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劍陣

第八章 劍陣

於問問也是眼前一黑,竟已被彈回山門之內。山門外的於兒與棄竟消失不見。

「不好!」於問問運起離朱淚神力,卻發現兩人蹤跡被強大法力遮蔽,無法看見。

此時玉京宮中徹地銅管突然響起,昆崙山體發出共鳴,卻是上古山門劍陣啟動之徵兆。

「難道二人竟被山門劍陣吞噬?」

於問問心中大驚,隨即轉念自我寬慰:「只有強敵入侵之時,方可觸發這劍陣,憑他二人之修為如何能讓陣法啟動?當有其他原因。」

遠遠玉京宮中數人飛奔而下,幾個起落已到山門前,卻正是掌門涵虛子與三位長老,後面跟著一些高階弟子。

「問兒,發生何事?」看見於問問,涵虛子十分吃驚。

「師尊,問兒送妹妹與朋友下山,行至這山門,他二人卻突然消失不見,隨即宮中警訊響起,徒兒也不知為何。」於問問著急萬分。

「問兒,莫要慌張。」涵虛子安慰於問問,「法陣雖然啟動,卻並無殺伐氣息。待為師察看究竟。」

涵虛子周身光芒亮起,卻是崑崙掌門符印包裹全身,他手中出現一令,涵虛子以令虛划,空中竟打開一道門,涵虛子閃身而入,亦消失不見。

良久,涵虛子虛空中現身,身邊卻多了兩人,正是棄與於兒。

棄似大病未愈,神色萎靡。

於兒卻並無異常,一見哥哥就跑了過來:「問哥哥,這山門好奇怪,剛才竟將我吸了進去。那兩隻巨獸卻是活了過來,圍著我看了又看,半晌之後卻搖搖頭,便不再理我。」

見於兒並無異常,於問問十分高興:「問兒替妹妹謝過師尊!」

「不出我所料,法陣並未傷害這兩個孩子。」涵虛子似鬆了一口氣。

「問兒,你們隨我來。餘人散去吧。」

玉京宮神鄉祖殿,涵虛子端坐居中蒲團之上,旁邊正是於問問三人。

「這崑崙劍陣乃上古神祇所設,用來守護崑崙免遭強敵入侵。今日卻突然發動,你等可知為何?」涵虛子發問,三人盡皆茫然。

「進入劍陣之後,我用神識試探了兩位的身體,發現兩位確有特異之處。」

涵虛子轉向於兒:「於兒姑娘,你的體內有一道極古老的力量,你可願意讓貧道看看?」

於兒知道涵虛子所指乃自己體內的符印,於是點亮放至空中。

涵虛子看完,點點頭:「果然,你的身份特殊。這道符印中蘊含的力量,與劍陣中的力量,同樣古老,如出一轍。」

涵虛子又轉向於問問:「問兒,當年你隻身上山學道之時,只說你來自蜀地,不曾想你竟然來自如此古老的部族。怪不得你天資優渥,遠勝常人。」

於問問想要解釋,涵虛子抬手打斷他,「你無須解釋,得你為徒,乃崑崙之幸,為師心中甚慰。」

涵虛子繼續往下說:「這劍陣在崑崙開山之始便已設下,得神祇之力,早具自足靈性,對何人發動,何時發動,以何種方式發動,皆非旁人所能左右。」

「今日突然發動,銅管中送出的卻是和鳴之聲,當是感應到於兒姑娘體內這遠古力量,便如嘉賓來訪,劍陣喜悅之至,發出待客信息,卻被我等誤讀為預警之意。慚愧,慚愧!實在是前日那一場血戰,令人膽寒啊。」

崑崙劍陣,以昆崙山體為腔,與玉京宮中徹地銅管相連。但有強敵入侵,劍陣即會自動預警,自銅管中吹送出黃鐘大呂金戈殺伐之聲,震動山林。

今日銅管之中卻同聲若錦瑟、合韻似鳴琴,確實不似凶兆。

然這陣法已不知多少年未曾啟動,涵虛子身為崑崙掌門,亦不過虛聞陣法種種神妙之處,若無今日之事,依然無法得見劍陣真顏。銅管之聲,互相混淆,亦在情理之中。

涵虛子轉向棄,眼中卻是光芒閃爍:「棄小友,貧道甚是好奇,你入到陣中見到的卻是怎樣一番景象?貧道探察,你雖然體格健壯,但並非修行之人。加上前日突然暈厥,當是神氣兩虛之兆。」

「你急於趕路,本已不妥,又誤入劍陣,雖說劍陣並未主動攻擊,然而神力滔天,貧道進入一次,都要費去數月修行,你卻是如何保全性命?」

涵虛子一語既出,三人皆嚇了一跳。於問問方知師尊用心良苦,待自己更是恩重如山,竟花去數月修行為自己尋找親人。正想伏地道謝,卻又被涵虛子用眼神阻止。

涵虛子正在等待棄回答。

「棄哥哥,你是不是也如我一般,見到那獸活了過來?」於兒不知何時竟已改口,喚棄哥哥。棄聽於兒一叫,心中甜蜜,連連點頭。

「那開明神獸卻對你做了什麼?」聽涵虛子這麼一問,棄方才知道那異獸名叫開明,腦中卻突然跳出開明的問題:你可知道我是誰?

這開明是誰?為何來此?去向何方……棄突然想起陣中情狀,我不是已經脈寸斷粉身碎骨了么?怎麼如今還在此處說話?難道又如罔山中一般,此處不過虛幻?

腦中思緒紛亂,但覺腹中一股極灼熱之氣竄入周身,劇痛無比,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

棄再次醒來,但見陽光滿屋,聲聲鳥語傳入耳畔。於兒與問問卻不在身旁。

棄小心坐起,卻發現周身已無異常。

屋外空氣清冽,山風舞動花香,棄不覺深吸一口氣。

突然發現腹中原先灼熱燒痛之處如有一風箱,呼呼拉動,這一口氣竟似吸了半炷香功夫。

吸入的氣息又盡皆被那風箱從另一端鼓出,沖入此前體內開出的那決口處,轉瞬送達四肢百骸,心內說不出的舒暢。一口氣下去,心中竟涌動一股莫名力量,讓他躍躍欲試。

眼見數丈開外有一棵不知名巨樹,半空中橫生出一根枝丫,棄心想:我全力一躍,應當可以觸到。

腳下發力,身體已騰空而起,耳畔竟是呼呼風聲,抬眼看時,周圍盡皆蒼翠,轉瞬陽光刺眼,自己竟已身處巨樹之巔。

棄吃了一驚:這巨樹少說數十丈,自己這一躍,竟能到達樹巔之上?

心中慌亂,落腳處失了輕重,直挺挺掉了下去,湊巧摔在那半空伸出的枝丫之上。咔嚓一聲,那一人圍的粗大樹枝,竟被他撞斷。棄本能伸手一搭,身體橫著飛了出去。

著地時,四腳朝天,狼狽不堪。著地處,竟現出一大坑,山石俱被壓碎。棄翻身而起,摸摸身體,除了有樹枝划傷,屁股處衣衫磨破之外,筋骨腑臟竟然絲毫未損,不禁心內大大訝異。

山間小道上,緩緩行來三人,為首鶴髮童顏的正是涵虛子,身後卻是於問問與於兒。

「我一入陣,便見到於兒姑娘。那位棄小友,卻是我於陣法深處方才尋得。見他之時,他卻是閉目端坐,面目扭曲,似受極大痛苦。」

「我一探查,卻發現你們這位小友體格甚是古怪,他之筋骨欲折還續,經脈亦是似斷還連。胸口卻有一團熱氣,護住性命交關處。他在陣中究竟經歷什麼,終是個迷。」

「師尊,他所受傷可是這劍陣留下?」

「不好說。劍陣既無殺伐,他便不該受傷。」

「棄哥哥此前卻是受了重傷,我用了族中靈藥春不度為他治療。他的體格確實奇怪,幾個時辰便能恢復如常。」

「這春不度乃我部族秘制靈藥,極難配製,確有起死回春之妙用。不過,他既已恢復,為何在陣中又是這般光景?」於問問卻還是不解。

「那便要問他自己了。」涵虛子頓了頓,若有所思。

「傳聞這陣還有一種情形之下會自動開啟,卻是遇到連開明神獸都無法看清之巨大機緣,被稱為『開明問道、慧劍洞玄』。這些只是記載在掌門法令之上,從來無人知曉究竟是何情狀。」

不覺三人已行至棄養傷石屋前,卻見棄正盯著滿地斷枝落葉與一個大坑怔怔出神。

「棄哥哥,你好了?」於兒覺得甚是詫異。

十數個時辰,棄看起來已無異狀。

涵虛子遠遠站定,面露異色。他已用神識察看棄的身體,發現他確實已經完全恢復,而且比之前更強健,體內氣息流動竟隱隱有江海之勢,只是元神之力卻一絲也無,畢竟不是修行之人。

「棄哥哥,你在那陣中究竟見到了什麼?怎會傷成那樣?」

棄回過身來,看見三人,似從夢中驚醒。沖著涵虛子和於問問行了一禮,抓了抓後腦勺:「那異獸沖我只一吼,我便暈了過去。緊接著便是道長將我帶了出來,卻並未見到什麼其他東西。」

這幾日異變迭生,棄腦中有無數疑團無法解開,竟不願將陣中所見說與他人知道。

「那異獸真是厲害,只一吼竟差點要了你的命?好在當時它們只是圍著我看了看,不過那氣勢也夠瘮人的。」於兒想起那異獸模樣,打了個寒戰,對棄所說深信不疑。

於問問抬眼看了看涵虛子,涵虛子卻是若無其事:「棄小友吉人天相,自然不會有事。如今大傷初愈,在我崑崙好好休養些時日,再作打算。」

「多謝道長相救之恩。」棄跪倒在地,「身體既無大礙,棄即刻便要動身,大仇未報,我心中煎熬、寢食難安。」

「這孩子……」涵虛子扶起棄,卻看向於問問,「去吧,去吧!」

棄和於兒的背影消失在遠處,涵虛子輕嘆一聲。

歷此一劫,棄與於兒心中各有所思,兩人並不言語,只顧匆匆趕路。

然而他們並不知曉,在他們身後多了一雙若有若無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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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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