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禍水東引(一)
「四小姐毀容了。」桂嬤嬤輕聲輕細語的說到,生怕被人聽了去。
芸兒驚訝的小嘴張的老大,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幾日前還不是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說到這她噤了聲。
紀靈余不動聲色的笑了笑,突然?!這可不是什麼突然,既然別人都動手了,自然是先下手為強。
「小姐,這件事?」桂嬤嬤看了看紀靈余,「怕是夫人那裡又要起什麼波瀾了。」
「無事,且去看看便知如何了。」紀靈余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轉身就往梅雪軒的方向走去。
芸兒看著紀靈余泰然若之的模樣覺得心安多了。
去了梅雪軒,在門外便聽到了紀靈芳的哭鬧聲。
「庸醫!出去,給本小姐出去!」聽著這憤憤的喊聲,紀靈余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她真的很想看看,紀靈芳現在究竟是何模樣?
走到門前,吉兒剛端了盆水出來。這水談不上混濁,略帶暗黃,只不過在銀盆的照應下顯得些許噁心。
吉兒臉色難看的端著銀盆走的極快,都未給紀靈余行禮。
紀靈余倒是沒有介意,越是這般慌亂便越顯得裡面那位狀況的焦急。
進了房間,紀靈余入眼的就是一片屏風,隔著薄薄的輕紗,她隱約可見紀靈芳臉上一塊巴掌大的陰影。人影綽綽,紀夫人和紀靈樂便屏風後面。
屏風前面,大夫一臉的緊張和為難,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紀靈余朝他點了點頭,那大夫只是拱手,謙虛謹慎的模樣。
繞過屏風,紀靈余頓時便是見著了紀靈芳的樣子,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只見紀靈芳整張右臉被一層碧綠的藥膏蓋著,不時間還有些許暗黃的液體滲出,很快又被藥膏吸收。原本光滑白皙的皮膚變得潰爛凸起,靠近甚至都能看到泛起的幾個黃色的泡泡。不敢想象,這藥膏下掩蓋著是怎樣一張臉。
「不許看!」紀靈芳頓時轉過身去,感覺羞愧難當。
「你來了。」紀夫人看著面色略微震驚的紀靈余,眼中晦澀的神色帶著點失望。
那花不是遞給了她,怎麼看起來毫無損傷。
「女兒見過母親。」紀靈余對著她服了服身,坐了下來,關切的問,「四妹這傷可有應對之法?」
紀夫人眼中閃過一絲煩躁,「方才大夫說了,怕是這丫頭的臉是要毀了。」
原想著這丫頭應該還有些用,如今卻毀了容。姑娘家的如果沒了容貌,那談什麼以後。
說到這,紀靈余瞥了紀靈芳一眼,見她又是哭了。
「父親可是知道了?」紀靈余問。畢竟這麼大的事紀耀光是不可能不管的。
「何止你父親,你祖母昨天剛好些,今日又被這事氣的差點昏了過去。」紀夫人沒好氣的答了她一聲。
她就不明白了,這事一出來她就命人禁了言,怎麼會傳到老太太耳中去。看來,她不禁審視了身旁的幾人,心中冷笑,有人在她身邊動了手腳。
「祖母這是擔心四妹。」紀靈余聽到紀老夫人差點昏過去的消息有些錯愕。她倒是從未想過紀老夫人還這麼在意紀靈芳。
「大姐看起來氣色不錯,可是那盆夜幽蘭起了功效?」紀靈樂盯著紀靈余的臉,問道。
她的話音剛落,紀靈余就感覺到了數道熾熱的目光,急迫的讓她止不住發笑。
「這事也是我過會要和四妹說的,」紀靈余笑了笑,帶著些歉意。
「什麼意思?」紀靈芳瞬時回頭看她。
「前些日子妹妹將花給我的時候,我是滿心歡喜的,想著好生澆養這花。可是沒想到院子里的丫鬟門太笨手笨腳了,將花盆打碎了。」紀靈余滿含歉意的看著紀靈芳,一臉的真誠,「四妹要是心裡不舒服,大姐任憑四妹處置。」
「摔碎了!」紀靈樂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尖叫道。
「我知曉這事確實是我的錯,可二妹怎麼這般驚訝?」紀靈余似笑非笑的看著紀靈樂,眼中是說不出的意味。
「我……」紀靈樂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難道要說那花是用來害她的。
「好了,」紀夫人打斷二人的交談,說:「你們祖母身子還沒大好,過不來。待會你們二人隨我去冬沁院,相爺也在冬沁院。」
「女兒知道了。」紀靈余朝她點了點頭。
又寬慰了紀靈芳一會兒,紀夫人交待了大夫要好生照料,就帶著二人去了冬沁院。
走在路上,紀靈余看著紀靈樂不停的和紀夫人說著悄悄話,她也沒有在意。
橫豎不過是說那盆幽夜蘭的事。紀靈余冷冷的笑了笑,實際上那盆花並不是什麼幽夜蘭,而是名叫虞姬逝的花。這盆花名字雖然好聽,可它卻是一盆十分險惡的花。這花就跟它的名字一樣,用了的人就算是有虞姬一般的容顏,也會瞬間紅顏逝去,不再復返。
這花是靠香氣傳染毒性,沾染時間久了的人,臉上會慢慢的布滿褐色的斑點,就像六七十的老人一樣,容顏不在。
曾經紀靈余就著了道,只不過幸運的是,紀靈余還未中毒太深的時候,被若歡打碎了。
眾人都只知虞姬逝會損了容顏,卻不知將其研磨成粉,化入水中,敷在臉上,會造成臉部潰爛,容顏盡毀。前世若不是有了那麼一次經歷,紀靈余也不會知道它還有這個效果。
紀靈芳既然敢和紀靈樂一起密謀害她,也別怪她心狠了。本想著紀靈芳要去西郊別院了,也就不想和她過分計較,只不過有些人偏偏是不會滿足。
不知不覺中,已是到了冬沁院。
看著「冬沁院」三個大字,紀靈余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既然對方親手將機會送給了她,她不要也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