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談婚論嫁

太后，貴妃又與那些女眷寒暄了些時間，之後女眷便都回去了，只有我和沈文姑姑被留了下來。貴妃去忙別的事情了，終於就剩下了我與姑姑。

「姑姑，怎麼辦啊？萬一——萬一皇上真的聽了貴妃的話給我和那個未銘賜婚可怎麼辦啊？」

「我看那未銘長相，行為都不錯，姑姑覺得你嫁了他也好。」姑姑看著我竟笑了，「我看你對那未銘的印象也不錯，不如就今天定了罷，免得我與你父親還要為你操心。」

「姑姑！」我站了起來，心裡很是不安，還有些惱，「子衿曾想過自己的終身大事，不應該如此草草了事，而是由相遇到相知，由相愛到相守，我與那未銘只是今天一面之緣，根本談不上喜歡不喜歡，更不用說情投意合了。如果今天貴妃執意如此，我寧願這輩子呆在沈府陪著姑姑，也絕不會同意。」

「傻孩子，姑姑和你開玩笑呢，姑姑知道你的心情，姑姑也不喜歡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或是其它條條框框，子衿你放心吧，皇上不會同意的。」沈文拉住子衿的手讓她坐下，「你不要為這煩心了。」

「真的嗎？可是——」我不知道姑姑為什麼這麼肯定，半信半疑地坐了下來。

「真的。哎，我沈家的人啊，都真是一樣的，靳言，我還有你怎麼都這麼一根筋……」姑姑自言自語著，看著我苦笑了一下。

很快到了貴妃生辰宴會，我與姑姑被安排在殿外候著。在外面等了幾個時辰，有一個太監走了出來，「傳沈文，沈子衿。」

我與姑姑入了殿，殿內兩側坐著的都是男子，大概是皇上的兄弟或是貴妃的兄弟。右側坐著林大將軍和他的妻子，林將軍與父親交情匪淺所以我認得，他的夫人是貴妃的姐姐，常聽姑姑說她溫婉賢淑，我多看了她兩眼，她竟對我淡淡地笑了。挨過去的就是今日遇到的那個未銘，我急忙收回了目光。大殿左側的我只認識兩個，就是那次在雪地暈倒后見到的大王爺與小王爺。看到那個小王爺后，我恨不得鑽到地縫裡去，他一定以為這個沈子衿又來出什麼幺蛾子。

行過跪拜禮，我就聽到貴妃的聲音，「皇上，喏，這就是沈文和沈靳言的女兒沈子衿。」

我微微抬起頭，皇上坐在中間，太后在左邊，貴妃就坐在皇上旁邊。

「噢？這件事你與依——，你與沈靳言的姐姐商量妥了？」皇上問貴妃，眼睛卻盯著文姑姑。我仔細打量了一下皇上，說不清在哪裡見過。

「文姐姐怎麼會不同意呢，天賜良緣。」貴妃看了皇上一眼，笑盈盈地看著文姑姑，等文姑姑回答。

「啟稟皇上，子衿畢竟是靳言的女兒，我雖是靳言的長姐，卻也做不了主。況且子衿尚小，不如再過幾年再做決定。」文姑姑言簡意賅。

「既然這樣，那就以後再定吧。」皇上像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文姐姐再三推脫，臣妾也只是想成人之美罷了，皇上，母后也覺得他們很般配呢。」貴妃又說道。

「貴妃她也是覺得兩個孩子都很不錯才想要做個媒，哀家也覺得不錯，今日既是貴妃的生辰，再添一件喜事，豈不是更好。」太后發話了。

我看得出來，皇上有些猶豫了，遲遲沒有說話。

「皇兄，母后，子佩有幾句話想說。」突然的聲音，沈子衿側過頭看到小王爺從席位上站了起來。

「說吧。」長久的沉默讓皇上有些尷尬了，急忙准道。

「今日是貴妃生辰，子佩本不該掃皇嫂的興，但子佩有幾句話不得不說。子佩兩年前在沈大人府里的後花園遇見了她，一見傾心。心裡想著過幾年便啟奏皇兄，誰料今日母后與皇嫂要把她許給別人，子佩……」他後面說的我沒有聽進去，只覺得頭嗡嗡作響，這個小王爺，他到底要幹什麼啊。

「這些話說來也並不是想要向皇兄請旨賜婚，只想求得皇兄一道公平旨意，先不要把沈子衿許給未銘，皇嫂的侄兒固然是人中龍鳳，可是子佩自覺不比他差多少，不如幾年後讓沈子衿自己來選，若她選了未銘，子佩也無話可說。」一番話后，我看到皇上點了點頭。

「母后意下如何？」皇上先看向了太后。

「子佩，你有這心思竟不與哀家說明。」太后自然是向著自家兒子。

「子佩既然也喜歡沈靳言的女兒，那——」皇上看向了貴妃。

「臣妾之前不知道王爺對沈大人的女兒如此情深，即使如此，便按王爺說得辦吧。」貴妃的臉有些發白，卻依舊笑著。

「行了，子佩，就按你說得辦。」皇上看了一眼沈文姑姑，對他旁邊的太監說，「德順，差人送沈靳言的家眷回府吧。」

我與文姑姑行過禮后便退下了。

「子衿啊，過兩年你打算選未銘還是小王爺啊？」出了皇宮，姑姑就開始開玩笑了。

「姑姑！子衿心裡已經很煩了，你就不要再取笑子衿了，」我都不知道自己進了一次宮，這麼就會惹下這禍端，「我知道小王爺是好心，但是這——這和原來也沒有很大的區別，只不過將時間延後了。」

「你的意思是你過幾年還是選未公子，那還不如就剛才定了呢。」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誰都不想選，他們兩個都是與皇室緊密聯繫的人，都不合我意。」我撅了撅嘴，嘆了口氣。

「其實姑姑並不是說你嫁一個與皇室相關的人就一定不會幸福，主要的是這個人會不會被利益羈絆，會不會利用自己所愛之人換取其他利益，若他是你可以依靠的喬木，他的身份是什麼便不重要。」

「子衿想自己做自己的喬木，子衿並不想依靠任何人。」

姑姑「撲哧」一下笑了，「姑姑小時候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姑姑擺脫不了這個枷鎖，從古至今，女子終究難成喬木。」

「若真做不成喬木，子衿覺得以後像姑姑這樣就好，不懼流言，為愛守望。」

「姑姑希望子衿能比姑姑過得好，不要和姑姑一樣，姑姑心裡也會怕，只是習慣了，麻木了。」姑姑溫柔地笑了，「其實那未公子與小王爺都是與你年齡相配的好人選，你並不是惹了禍，倒是得了福。姑姑呢，更喜歡那小王爺，他與你像得很，表面看起來文質彬彬，心裡是有自己的主意的。更何況他還救過你，你們緣分不淺。」

「姑姑若是還說這個，子衿索性就從這車馬上跳下去。」我被姑姑的話說得有些尷尬。

馬車在沈府門口停下，有侍女掀起帘子，我把頭探出去，打算下車，卻看到父親站在大門口，看到我后他像是舒了一口氣。我與姑姑下了車，「怎麼現在才回來？」父親問道。

我不敢說話，姑姑便把前因後果與父親說了一遍，父親臉上的表情我無法用語言形容，只聽到他說了一句，「他們究竟要把我們沈家怎麼樣？」姑母看了看我，沖父親輕輕搖了搖頭。父親再沒有說話。

我也沒有在意，心裡依舊想著幾年後我到底該怎麼選，或者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兩個都不嫁。若現在真的讓我選，我大概是比較傾向未銘的吧，他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他對每個人，對任何事都謙恭溫和，他像是沒有經歷過任何悲傷的事的樹苗，讓人看到他便覺得舒服。而我已是被風雨摧殘過的樹苗，枝幹上都是疤痕，渾身長滿了刺。而小王爺，我看不出他的經歷，生於皇室，他身上有與生俱來的凌人的氣勢，但是他不跋扈；想來他也不會經歷過什麼傷心的事，他的皇兄，母后十分寵他，貴妃都要讓他三分，但是他看起來並不像未銘一樣，倒像是包了一層什麼覆蓋在外面，我們這些人都看不到他真正的樣子。我不喜歡複雜的人，但是未銘的姑母卻是我很不喜歡的貴妃，我想到這裡，嘆了口氣，不想了，再想就要白了頭。姑姑側過頭看了我一眼，「想什麼呢，玉兒喊你去正廳吃飯，你怎麼還傻愣在這裡？」

我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朝玉姐姐那邊走了過去，一步一蓮卻心不在焉。

【前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