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眉間心上鎖離愁

第124章 眉間心上鎖離愁

「夫人,好看么?」綉珠換上新制的衣服在離兒的面前不停地轉圈。

「甚是好看,哪裡的仙女下凡了。」離兒一邊啃著果子一邊誇著綉珠。

這次出去,她為每個人新制了兩套衣服。

她知道,這段日子,他們為了將就自己而不辭辛勞。以前她是不知道,所以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

可是如今既然知道了,她便不能這麼自私將快樂建立在他們的犧牲之上。

想到犧牲,她不禁回憶起剛痛失雙親的那段日子,她是那麼的不可理喻,不僅多次打翻葯碗燙傷了藺守之的手。還對他拳打腳踢又吼又叫。

她不知道,為什麼他可以容忍她至此。

猶然記得,在她失明的第二天。她由於無法接受失明的現實,便開始日夜將自己鎖在屋裡,不吃不喝也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可是他卻義無反顧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自己狠著心腸讓他滾,越遠越好。

可是他不僅不走反而將自己禁錮在懷一遍又一遍擦著自己的眼淚。

還記得,他說他不能走,因為自己是他的妻子。

然而那時的自己已然失去理智,用最絕情最殘忍的話敲擊著他的心靈。

「我不配,也沒有資格做你的妻子。你的妻子是那冰棺里的女人,甚至可以是冷秋,但唯獨不能是我,因為我不愛你,你聽清楚了么,現在你可以滾了,滾啊。」那番話離兒依然歷歷在耳。

她能明顯地感受到他在顫抖,一滴清淚滑落在她的手上,可是自己卻無視他的心情,直接一口咬在他的手臂。

他也不躲,就放任自己那麼咬著。

就這樣,他硬生生面對了半個月這樣的自己,可是他卻不耐其煩,依舊細心呵護著她脆弱的心靈。

當時的她不覺這樣的他是那麼的令人心疼,而如今回憶歷歷在目,卻發現,這樣的他再也無法讓人忘記。

「夫人,再想什麼呢,這麼出神。」綉珠晃著手。

「綉珠,你說他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不是木頭,很明顯我能感受到他深深地愛意。但是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明明他原先是那麼的討厭我!」

「夫人是說藺上將吧。將軍一直都對夫人很好,我們都能看出來,只是夫人你固執己見的認為不可能。」

「從哪裡能看出來。」莫離兒盯住綉珠追問。

「我聽疾風說,有好幾次韋尚書為難莫太傅,甚至有一次污衊莫太傅篡改歷來殿試名單。都被藺上將強制壓下出面解決了。好像還下過什麼生死狀。若不是因為愛夫人,藺上將為什麼要如此勞心費神擔保莫太傅。」綉珠一邊包著橘子一邊說起。

「我怎麼不知道!」離兒捶了捶腦門卻依舊一無所獲。

「夫人,你不知道的事多了?藺上將因你愛尤其是良品鋪子里糕點,特意買下了全城的糕點鋪。」

「什麼?怪不得府里每天都會有奇奇怪怪的糕點。綉珠,我不知道,你可以告訴我啊!為什麼不說。」離兒撅起了嘴表現不滿。

「夫人,你冤枉我,我每次向你說藺上將的好處,你就讓我打住。你一心撲在花子啟身上,根本就看不到藺上將的付出。」綉珠委屈的撇過頭。

「我不聽,你就一遍遍說啊!」離兒怒瞪著綉珠。

「夫人,你忘了,你說了誰要總提藺上將,就把誰賣了?奴都跟夫人這麼多年了,可不捨得離開夫人。」綉珠抹著眼淚委屈巴巴。

「我說過么?」離兒撓著頭。

「嗚嗚嗚。夫人你明明就說過。」綉珠懟不過離兒一時委屈地大哭起來。

「好啦,好啦,我錯了。是我不對,別哭了,不過話說,你和疾風是什麼關係,咋他就什麼事都給你說。」離兒目光一轉。

「夫人,這這,哪有什麼關係。夫人你別胡說。」

綉珠連忙羞澀的轉過頭。

「你說不說,說不說。」說完離兒作勢要去撓綉珠。

綉珠是怕了。

「詩小主恐是哭了,奴去看看她。」

不一會,綉雲便傳開飯了。

離兒來到房間,見藺守之還沒醒。實在不忍叫醒他,便在坐在床旁凝視著他。

突然她的腳好像抵到了什麼,便低頭一看,卻發現有一個小匣子。離兒順手拿出打開一看。

卻發現裡面有好多信件,還有雕刻非常精美的玉簪耳環等首飾。

離兒不慌不忙地打開其中一封信件。

「離兒,我們這裡下雪了,你那裡呢!一定要記得蓋好被子……」看完離兒頓時潸然淚下,隨即又打開一封。

「離兒,你可原諒我了么?對不起,你肯定還在生我的氣,否則為什麼不給我寫信。你可知,我有多想收到你的來信……」

「離兒,一年了,你最喜歡的李顯詩集我都會背了。秋花不解相思苦,偏向月圓倚西風。這句和你所做的,無奈更長人不寐。情濃又巧月偏東。是多麼相稱。我的心已被思念佔據。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呢……」

「離兒,今天是你的生日。可是我卻不在你身邊。知道你最喜歡玉器,這是羊脂玉簪,是我為你親自雕刻。你可還喜歡……」

「離兒,對不起。我把你唯一的送與我的香囊弄壞了。我一定會將它補好。你千萬不要生氣……」

「離兒,你還好么?你可知今天是什麼日子么?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沒有給你一個完整的六禮。你放心,我一定會在為你補辦一個……」

「離兒,我快回來了,我好高興,想迫不及待飛到你身邊。你還在原地等我么?……」……望著這一封又一封發自內腑之言,還有那一幅幅捲軸起的離兒畫像。

離兒早已泣不成聲。她從不知道會有這樣一個人在背後默默地深愛著她,無聲無息,不知不覺。

藺守之好像聽到離兒在哭,頓時心一緊睜開了眼,卻發現她打開了自己秘密的小匣子,頓時起身要搶。

離兒也是一驚急忙護著,熱淚盈眶地回過頭對著藺守之說著:

「我都看過了,你搶也沒用了。」

藺守之呼吸一窒,

「你都看到了?」

「否則呢,還要欺瞞我到什麼時候。」

「我沒有。」

「什麼時候的事?」離兒瞥視著藺守之。

「什麼?」藺守之疑惑不解。

「你是在裝傻么?我問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沒有。」藺守之心突然一緊。

「到現在你都不承認是么?那你告訴我,這些信算什麼?那些畫又算什麼,還有這些首飾你又怎麼解釋。」

「不算什麼?」藺守之話一出便有些後悔,心突兀地一疼。

他明明不是這樣想的,可是從未歷情的他不知該如何向她訴說。

「不算什麼?那你告訴我,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你別多想。」藺守之低下頭不敢直視離兒。

「四個字就把我打發了么?你就是因為愛我!為什麼不大膽的說出來!」離兒步步緊逼。

藺守之已經失去了思考胡亂說著,「不是。」

「不是?到現在你還認不清自己的心么?那你告訴我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我……我……」

「你說啊!」藺守之被逼問的快要承受不住,又見離兒依依不饒,為了最後僅存的尊嚴。他隨口胡謅道:

?「因為自責!」

「自責!呵,你對我好僅是因為自責。」

「離兒,不是,你聽我說。」看到離兒失落的眼神是那樣令人心傷,藺守之急忙抓住轉身的離兒急語。

「我懂了,你不必解釋了。不過,我還是要說謝謝你。謝謝你這段日子對我的照顧,你不必再感自責,你以前所有的冷落忽視與你對我的好來說都不值一提,至於我的雙腿,你更不必有愧,那日路遇馬匪,你替我擋刀擋箭也算是一筆勾銷了,你我再無相欠。」

離兒忍著心痛一口氣說完,她害怕她在他面前連最後一絲尊嚴都不剩。

在愛情上,她是個失敗者。不是求而不得,便是愛而不得。

她原以為藺守之是她的真命天子,所以她努力追求可是一直得不到他回應,這是求而不得。

後來她遇到了韋雋,想要將終生託付,所以她一直爭取,到頭來卻落得人名兩空,這是愛而不得。

然而,當她認為是藺守之讓她再一次相信愛情,卻不想是因為有愧。

她一生都在追逐愛情,卻一生都在被愛情辜負。

「不,離兒你聽我說。」藺守之從未感到如此心慌迷茫,就好像身在沙漠不知方向。

他隱約地察覺到那個離兒又要離他而去了。不可以,絕對不可以。他不能再失去她一次了。絕不可以。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紊亂,他急忙立起身不顧身體的虛弱拽住離兒。

「我們之間……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我原諒你了,也請你放過我。」離兒故作決絕。

藺守之聽言情緒太過激動頓時一口心血噴口而出。

他一邊捂住心口,一邊抓住離兒不放。任眼淚在他的臉上放肆。

「藺大哥……」離兒也是一驚顧不得其它,連忙扶住他。

「你叫我什麼?」又是一陣狂咳后的黑血。

「你別說話了,你這身子還沒好。」

「離兒,對不起,你不要走。求你,不要丟下我。我輸不起。真的輸不起。」

「我不走,不走。也不會丟下你,你別說了。我去請大夫。」

離兒正要起身,卻被藺守之反手入懷,身體快要撐不住只得藉助離兒的力量倒在離兒的肩膀。

「你不能走。」藺守之情緒異常激動。

他根本不知自己要說什麼,只是本能拽住她,下意識地留住她。

她那失落絕望的眼神在他出征的那一刻已領略一回,如今同樣的眼神,他害怕好害怕從未有過的害怕。

離兒心裡都明白,她也是一時氣憤才會說出那些絕情的話語。

只是太渴望愛情的她也害怕自己的愛情孤注一擲到頭來卻是自己舔著傷口。

她能夠明顯地感受到他強烈的愛意。可是她不知道他為什麼就是不敢說出來,還要用各種借口敷衍。

是,她就是想氣氣他,想逼他親口說出來。可是她沒想到卻是這種結果。

所以她心慌了,心疼了,還有數之不盡地自責。

不得已,她只得繳械投降。

「夫君,我不走,我一直都在你身邊。」離兒一邊說著一邊拍著他的後背。

聽到那句夫君,藺守之的心才慢慢放下。

「綉雲傳飯了。夫君,我們趕緊去吧!」藺守之平復了心情緩緩答道:

「嗯。」

依舊的言簡意賅。

來到桌前,離兒讓眾人不分主次隨意坐下。

「夫人,綉珠好久都沒吃過這麼豐盛的菜了?」

「那你今天就好好吃。」離兒會心一笑。

綉珠倒也不客氣,一邊吃還不忘添菜,時不時還會給疾風順幾筷子。

離兒只是一笑。

更讓離兒無奈的是,不一會,離兒的碗便滿了,放眼望去,都是藺守之夾與她的。

而他自己卻只是淺嘗輒止。

離兒頓覺尷尬,為了緩解氣氛。離兒趕緊轉移話題。

「疾風。你覺得我家綉珠如何?」

「夫人,你說什麼呢?」綉珠連忙打斷道。

「沒問你,你就別插話。」說完離兒便回過頭繼續看著疾風。

「夫人這……卑職不知道。」

「奧,你也別多想,就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綉珠也到了說婆家的年紀了,我這個做主子的多少得為她操點心。本來屬意你的,不過看你也沒個態度。我只得為綉珠另謀別緣了。」

疾風頓時一急連忙起身下跪。

「但憑夫人做主。」

離兒知疾風這是同意了,得逞一笑。

「綉珠可有異議。」綉珠早已羞紅了臉低著頭羞澀地小聲說起:

「夫人。綉珠不嫁,要一生一世陪著夫人。」

「偶!你不願,那讓綉雲嫁吧。」綉珠突然一急頓時改口:

「但憑主子安排。」

「你這口改的倒快,好,那就這麼定了。待我選個良辰吉日,就替你們倆完婚。」綉珠疾風雙雙道謝。

「夫君,你風寒浸身,多喝點熱湯。」說完,離兒已盛了一碗湯遞到藺守之面前。

今天的他有些奇怪,特意為他炒的苦瓜他一筷沒動,倒是那桂花魚他很動了幾筷。

藺守之凝視著莫離兒,隨後將湯飲盡。

「再來一碗吧!」藺守之也無拒絕。

「綉雲你去喚奶娘過來吃飯吧。我去看看詩兒。」

「我也去。」藺守之隨口接道。

「好!」於是莫離兒便和藺守之雙雙踏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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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情根深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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