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夏小雨
「來，一起上啊。」
霖玲笑道，那張秀氣的容顏上充滿了嘲諷，被石膏所包裹的右臂還做出了一個十足挑釁的動作。
昏暗的洞穴中，氛圍出現短暫的凝固，在場所有生物都從霖玲臉上看見一種名為」囂張「的情緒。
之後，嘶吼聲在在沉默中猛然爆發。
深刻體會到霖玲挑釁意思的怪物們如點了火藥桶一樣狂吼，它們弓起腰身，四肢著地，暴露在體表的血管不斷鼓脹，連口腔中的牙齒也盡數向外翻轉，顯得凶暴至極。
嚎叫著，衝刺著，淺薄的思維讓它們完全忘記了何為謹慎，不顧一切的朝前衝來。
宛若失控的蜂群。
「喲？還有點智慧啊？」與此相對的則是霖玲那一臉嘲諷的笑容。
她笑看這些襲來的怪物，儼然沒有擔憂自己身處於怪物群里的安全，接著更是反手抄起骨矛向前猛地揮去。
頭顱，肢體，利爪，在她怪異的巨力與鋒利的矛尖前如薄紙一般脆弱。
殘肢與斷臂在空中飛舞，柔軟的腦漿與墨綠的鮮血被骨矛挑出灑滿地面。
霖玲踩著鮮血與屍體在中跳躍，旋轉著躲過朝自己後腦來刺來的利爪，伸出機械手臂用著鋒利的刀刃割開一隻只怪物的喉管，在空中甩出一道墨綠色的痕迹。
她彎腰，她翻滾，之後修長的雙腿纏住了怪物的腰身，稍微一用力，壁虎怪那漆黑的軀幹就在白皙的大腿下凹陷變形，硬生生將其絞成了兩截。
場面一時間略帶殘暴。
系統瞅著那沾著墨綠色液體飛到自己身邊的灰質體，深呼一口氣，果斷又為自己的視線加上一層馬賽克。
而癱坐在地上的少女，顫抖的摸著掛在自己頭上的條狀物，感受著從指間上傳來的柔軟又濕潤的感覺，險些陷入了暈厥。
她剛剛強捂住快要叫出聲的嘴巴，就見霖玲以極快的速度朝她衝來一把提住她的衣領向上甩去。
尖叫聲還沒有來得及爆發，她就重重的摔在了岩石上，從內臟處傳來的陣痛感令她無法遏制的發出痛呼。
握緊骨矛，霖玲踩上並不平整的岩壁，腳一蹬，直接翻越在空中，踢爆了一隻從頭頂上落下的怪物頭顱。
「系統！卧倒！」
骨矛從她手裡脫出，直射於怪物群中央。
她在落地的那一刻，身體一躬直接滾在一個岩石旁進行躲避。
系統也在話音剛落下時就操控著重新顯現的機械手臂扯住女高中順著岩壁趴下。
在霖玲騰空時，深受某人禍害的它便知道了自家宿主想做什麼。
考慮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它還給自己加了一個防護盾。
霖玲躲在岩石后，雙臂夾住耳朵，護住後腦默數著時間。
「三，二，一……」
「嘭——」的一聲，身後的怪物們衝天而起，無數的肉沫向四周飛舞。
「啪嘰」又是一聲輕響，一灘爛泥掉落在霖玲身旁。
她慢慢探出頭嗎，瞧見地上還躺著幾隻尚有生息而不停抽搐的怪物，便走過去撿起骨矛挨個挨個的來了一刀，結束了他們可悲的生命。
【數量多？怕挨打？怕圍毆？】
盯著滿地的殘骸，系統提著女高中生從上方飄來，向霖玲提出疑問。
墨綠色的血液鋪滿了有著焦黑色大洞的地面，一些看不出形狀的組織正安靜的躺在地面上逐漸冷卻。
環顧四周，沒有發現任何漏網之魚后，霖玲甩了甩骨矛上的肉沫並聳了聳肩，「這次只是比較幸運而已。」
【我信你個鬼哦。】要不是親眼目睹霖玲那如絞肉機般的戰鬥身姿，系統還真有可能信了這番胡話。
「那個，我說是不是該快點離開？」並不能懂這兩個非人生物再說啥的高中生少女向著兩者走來，舉手打斷了對話，指著周圍有些垮塌的岩壁。
上面的碎石正在一點一點的掉下。
「好啊。」打量著女高中生身上略有些破損的衣服，以及沒有任何傷口的手臂與腳踝，霖玲微微歪了歪頭，「現在就離開吧，不過……」帶血的矛尖直指著少女的脖頸，彷彿只要她再前進一步會刺穿她的喉管，」你不是應該先自我介紹一下嗎？」
在這種環境下出現一個活著的，還沒有受到一點傷害的人類，那再怎麼看都有點異常。
霖玲並不是輕易相信別人的蠢貨，如果連這點都察覺不到，恐怕在過去她就已無數次的命喪黃泉。
她不介意因一時興起而順手解圍，更不介意手下再多點屍體，以免潛在危險。
「等等，你先把這東西移開，我們好生說話一下可以嗎？」女高中生手指小心的戳著矛尖，身子后傾，卻沒能讓霖玲移動分毫。
她將求助的眼神朝向在場的另一個非人生物，也只得到的也只是一個圓溜溜的背影。
一時間，場面陷入了尷尬。
碎石從頭頂上不斷落下，滾落在霖玲腳邊卻沒有得到她任何的回應。
矛尖再往前刺了一分。
殷紅色的血液從少女的皮膚下流出。
「好吧好吧，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在這裡。我本來在家也好好的在睡覺，但不知道為什麼醒來就在那個裡面了，而且一出來就像你們看到的那樣，被這些怪物追趕。」順著少女所指的方向看去，一個顏色幾乎與岩壁融為一體的晶體出現在霖玲與系統視野中。
這是兩個非人生物都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因為顏色和周圍的環境實在太像，加之光線黑暗的緣故，兩者都沒有注意到那裡有個一人高的晶體存在。
那黑褐色的晶體已經從裡向外破裂，密集的裂痕遍布在幾個側面上，地上也灑滿了或大或小的晶體碎片。
若不是系統投出的光照導致碎片的反光，恐怕霖玲直到此刻都不能發現。
少女想縮脖子，卻想起骨矛還卡在脖子上，便停下了動作，「我說現在可以快點離開這裡了嗎？這裡快塌了。」
洞穴已經開始發生了大範圍的崩塌，少部分的砂石與泥土正從上方灑下。
少女臉上已經冒出了擔憂神色，看似並不作偽。
「系統，掃描下有沒有病毒孢子。」霖玲深深看了這個女高中生一眼，臉上依舊殘留著警惕。
【好。】對於霖玲用骨矛指著少女的行為，系統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它只是宛若並沒有看到一樣直接調開分析光線，幾秒后便朝霖玲搖了搖身體，【不幸的是——沒有。】
「病毒孢子？病毒孢子是什麼？」在一旁站在的某位女性還一臉迷茫的看著兩者的對話，並不太理解霖玲與系統的意思。
但她的問題都沒得到任何一「人」的理會。
「……」失望的情緒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心中，霖玲瞧著一些已經出現塌方的地帶，一把將少女扛起，調出地圖向前走去，「走吧。」
「誒誒誒？你幫我放下來呀，我自己會走的！」某位女性似乎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地位，還在試圖掙扎，但對比起霖玲那非人的力氣略顯無力。
她便也只能放棄了掙扎。
而在系統與少女都沒注意的角落，霖玲那匍匐於腳下的影子卻逐漸伸長，無視落下的泥沙捲走幾塊晶體碎片便迅速的縮回。
在黑暗的環境下，沒有任何生物注意到這一幕，除了霖玲。
在本體縮回腳下的瞬間，她嘴角就以幾乎不可察覺的弧度勾起，直視著前方的眼中帶著一絲戲謔。
【宿主？】無意間瞥到這一幕的系統有些困惑，用女高中生聽不到的聲音輕聲問道。
「沒事，不用在意。」霖玲微笑的回答著系統，一雙漆黑的眼瞳中也滿載著笑意。
系統很熟悉這個笑容，因為在戰鬥前，在獵殺前，霖玲都是這樣笑著的，滿帶著好奇的笑著的。
這令它本來就因為環境而緊張的內心再次感到一股發怵，冒出了種再給自己視覺打上一層馬賽克的衝動。
在很短的時間內，三個生物就到達了地圖上唯一通向目的地的通道。
兩雙眼睛同時盯著前方，另一雙眼睛因為本人被霖玲抗在肩上的緣故正望著後方發獃。
「對了，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啊？還有小圓球小哥哥是人工智慧還是遠程操控？而且那些怪物又是什麼啊？我該不會是穿越到了未來了吧？」在路上，某個女高中生嘴巴基本就沒停下過，即使沒有得到霖玲與系統任何一者的回應，也不停的自言自語，不但連自個最開始沒有說出的姓名抖了出來，連自己的上過哪個高中，家住哪裡都全部說了出來。
這讓霖玲扣著這小姑娘的手忍不住抖了幾分。
「話說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了？感覺就我一個自言自語真的好無聊啊，你們可是我醒來為止見到唯幾可以交流的生物了。不說話我們又怎麼交流了？」
這個名為夏小雨的高中生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霖玲的舉動，一張嘴巴不啦不啦的停不下來。
霖玲忍不住與系統互相對視，都在對方眼底里看見了一種叫做無奈的情緒。
她忽然有點後悔，剛才自己就不該因為好奇留著這小姑娘的性命，或許把這人捅死才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