事，我叫趙心楠，你以後叫我心楠好了。」

楊詡畢恭畢敬：「好的，心楠姐。」

「……沒事，直接叫心楠就可以。」

「好的，心楠姐。」

「……」趙心楠好想打人。但她還是個淑女——所以平靜，平靜下來。

「……」武林某警局某位監聽人員，心想這次監聽的對象活該單身狗。

「……」某酒店地下車庫正在車上躺著的張小冉，已經快聽睡著了。

趙·假平靜·真想打人·卻還是要保持微笑·心楠好奇道：「你這是要去哪兒？」

楊詡愣了愣，忽然問道：「心楠姐你那邊有所有藝人助理的聯繫方式嗎？」

趙心楠疑惑道：「有啊，怎麼了？」

「真好！」楊詡開心道：「宋哥讓我訂晚上火鍋局，說是晨哥請各位明星藝人吃飯，所以我想跟他們助理預定下時間然後問下有沒有忌口。」

趙心楠聽完笑了笑，「那你是問對人了，我經常和藝人打交道，他們的一些信息我都知道，你等等，我現在就幫你打電話問問他們的助理。時間多少地點是哪兒？」

「給。」楊詡把要到的地址遞過去，上面還標註著時間。

趙心楠對著楊詡比了一個OK的手勢，開始背過身去打起了電話。楊詡在她一轉身的時候換了一種神情——雖然他還是記不起自己曾經幫助過趙心楠這件事，以為只是因為面試的原因所以趙心楠心好幫助自己。不過能參與宋晨助理的面試又擁有許多藝人明星助理的聯繫方式，還能這麼肆無忌憚的打過去，趙心楠不是某位明星資深的經紀人就是某製作方的人。

而且——楊詡摸了摸袖口上的小凸點，如果自己真是一個小助理，那可能不會發現。不過自己這個假冒的助理，對這些監聽設備早已熟悉的不得了。

多看多聽，少說多做。

看來這次綜藝節目，不簡單。

明天就是第一次正常錄製了，楊詡眼神閃爍，不知道這位趙心楠會不會也跟著去。

而動手的時間就在明天，希望她不會有事。

……

楊詡回到宋晨房間的時候，正好遇上宋晨出發準備去錄製。他小碎步到宋新的身邊，小聲道：「宋哥，每個藝人我都通知到了，他們都有時間，包廂和菜品我已經訂好了，直接過去報晨哥的名字，點得『九宮格』，辣口和沒辣口的都有。」

宋新有點意外，卻也只是點點頭。他忽然看了一眼小李，囑咐楊詡道：「我這邊和小李有事要商量，你帶晨哥去錄製的房間吧。」

楊詡說了句好，推門離開的時候不小心袖口被門把手掛了一下。宋晨好心的問了他一句，楊詡連連說著沒事。

楊詡宋晨帶著化妝師離開房間。宋新和小李留在房間里，宋新擺了一個眼色，小李立刻起身把套間里所有房間都打開問了一遍，確認沒有人在才回到沙發重新坐下。

「宋哥，沒有人。」

「小點聲！」宋新恨鐵不成鋼：「小張已經進醫院，你也想去陪他嗎？」

小李冷汗登時下來，低聲道：「宋哥我錯了，你說啥就是啥，我肯定沒二話。」

宋新眉頭鬆了一點，詢問道：「新來的楊詡怎麼樣？」

小李知道宋新問的潛意思是對他們的計劃有沒有影響。他沒急著回答，想了一下道：「宋哥，要不這次取消吧，小張不在，而且又是在錄節目的時候，風險太大了。」

宋新臉色一塌，沉聲道：「我不知道風險嗎，要不是欠了幾百萬的債你以為我天生想做這路子啊。」他壓低了聲音繼續說：「就這一次，這次之後我們就再也不做了。就這一次，知道嗎小李。」最後那句幾乎輕到聽不見，要不是小李就在他的身邊，可能就直接忽略過。

小李瞧著宋新那雙微帶血絲的眼睛，話涌到嘴邊卻像卡主了一樣，出不來。半響后他抓住宋新微顫的雙手，擠出一個笑容，「開心」道：「沒事的宋哥，就當最後一次。不！就是最後一次。做了這次我們就金盆洗手，說啥都不幹了。」

宋新臉上愣了好幾秒，忽然一下抱住小李，聲音帶著哽咽：「你說你多好，小張要是有你這麼好我也不會這樣對他。我們都是同一個地方出來的啊，你說我不對你們好我能對誰好。別看晨哥平時什麼事都讓我安排，可他防著我，打心眼裡瞧不起我。不然我怎麼會幹這個。」

……

黑貓依舊一副懶散的樣子，把自己團在屋頂，尾巴慢悠悠掃著，眼睛也有氣無力的看著下面。

下面是一座公墓的入口。

小姑娘呆坐在公墓大門邊的石頭上發獃，她的身邊放了一些零食，和一塊結實的板磚。

她也有氣無力的往嘴裡放著薯片，一抓一把的那種。然後眼神木木地盯著公墓大門。

神秘兜帽女孩詩蔻蒂忽然出現在小姑娘的面前，不過小姑娘似乎入神了，對眼前忽然出現的人毫無反應。

詩蔻蒂淡淡開口：「『雙子座』，你跟我們走吧。」她的語氣高貴中帶著淡淡溫和，溫和中帶著淡淡爽氣，爽氣中帶著淡淡裝逼。誰讓她是神靈呢，有裝逼的資本。

小姑娘沒理會她。

詩蔻蒂也沒惱，偏頭看著小姑娘身邊的零食和……那一塊板磚，似乎想找個話題聊天。

「你喜歡吃零食嗎？」

小姑娘眼神微微動了一下。

有戲！

詩蔻蒂再接再厲：「要不要我帶你去買零食吃，我知道很多好吃的零食……」

「呱躁。」小姑娘終於開口了，「你很吵。」

「……」

詩蔻蒂手掌握成拳，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過現在還沒過限度，所以還能再忍忍。她知道小姑娘有在聽，便開門見山道：「『雙子座』，你應該知道你不屬於這個時間，你是從別的空間穿越而來的，你跟一般人不一樣。所以你不應該就這麼安靜下去，你有你的使命，你應該加入我們……」

小姑娘再次打斷：「你知道我從什麼地方穿越來嗎。」

詩蔻蒂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愣了一下。

屋頂上的黑貓尾巴忽然停下，它眼神微微有了光彩，似乎對什麼感興趣。

小姑娘也知道她回答不上來，便自顧自的把答案說了：「我原來的地方，世界，是末日。全世界都是喪屍，喪屍佔領了很多土地，我們就被逼擠在一個很小的地方。我們每天吃不飽，很餓，我們每天也沒有希望。」說到這，小姑娘瞥了一眼那塊板磚：「所以我們就組建了反抗隊伍，我就是其中一個隊伍的隊長。我們生下來的使命，就是打死喪屍。」

詩蔻蒂一下沒消化，半天說不上話。

貝露丹迪出現，還是帶著溫柔而迷人的聖母微笑。她輕輕地開口，聲音像一陣柔風一束暖陽：「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喪屍可以打，所以你解放了。」

小姑娘眼皮動都沒動一下。

貝露丹迪輕輕道：「但你還是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你跟我們一樣，是超脫於這個世界之外的人。所以在這個世界，我們是一類人。我們應該聚集起來，應該用另一種方式和力量保護這個世界。」

小姑娘聽到「保護這個世界」下意識抓了下板磚，然後慢慢地放開，眼神兇惡卻萌萌地看著貝露丹迪，她這個樣子有個詞可以形容，就是「奶凶奶凶」的。

「保護？我為什麼要保護？」

「原來那個世界，我從一出生就要去訓練去實戰去打退一波又一波喪屍的入侵。」

「他們為了我們每次勝利歡呼，為了他們每次能活下來而開心。可他們想過我們的感受么。」

「我們，跟他們造出來的一把冰冷的槍有什麼區別。」

「他們，把我們當做過夥伴當做過人來看嗎。」

「所以這個世界，我只為自己而活！」

小姑娘楚楚站在石頭上，身邊放著一些沒吃完的零食。

手上拿著一塊板磚。

威風凜凜。

奶凶奶凶。

……

廖霽和蘇菲進房間之後，房間外的執行導演耳麥里接收到信息后拍拍宋晨的肩膀，說道：「晨哥，你可以進去了。」

「好。」宋晨一秒變臉，帶著微笑和迷茫走出拐角，走進攝像頭拍攝到的範圍。

楊詡站在所有工作人員後面，甚至是站在所有助理的後面，瞧著剩下的葉亦時和李仲在邊聊天邊補妝。

他耳朵上戴著一個藍牙耳機。

裡面傳來的是宋新和小李的對話。

而張小冉的監聽器，還是在他的袖口，只是被他很巧妙的處理了一下。

現在他想讓監聽器之後的人聽什麼內容，他們就聽什麼內容。

而且他也知道了，這次的綜藝節目，觀眾和演出者，好像都出場了。

接下來，就是迎接高·潮來臨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