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 升旗

沈子衿都臉一直發燙，早上放了學也一動不動。連趙小枝都注意到了她的異常：「沈子衿，你生病了？怎麼臉那麼紅？已經中午了，你不回家吃飯？」沈子衿卻什麼都沒有聽到，她想和陸子佩解釋，和方老師解釋，但是她不知道怎麼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幹什麼。

同學們很快都涌了出去，沈子衿卻還獃獃地坐在那裡。

「沈子衿。」斜後方的聲音，子衿強硬地扭過頭去，教室里就剩下她和陸子佩了。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害你不能去考複試的，我那天——」子衿的臉更紅了，結結巴巴反而什麼都說不清楚。

「沈子衿，」陸子佩打斷了她，拿出自己的水杯，「你去教室前面飲水機給我接杯水吧，熱水和冷水兌起來。」

「啊？」子衿不知道他要幹什麼，都是還是接過了他的杯子，乖乖地走到前面接了水。

「給——」子衿低低地說了一聲，把杯子遞給了陸子佩。

「對——對不起，還有，還有謝謝你。」子衿略微平復了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說了這幾個字。

「嗯，也謝謝你給我接水，好了，學委，我們扯平了，你不要再——再臉紅了，看著像喝醉了一樣。」陸子佩喝了幾口水，竟然笑了。

看到「冰人」的笑，沈子衿的心情稍微輕鬆了些，「你為什麼要替我——」

「既然已經發生了，誰來承擔都一樣。」陸子佩看了一眼表說，「已經12點25了，你快回家吃飯吧。」

明明不一樣。

「你不回家嗎？」子衿問。

「我一會在學校的食堂吃飯，我姑姑是這的老師，我在她家睡午覺。」

沈子衿點了點頭向門口走了幾步，又停住了，轉過頭來。

「陸子佩，如果你小考完真的沒有被附中錄取，就算我考上了，你去哪個學校我都和你一起去。」說完沈子衿就轉過頭走出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說，她只是覺得愧疚，當然還有感激。

子衿走後，陸子佩看了一眼表，12點半了，要是現在回家，就要遲到十來分鐘了。陸子佩放下筆，揉了揉眼睛，趴在桌子上開始睡覺。他哪裡有什麼姑姑在這當老師啊，最近他爸媽都不在家，前兩天他坐公交都是每次下課都往出沖，學校和家裡離得太遠了，稍微慢一點就來不及了。

下午上課，陸子佩感覺到自己的肚子叫了一下午。

六年級很快就快要結束了，學校在子衿的班級里調了陸子佩當護旗手的一員，子衿做國旗下的講話，這是他們在這個學校的最後一次升旗儀式了。

升旗儀式開始前子衿就站在子佩後面，子佩其實長的還不是很高，與子衿差不多，畢竟女生比男生先長個子。子衿已經把稿子背得很熟了，覺得沒事可做，突然看到了地上的影子，她的影子，陸子佩的影子。子衿微微將身子向前傾，在自己的影子和陸子佩的影子離得還有一點距離的時候自己的影子有一塊竟然凸出去和陸子佩的融合到了一起，她覺得好奇就不停地前傾后傾，好神奇啊，陸子佩的影子像是一塊磁鐵吸著自己的影子。小學的子衿自然不會知道影子相融原理，太陽光線並不是都是平行的，只是理論上假設這樣，所以影子相近了便會相融。

陸子佩看著來回晃動的子衿和影子忍不住轉過頭來看她，她到底在幹什麼。陸子佩轉過身，那個時候沈子衿正把身體傾向他，陸子佩看到子衿帶著笑意痴迷地盯著兩個人的影子，影子剛好融在了一起。他皺了皺眉頭隨即笑了，沈子衿感覺到了陸子佩的注視，微轉過頭，身體一下子沒控制好平衡，朝陸子佩撞去，陸子佩急忙用手去扶，子衿的頭撞到了陸子佩胸膛。

「對，對不起。」沈子衿急忙直起身體道歉，陸子佩也鬆開了扶著她的兩側胳膊的手。

「小心點。」陸子佩說完就轉過去了。

沈子衿揉了揉頭，臉不知不覺泛著紅，剛才實在是太失態了，怎麼會這麼不小心。

台上的領導們卻也沒有注意到他們的這一點小騷動，「升旗儀式正式開始——」

升旗手，護旗手邁著端正的步子走了上去。那是他們第一次在國歌唱完時剛好把旗升到頂處。子衿站在離升旗台很近的地方，敬著禮，注視著紅旗，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再下來就是國旗下的講話暨六年級學生代表畢業發言了。子衿走了上去，把話筒微微壓低到自己嘴邊，定了定神，便開始了，「在這柳絮紛飛的季節……」

那些話很熟練地說出了口，台下是意料之中的掌聲，但是子衿卻有些恍惚，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是怎麼走下去的，只是隱隱有些不舍。站回隊伍里，子衿的思緒就再也無法集中到後來的講話了，她看了看頭頂的太陽，格外刺眼，這六年小學自己不知道自己收穫了什麼又學到了什麼，日子似乎一直這樣，平平淡淡，不緊不慢。小考也不過又是一場考試罷了。也許以後和現在也沒有什麼不一樣，也許會有不同。

長大后，子衿再回想起，卻只想停留在這段時光里，畢竟沒有長大的時候，沒心沒肺，煩惱也不過是那些瑣事，不懂感情，不懂人情，不懂世故，那是記憶里最乾淨的曾經。然而這都只是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