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春花秋月何時了
「是誰傷了你?」
剛一踏入錦繡宮,獨孤便看到慕雲的臉上紅了一掌五指印,頓時厲害道。
「怎麼,來興師問罪么?」慕雲不屑地回頭迎視著他那張充滿怒氣的臉。
還未待獨孤開口,便見剛升為月貴妃的慕容月在眾丫鬟的攙扶下梨花帶雨地被抬進錦繡宮。
「上皇,臣妾再也沒臉見人了。求上皇一定要為臣妾做主!」
慕容月楚楚可憐地對著獨孤求憐。
獨孤上前佯裝心疼地:
「愛妃這是怎麼了,誰幹的?告訴朕。」
獨孤這才注視道慕容月臉部的紅腫,手處多地方骨折。
「是皇后,她仗著自己是一國之母,竟對臣妾下此毒手,上皇一定要為臣妾做主啊!」
嚎啕完,慕容月一頭扎進獨孤的懷裡。
慕容月是慕容咫將軍的妹妹,因其哥哥英勇善戰所向披靡故倍受獨孤重用。
而這次能奪下西龍,也全仰仗了慕容咫帶兵突圍,否則在南雀和東虎雙雙的騷擾和攻勢下,他又怎能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因此,獨孤為了安撫慕容家親娶了慕容咫的妹妹,又哪知慕容月表面上小巧玲瓏,溫柔賢淑,暗地裡卻又是囂張跋扈,肆意張揚另一番做派。
毒害柳妃,使絆梅夫人,如今甚至又來欺壓皇后。
以前為了安撫慕容家,獨孤一忍再忍,只為等待慕容這次南征凱旋再將他們一網打盡。
可是,如今獨孤改變主意了,從來沒有人可凌駕於他的權威,更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欺辱他在意的女人。
「皇后還有什麼話說?」
獨孤起身正視著慕雲語氣平靜不似從前的暴怒。
「我無話可說,月貴妃的傷確為我所為!」
帶著從容不迫,慕雲冷冰冰的坐在鳳榻上,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月貴妃之所以挑釁自己無非就是為了這個后位,而這在她眼裡至尊無上的寶位卻是自己最不屑一顧最噁心至極的東西。
她既然想要拿去便好了,自己正愁脫不開身。
如今只見南國正屬存亡之際,自己又怎能獨善其身,若不是獨孤一直用爹來威脅自己,自己又怎甘心情願做他的傀儡。
「這就是你要說的?好,很好,果真硬氣。」
獨孤聽之頓時怒火堆積,他心知慕雲從不是主動惹火上身的主,更不是一個能忍辱負重委屈成全的弱女子。
她向來只會別人算計她一分,她便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十分的回擊回去。別人欺她一時,她便欺他一世,若天下人皆負她,她便從此孑然一身與天下為敵。她就是這般的硬氣,這般的霸氣。
她早已將生命置之度外,這也是獨孤剛不久總結出來的。
說她無情,卻更有情。
她敢為杏雨出謀劃策,擔當風險,敢認子清為弟觸己龍鱗,亦敢為鳳儀親身擋刀上山入海,更能為南國逆天下而大不為。
就是這樣狂妄的她深深的吸引著自己。
她冷漠,自私,殘忍,凶暴,她斷了自己冷府的臂膀,切了自己回南雀的後路,讓自己成為南國上下得而誅之的亂臣賊子。
更讓自己成為西龍青書史記中被後人詬病謀朝篡位的暴君。
猶然記得當時,他剛平定西龍登基為皇,隨即便立她為後母儀天下。
就在登基大典那天,只見她鳳冠霞帔立於西龍高閣之上,舉玉鼎劍而長鳴,對天曆數自身的罪過,含沙射影我獨孤為皇名不正言不順。
隨後一紙罪伐書引天火而焚,對地長嘶,引得西龍百姓共憤。
隨後只見高閣之上烏雲密布,忽而狂風驟雨大作,黃沙逆起龍風扶搖直上,頓時西龍都城龍華城猶如地域般戾氣四起。
這本不過是西龍國特屬地段常有的天象卻被慕雲大肆渲染,成為獨孤敗國的預兆。
然而,這樣無所畏懼大膽妄為的她並沒有讓自己痛惡半分。
雖然他強制將她鎖入天牢,但這不過是為了保她生命安全,否則他該如何在西龍的朝野樹威。
自她逆天行事揭發自己的罪行,西龍朝野皆行至一旁反對立她為後。
故,行后大典遲遲沒有舉行,然獨孤向來分析厲害算無遺策。
若放從前,他只需重選一人為後,此事便休矣,然這次也不知怎地,為了兩全,更是為了遵從自己的心,他只不行后典,但又明面上承認慕雲是皇后。
這樣,前朝內殿雖心有不滿但卻無人敢放肆。
「否則上皇想聽什麼?上皇的心裡不是早就定了我的罪么?又何必多此一舉裝模作樣!」
慕雲突然起身落落大方的坐在鳳椅之上,她亦有自尊有人格。
而這她不容許任何人玷污。
「來人,月貴妃以下犯上,冒犯皇威,輟其封號貶為月美人,罰其三月俸祿,以示警醒。」
此語一出,眾人皆驚,最為驚詫的便是月美人,她帶著一臉的不知所措抱著獨孤的大腿再一次嚎啕:
「上皇,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是功臣慕容咫的親妹妹,上皇你不能這麼待我!」
「怎麼,你這是在威脅我么?」
獨孤突然面如寒霜冷冷的直視著慕容月。
「不,不不不,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委屈,冤枉,望上皇收回成命,求求你了上皇,都是臣妾的錯,臣妾知錯了,臣妾再也不敢違逆皇后了。求上皇收回成命。」
慕容月望著獨孤冰冷地目光突升滿腹的恐懼,昨天的他還對自己溫柔體貼,不過一天,竟是冰火兩重天。
她突然失去了理智哀求著獨孤卻未曾動容他一分,無奈她只得掉過頭來回求皇后:
「皇后,是臣妾年幼無知,不知尊卑,還望皇后大人大量不與臣妾一般計較。皇后,皇后。」
見慕雲直接扯開她拉住的裙擺,慕容月慌忙中帶著焦急喊道。
「行了,這些日子你的所作所為當真以為朕什麼都不知道么?還有,朕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哪怕錯了,也只會讓它一錯再錯錯到底。還不拉下去。」
隨即一宮的哀鳴歇斯底里,終於在慕容月被抬出錦繡宮后才得以消停。
帶著驚悚詫異,慕雲突發的有些緊張。
神若飄離,帶著恍惚不定:
「你想幹什麼?」
「怎麼?害怕了。」獨孤隨即雙手擺尾頸直坐在鳳榻之上。
「什麼時候放我爹。」
慕雲不打算繼續糾纏直奔主題。
畢竟獨孤做什麼決定只要不影響到她的利益,她都可以無條件忽視或者接受。
「我們之間就只剩下你爹了么?」
獨孤心涼上頭,自從她單馬來到西龍,便像變了一個人似得,變得傲骨變得無所畏懼無所不用其極,甚至用自盡以防自己再次近她的身。
已經不知多久了,他強忍著春心蕩漾又不願從別處得到慰藉。
然而更令人痛心疾首的是他們之間就只剩下她爹這個唯一的話題。
「否則還是說說上皇是如何英明對一個女子下迷情葯么?」
慕雲終究難以忘懷這赤裸裸的羞辱。
「你是我的女人。」
獨孤不覺語氣放緩帶著細微的沉思,他再也做不到強迫,不知從幾何起,他便非常在意她的感受。
但是望著她眼裡快要溢出來的恨意他迷茫了。
「我只是我自己。」
慕雲隨手端起香茶一飲而盡。
聽此,獨孤沒來由的生氣,他本試著平靜地與她談一談。
彼此放開心扉重頭來過,畢竟這麼些年,因為自己讓她受盡折磨和委屈,她恨他痛他氣他都情有可原。
如今他已明了自己的心意便打算不計前嫌甚至想過封他爹一品國公只為給她一個驚喜,然而他卻沒想她是如此的不知好歹,得寸進尺。
這讓他狂妄的自尊心如何忍受。
看來,他只有磨一磨她的傲骨打壓她的剛氣才能讓她臣服於自己,這樣她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王者,什麼樣的人才值得佩有傲骨硬氣。
「想救你爹可以,把這封信親手抄寫一遍寄與莫府,我便放了你爹。」
慕雲順手接過,拆開看到一半便急忙大聲道:
「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我聰明的皇后又豈會不知,一天時間寄與不寄,決定權在你,而你爹的生死卻握在我的手裡。」
說完獨孤直接信手起身,大步跨出錦繡宮帶著傲視群雄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