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斬首

對於『取完顏亮的腦袋』，梵宇三人早就商議過。是以梵宇拖著虞允文出營時，他倒沒有表現出驚訝，但時俊等人卻是嚇壞了。

幾人當即攔住梵宇，「大膽，金營危險，不許你去！」

「我不去啊。」梵宇卻是扭頭，一臉笑呵呵的指著虞允文和辛棄疾說道：「要去也是他兩去呢，咱可是讀書人，不會殺人。」

「你少裝糊塗，我們是不許虞將軍去！」時俊幾人一臉汗顏。

「哦，說清楚嘛。」梵宇卻是一臉皮實，「殺不殺完顏亮咱先不討論，我就想問問各位，這裡到底是虞將軍說了算，還是你們說了算？」

「呃……，當然是虞將軍說了算。」

「這不就完了嘛。」隨後，梵宇便是看向了虞允文。

說實話，虞允文心底是不想去的。金人這幾天的渡江之戰，鋪天蓋地有如螞蟻。自己又不是關二爺重生，要想在萬軍叢中取完顏亮的首級，無異於痴人說夢。只是三人早就商議好了，虞允文謙謙君子，就算死也不願失言的。

是以，他便對著時俊等人拱了拱手，「時將軍，我們計議已定！」

「此事太過冒險，虞將軍……」

「此事我意已決。」虞允文卻是擺了擺手。

隨後，梵宇三人出了營帳。留下時俊等人目瞪口呆，紛紛嘆息道：

「虞將軍一文弱書生，豪氣卻讓我等汗顏啊。」

「是啊……，虞將軍隻身獨闖龍潭虎穴，我等枉為武將，無顏見人吶。」

「要不，咱們也一起去吧？」

「呃……，咱們要是去了，誰來守這採石呢？」

「對，對，不是咱們不敢去。而是為了百姓為了皇帝，咱們必須守住採石。」

「就是，咱們又不是膽小鬼。」

時俊幾人兀自捏著拳頭，喃喃自語的騙著自己，梵宇三人卻是已經來到了江邊。隨後找來一首小艇，由辛棄疾和梵宇划船，虞允文只管坐在中間。然後一路晃晃悠悠的去了江北，並且偷偷摸摸的爬上了堤壩。

按虞允文的理解，上岸后就是直衝完顏亮的軍營。

然後三人捉刀而入，手起刀落只『咔嚓』一聲，便砍掉了完顏亮的腦袋。

當然，這只是最理想的情況。

但實際上，多半會是不理想的情況，很可能三人還沒進入營帳，就被金人大軍，或者完顏亮的侍衛，給剁成了肉泥，然後喂狗。

只是，讓虞允文沒想到的是，以上兩種情況都沒有發生。

梵宇竟然帶著兩人，遠遠躲在金營之外，遠到幾乎連金營內的燈火都看不見了。隨後梵宇便是草地上一躺，「睡覺。」

「睡……，睡覺？」虞允文只覺得耳朵有問題了。

咱們不是來殺完顏亮的么？如果想露營的話，江南就可以了嘛。

梵宇和辛棄疾兩人卻沒有回答，側身便是倒了下去。

尤其梵宇，沒幾分鐘之後，竟然已經傳出了輕微的鼾聲。你這心臟也是夠大的，要睡覺回江南睡嘛，萬一遇到金人巡邏，還不被人抓個正著啊。虞允文只能是一臉懵逼加疑惑，跟著側身躺了下去。

六月夏日，正是酷暑難耐，夜風之中睡覺，倒是難得的清爽。再加上鳴蟬知了、蟋蟀蛙叫，還有螢火蟲在夜空飛舞，可謂夜色迷人。

只是，虞允文卻是怎麼也睡不著。

他可沒有梵宇這般大神經，金軍四十萬人正虎視眈眈呢。

雖然此前數次擊敗金人，但他也知道，自己只不過是仗著金人不熟悉長江天險，撿了便宜而已。但是，金人的主力卻依舊強過大宋的。而且，自己現在已被朝廷正式任命，便不再是『儘力』二字就可以算完成任務了。他得對這場戰役負責，得對大宋的萬千百姓、士兵、還有皇帝，負責。

果然，榮譽這東西，既是動力，也是壓力。

虞允文躺在山坡的草地上，大半夜裡都在輾轉反側，連蚊子咬都忽略了。

只是，他卻一直有些想不明白，為何梵宇在一個多月前，就篤定自己能夠帶領潰敗的宋軍戰勝金人，還信誓旦旦的說能夠幹掉完顏亮。然後，自己真的獲得了『採石大捷』，一生功名不愁，必將青史留名。而且，梵宇還真的是帶著自己來殺完顏亮。只是，來都來了，為何又要悶在這裡睡覺？

難道，他這樣做，只是想讓我作秀么？

或者是為了鼓舞士氣？

虞允文只覺得腦子裡好亂，一堆小問號在不停的飛舞。

但梵宇和辛棄疾二人，卻是睡得極其的踏實。直到丑時將盡，寅時開端的時候，遠方金營里卻是突然一陣喧鬧，伴著殺聲四起。虞允文頓時有些慌亂，難道金人發現咱們了？「快，快……，立恆，咱們快逃吧？」

「逃什麼，咱們還要殺完顏亮呢。」

梵宇卻是拉起虞允文，與辛棄疾兩人摸索著靠近了金營。

虞允文頓時覺得膝蓋有些發軟，雙腿都開始打架，這絕對是找死啊。

但是，接下來的場面，卻是讓他差點驚掉了大牙。

只見金營之內，一眾將官舉著火把圍成了大圈，圈子正中是個軍官，正一箭射進了地上一個人的心臟。隨後，將官還在罵罵咧咧：

「完顏亮你這狗賊，荒淫無道、不知廉恥，不配作我大金的皇帝。我完顏元宜，今天就代表四十萬大金男兒，取了你的狗命。」

完顏元宜罵罵咧咧，但是地上的完顏亮，卻是一點聲息都沒有。

顯然是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虞允文頓時捂住了嘴，打死他也沒有想到，金人竟然造反了，還殺死了自己的皇帝。隨後，他便又望向了梵宇，問道：

「立恆，你是先知么？竟知道完顏亮會被殺？」

「我不是先知，伯琮才是。」梵宇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隨後竟突然掏出弓箭，向完顏元宜等人，嗖嗖射了兩箭。只是，梵宇這箭術，也就停留在蒙學『射』科的水平，歪得簡直沒譜了，連完顏元宜的邊都沒挨著。

但梵宇卻是不以為意，竟還扯著嗓子大喊了兩聲：

「大宋虞允文，大宋辛棄疾，今夜前來，只為索取完顏亮的狗命！」

喊完之後，梵宇兩人拔腿就跑。

虞允文只能趕緊跟上，心底還大喊著，「死了，死了，幾十萬金人啊！」

只是，金人營地之內，卻是突然愣住了。尤其是完顏元宜，一陣眼神閃爍之後，竟然扒拉開眾人，找出了梵宇射出的箭，然後撲哧兩聲，扎入了完顏亮的身體。隨後他才舉起了刀，指向梵宇三人逃跑的方向喊道：

「宋賊虞允文、辛棄疾，殺我大金皇帝，宰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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