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天人永隔無相見
同一時間,南國雀熙城西的形勢同是劍拔弩張,刻不容緩。
琳琅已將統領陰兵的調令轉交給藺上將。
北軍在北冥辰的親自帶領下節節破敵,自黎涼邊關直至雀熙城西。
北冥辰私下已與白嶄君密謀,令東虎軍從東直攻雀熙,北軍攻西兩面夾擊一舉拿下南國。
然其又多次在獨孤玦的遊說下待拿下南國之際轉而趁東虎軍疲憊懈怠之際一舉攻下東虎都城白宮。
不料藺守之作戰經驗極其豐富,雖是新操練的新兵卻在藺守之的帶領下變的極具組織性。
幾經迂迴作戰變陣設伏打的北軍暈頭轉向。
然而,北冥辰卻也不甚著急,他自知南軍軍械機關有限,兵力不足北軍十分之一,又無騎兵,只是負隅頑抗不足擔心。
果然不出一個時辰,南軍已顯恐慌之態,軍形已呈潰散之勢。
正此時,北冥辰一聲令下大舉進攻。
而反觀藺守之這邊,藺守之自知出其不意的作戰方法只能迷惑敵人一時。
他已把兵分為六方,前後兩軍為弓箭手負責吸引北軍注意力,東北,西南兩軍待北軍失神之際后推戰車發起進攻,左右兩軍提前設伏陷阱等待入網之魚將其捕殺。
他已算好當北軍不知所措六神無主之際自會向左右兩方潰逃,也自會落入他提前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然而在時間的推進中,藺守之原以為能拖住北軍一個時辰,卻不想北軍實力過於龐大,雖折兵數萬,不久便又重振旗鼓。
而北冥辰似又識破了詭計反而更加坐定神閑悠哉悠哉。
南軍慢慢已顯潰散失心之態,不久便被北軍殺得所剩無幾。
藺守之急忙抬首觀天估算了時間,卻發現離黑夜落幕還有半個時辰。
正愁無回天之力,藺守之發現手裡的陰兵令瞬時化為一柄利劍集天地之靈氣。
一萬陰兵頓而破地而出有如山崩地裂驚天動地。
藺守之知道定是上皇動用禁術逆天扭轉時間提前進入了黑夜。
此一戰不成,鳳儀便只能永世不得超生灰飛煙滅。
同時,藺守之同樣知道陰兵一起,輪迴眼便會動蕩,歷史溯回,天地重造。
只因這陰兵皆是葬於地下的死屍,一經召喚,重回投胎便會變得痴傻以來贖罪,也就是說,縱是南國打贏了這場仗也會在未來的一代人中無人可用。
然而藺守之早已無暇顧及,四國禁術一啟,天地必然會出現浩劫。
而避免這浩劫的唯一方式便是天下歸一。
北冥辰正待啟動寒冰術之時,獨孤玦亦親率大軍火速支援北軍而來。
「如今陰兵已起,北皇還是先行支援城東以謀大計。」
獨孤玦斬釘截鐵對著北冥辰禮道。
北冥辰自是知道獨孤的話中語,先行領兵東去待拿下南雀轉而攻下東虎。
藺守之看到北軍東去也無上前攔阻,他自知這裡亦然有一場硬仗要打。
慕雲依舊面無表情的跟隨在獨孤左右。
不時,藺守之清楚地看到了慕雲極其隱秘地向他橫起了一根手指。
這是他與慕雲獨有的暗號,一根便是策反慕容咫成功,兩根便是策反失敗。
然而看到這一根手指,他卻隱約的感覺一絲不妙。
不是不相信慕雲,而是他從未看輕獨孤這個對手。
「藺上將,好久不見,沒想到這再一次見面,卻要送藺上將一個國破家亡的大禮。」
獨孤狂妄至極,完全未把藺守之放在眼裡。
藺守之自知獨孤有狂妄的理由。
向來四國禁術相互制約。
火毒術克回春術,回春術克窺心術,窺心術克寒冰術,寒冰術克火毒術。
而獨孤玦身傳火毒自是不把陰兵放在眼裡,這也是他讓北冥辰支援城東的理由之一,畢竟回春術本身就克窺心術。
「成王的話,太多了。」
藺守之如舊的言簡意賅。
「哈哈哈哈哈哈,孤甚是欣賞藺上將的魄力。」
仰天長笑后,獨孤玦正待啟動火毒,卻被一旁的慕容咫驚喊:
「上皇,小心。」
獨孤隨即奪下慕雲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從后刺入的尖刀,隨後反轉扣住慕雲的脖頸。
「慕容咫你……」
慕雲怎麼也沒想到,慕容咫會當眾再次倒戈。
「雲兒,不要詫異,從始至終,你不過就是局中人,不過還要好好謝謝你,待我拿下南國,便封你爹為駐國大將軍,你我恩怨從此兩清,做我的女人,此生定不辜負。」
獨孤鬆了鬆手將慕雲拉入懷抱卻被慕雲硬是推開。
「你……又是你,月美人被貶就是為了讓我抓住把柄,不聲不響地通過婢女肆意放話慕容家功高震主,就是為了讓我相信你對慕容家忌憚非常,從而讓我想盡一切方法策反慕容咫。你……你好毒的心腸。你……」
慕雲止不住心中快要破腸而出的怒火,強盛的火氣已火紅了她的眼眶。
獨孤從未看到過如此盛怒的慕雲,猶如煉獄而來的羅剎,她熾熱的目光似要將自己千刀萬剮。
正要安撫她的情緒,卻聽慕雲瞬而長笑:
「慕容咫,這場陰謀中,就算獨孤背後救下了你的妹妹,可是他千算萬算也不會想到我會對你的父母入手,哈哈……」
一陣邪笑狂咳,慕雲已接近瘋狂。
「慕雲,我們還沒走投無路,這不怪你,你千萬不要做傻事。」
對面的莫離兒在藺守之的強制保護下,一種不祥的預感聚集心中不禁十分擔憂的對著慕雲驚喊。
「你到底將我的父母怎麼樣了!」
慕容咫憤恨地上前幾步不顧尊卑怒指著凌慕雲狠厲地問道。
獨孤也是一驚,他只算到慕雲會對慕容月下手,卻萬沒有想到她會如此決絕斷了慕容咫的後路。
「殺了獨孤,我便告訴你。」
慕雲似已喪失了理智。
「你就這般恨我,恨到不惜殺了我。」
獨孤聽言即刻止了慕容咫的質問,夾雜的痛心幾近絕望。
「對,我恨你,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暴屍荒野。」
慕雲咬牙切齒,頭髮凌亂的掛在眼前。
「你在逼孤!」
「逼你,你逼我的次數還少么?」慕雲已然無畏。
「來人,把人帶上來。」獨孤已經怒不可遏。
剎那間,西軍押著捆綁住的莫臨風和顏如玉硬跪在獨孤面前。
「爹,娘。」
「姨父,姨母。」
莫離兒,凌慕雲同時驚叫。
藺守之也是一驚,卻也只是一瞬急忙拽住離兒,以防她衝動做出傻事。
他明明讓疾風暗自保護莫府,可如今……看來疾風是出事了,藺守之心想。
「獨孤玦,你枉食南國俸祿,做出這狼心狗肺的事來!」
莫臨風對著獨孤氣急敗壞地大吼。
「世道向來成者王敗者寇,南國在孤手裡只會更加繁榮昌盛,而不是在鳳鳴那老賊的糟蹋下江河日下。」
獨孤不可一世的背過身甩袖看都不看莫太傅一眼。
「你……」
莫太傅怒火中燒一口悶血硬是強忍吞入腹中。
顏如玉一邊安撫著莫臨風,一邊憂心著那尚在襁褓中的莫詩兒,還有那永遠長不大的離兒與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的慕雲。
她聽著離兒和慕雲撕心裂肺地嘶喊,突發覺得落入敵手只會給藺上將和慕雲增加莫須有的負擔。
她生是南國人,死亦是南國之鬼,定不會成為南國的拖累。
她本生著傾城之姿,才被關一個時辰,便有無數餓狼垂涎著自己美貌,這讓她如何能忍,她不堪受辱,亦不願成為負累。
「無恥獨孤,你快放了我姨母。」
慕雲使勁要掙脫出獨孤束縛嘶吼。
「皇后可是忘了,你我本是一類人,慕容一家縱在你手,又奈我何?」
獨孤早已摸清慕雲處事風格,他自是不信如此聰慧的她只會向慕容月下手,果不其然。
故,一環套一環,她既可以拿慕容做套,他便可讓莫家入局。
「雲兒,切莫顧及老身要以大局為重啊!想老身一生食南國俸祿,享受榮華富貴,皆因鳳皇所信賴,縱拿一身性命尚不足以為報,何意生死。」
莫臨風快語沖著慕雲老淚縱橫。
顏如玉早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詩兒她已交付給疾風。
「雲丫頭,記住,你永遠是我的好女兒,切莫自責。你做的很好。」
隨後顏如玉深情地望了離兒一眼轉而對著藺守之點了一下頭。便抽出早已準備好的匕首背手捅入莫臨風地腹中,隨後咬舌自盡。
慕雲似早已看出顏如玉的舉動,動出全身力氣掙脫出獨孤的束縛疾步來到顏如玉身邊卻已為時已晚。
而遠處的莫離兒依舊在藺守之的強制禁錮下傷心欲絕,撕心裂肺地喊著。
抱著姨父姨母的殘軀,慕雲突然感受到生命的絕望。
在她的認知中,是她害死了姨父姨母,是她害了離兒痛失雙親,也是她害的南國陷入危機。
她自認為她是南國的罪人,她已無顏面對愛她敬她的親朋好友,也愧對爹地,愧對江東父老。
她向來為了她所愛的人而活。可如今。她愛的,愛她的。她通通失去了,一無所有。
她像是被世界丟棄的孤兒無限地陷入了黑暗。
她好冷好害怕,不停地顫抖,她只覺鮮血染紅了她的世界,看到的只是無盡地殺戮。
原來心真的會痛,當一切都陷入絕望,心便停止了跳動,那是靜止的心痛。
慕雲突然拾起了滄桑的微笑,努力迫使自己站了起來,搖晃著身子向前走了幾步突而跪在天地之中。
獨孤看著慕雲無助的模樣,心痛至極。
他隱約地感覺到莫名的心慌。他默默地跟隨在慕雲身後想要擁抱她。
「雲兒,我們回家,這就回家。」
然而獨孤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急忙上前蹲下抱起慕雲。
慕雲的花首不覺向後一仰,眾人皆驚悚地發現,慕雲七竅流血,目眥盡裂,似已沒了呼吸。
那原本是待獨孤火毒術啟,禁術反噬之時,慕雲放給他的毒藥。
如今卻被慕雲親自淺嘗了。
「雲兒,不要,雲兒你怎麼了。傳宮醫,傳啊!」
獨孤發了瘋似得狂吼。
一旁的莫離兒看此痛到早已暈厥了過去。
「稟上皇,這是戰場,沒有宮醫,只有隨軍的大夫。」
身後的慕容咫提著心回稟。
「那還等什麼,快傳,不,我們回宮,回宮。這裡交給你了!」
獨孤沖著慕容咫手足無措的亂語。
「上皇,回西龍至少還需四天,皇后等不及的。只有速度拿下南國,就近就醫,南國的醫術向來是四國之首。」
慕容咫秉著耐心極速分析。
「那還等什麼?快發起總攻!」
獨孤令下手將慕雲護送走。
耽誤了這些時候,陰兵已經狂卷了西軍數萬人馬。
獨孤再也思緒不得其它,火毒術瞬而雷起,只見所有的陰兵細數被陰火燒毀,根本無再次生還之地。
隨後獨孤一口黑血奪腹而出,若是從前,他定能及時的控制好氣息,將反噬降到最小。
可是慕雲病危,他急火攻心,竟損了自己大半心脈。
藺守之極力防守卻已是苟延殘喘。
眼看一萬陰兵盡損在陰火之下。
藺守之便已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撤!」
如今保全好離兒才是他唯一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