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離人歸 （15）

雲城將軍府

「晚輩葉風見過林老將軍。」

站在涼亭中的林定國回身平靜地望著眼前人：「知道我為何會願意見你嗎？」

「謝謝老將軍願意給我一個當面道歉的機會。」葉風朝他深深鞠了一躬：「當日之事是我處理不當，請您見諒。」

林定國冷聲一哼：「若不是你師傅一再說和，你這輩子也休想進我將軍府的大門。」

「當年的承諾是我食言了，我不僅欠您一句道歉也欠您一個解釋，若您還願意聽的話。」

見他在石桌邊坐下，葉風走至他下首位坐下：「您一定知曉我曾在黑角域住過一段時日，而我和她就是那時認識的，我曾許諾過在她及笄那日娶她為妻，可惜我們陽差陽錯地分開了。」

「後來的種種您應該都有所聽聞，但您不知道的事，其實噬魂散是她喂我喝的，只因有人想拿她作伐來對付我。」

未曾料到有這一茬的林定國凝重地喝著杯中茶，他聽說不少關於那個女人的傳聞，所有的傳言都逃不過貪慕虛榮這四個字，雖然他沒有全信但後來從她離開雲城到成為南疆太子妃不由得讓他不信。

「所以你全想起來了。」

葉風微點了下頭：「我知道您不想見我，屢次登門拜訪也只是想表達我的歉意，今日過後我不會再來擾了將軍府的清靜。」

「值得嗎？以你的心計不會猜不出既然當初我應了這門婚事就不會做到真正的置身事外。」林定國淡聲道。

「有人貪戀權勢，有人看重錢財，有人兩者兼之，而我只求她一人。」葉風摩挲著左手指上戴著的指環：「至於今後的路，我能走到現在也能走最後。」

林定國正眼看向他，如今總算明白為何當初貴妃執意他和瑤兒這門親事，他對那個女人已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這樣的愛只會毀了他，但願來日他不會後悔今日的種種。

「你走吧，從此以後你與我將軍府毫無干係，但若瑤兒因你而受到傷害，我不會放過你，無論你是何身份。」

「請將軍放心，我絕不讓自己的事牽扯到瑤兒，即便來日我有性命之虞之時也定會保她平安。」表達完自己的歉意及態度後葉風便起身離去。

若是他不被情所累的話，林定國十分肯定他能走得更遠，可是現在么…已與自己無關了。

……

「風世子。」

葉風抬眼看向站在路邊之人：「大夫人。」

「我送送你。」自聽到他來的消息就已等在出府必經之路的蘭芝示意身側的丫鬟不必跟著。

「有勞了。」快步走上前的葉風已猜到她的來意。

「請。」蘭芝眼尾掃過走在左側的他：「你應該還不知吧，林北帶瑤兒回鄉祭祖了，一大早就出發了。」

這事葉風還真不知情，難怪他今天能進這將軍府的門：「寧恆是個風景秀麗之地。」

「你走之後她便大病了一場，足足休養了近三個月才好，此去寧恆山高路遠的，我真怕她的身子會挨不住。」頓了頓，蘭芝又道：「其實她本可以不去的，你說是嗎，風世子？」

「她久居宮中出去走走也好，況且有林北在，大夫人不必擔憂。」其實葉風真心覺得瑤兒此時離開雲城是一樁好事，不管是為了她自己還是因自己的緣故。

見他有意避開自己的問題，蘭芝繼續問道：「那你呢？會擔憂嗎？」

「我相信林北會將她照顧的很好。」葉風道。

聽著他這滴水不漏的回答，蘭芝譏嘲地揚起嘴角：「想來這世上能令風世子心疼的人只有那一位了吧，我真是為瑤兒感到不值。」

「我本就不是什麼好人，再說如今保持距離才是對她最好的。」葉風眼尾略過她。

「風世子當初走得那般的乾脆與決絕，我還以為此生你都不會再踏進雲城一步呢？畢竟依你所言保持距離才是最好的，不是嗎？」蘭芝嘲諷道。

她的打抱不平以及怨憤葉風很理解但可惜她卻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不知大夫人想從我嘴裡聽到什麼？關心我當然會有，對她的歉意也有，但後悔卻沒有。」

「從你們成親那日起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可我也一直希望這一天不會來臨，但偷來的終究是要還的。」

「你要和你心愛的女人雙宿雙棲沒有錯，可你為何就容不下瑤兒呢？她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呀，難道成親后的這些日子你對她就沒有一絲情意嗎？」

這也正是蘭芝想不通之處，他明知瑤兒會為了他容下那個女人，為何他們卻容不下瑤兒？

「事已如此，大夫人不如多開解開解她，這世上好男兒有許多，她定會找到屬於她的良人，而我也有自己要守護之人。」

眼間前方便是大門口，葉風停下腳步對她道：「也煩請大夫人轉告她，那些日子我只是作戲而已，我對她從始至終只有兄妹之意。」

雖說蘭芝從未指望過他會回頭但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般絕情的話：「風世子的心可真夠狠的，放心，這話我一定會替你帶到。」

「告辭。」瑤兒對自己的情意葉風再清楚不過，所以這些話他不得不說。

蘭芝哼聲看著他離開，好一個作戲而已，她倒要看看他的薄情寡義能為他換來什麼。

……

「父親，先前我回府途中有人暗中給了我這個。」

依舊坐在涼亭中的林定國接過林疆遞來的密信：「那小子先前來過。」

「是該見他一見的。」與葉風錯開的林疆對他的到來並不意外：「這信上所說之事，父親覺得可信嗎？」

林定國將先前與葉風的談話講與他聽：「若不是有其事，那小子可不會說這些，想在我們眼皮底下藏一個人可不是易事，再說盯著他府邸的人可是有不少。」

「他這是想要瑤兒的命呀。」林疆對信上所言之事早已信了七八分，畢竟那邊對葉風的行蹤可是感興趣的很。

「你以為他在乎嗎？從他執意和離的那刻起就未考慮過瑤兒的生死。」林定國毀掉手中的密信：「以前總說他是個風流種，誰曾想還是個痴情的。」

林疆低聲道：「我曾聽聞藍可風是南疆皇室之人，如今看來應該是真有其事，否則他要想帶人回來不會這般容易。父親，可要派人去南疆探上一探？」

「撥雲總會見日的，何必浪費人力。」林定國擺了擺手：「他已和將軍府毫無干係，將這話放出去，也好讓有些好心人別整天將眼睛盯在我們這邊。」

「也是，他們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多去世子府外頭轉轉。」林疆道：「那這事可要告知林北？我想要瑤兒終歸是要回來的，還是要有個心理準備是好。」

林定國聲有一嘆：「那丫頭是個認死理的，告訴林北，這分寸一定得拿捏好了。」

「那他進兵部這事？」林疆點頭應承。

「雖說我們一向中立但也得讓外人知道將軍府的人不是誰都能欺負的，即便是他也不行。」若他真有能力，林定國也不會阻攔，但若沒有的話那就別來添亂。

聽出他話中之意的林疆笑了笑：「有父親這話我就好辦了，這小子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這渾水是該攪攪了。」臨走前林定國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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