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人間蒸發

第115章 人間蒸發

庄芷柔咧嘴笑了笑,「小溪,你人真好,我不當你祖宗,我們當姐妹好不好?」

鳳溪拿她也沒啥辦法,頭回碰上這種難伺候的大小姐,居然還纏上她了,瞬間有點心虛,「你們莊家家大業大,莊家的小姐,我可高攀不起。」

說完搖了搖頭,頭疼的是,現在不是她想攀,而是這庄四小姐死活賴上她了。

她到底是長大太好看還是主角光環太盛了,怎麼這麼多人,庄四小姐偏偏就選中了她呢?

她這是造的什麼孽啊,可算得了自由,這會兒又碰上一個難伺候的庄四小姐。

鳳溪想著,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多慮,話說回來,庄四小姐難不難伺候關她什麼事?

又不是她來伺候!

念及此,她心裡瞬間得了不少安慰,轉頭對著庄芷柔說道:「咱今天就先把日常的用品拿過來,其他的,我也沒力氣拿。」

誰還不是個寶寶了?

誰還不是個小公舉啦?

你搬不動,人家也搬不動呢!

人家除了拆快遞,也是個連瓶蓋都擰不開的弱女子呢!

庄芷柔拉了鳳溪的手,拍著胸脯保證道:「放心,我來之前,阿娘也是這麼跟我說的,人要學會斷舍離,行李要精簡,用不著的一律都沒有帶。」

鳳溪鬆了口氣,你阿娘英明。

之後的半個時辰,鳳溪覺得自己嚴重受到了欺騙。

庄芷柔的東西多到什麼程度,你永遠想象不到。

問她,她還委委屈屈小聲嘀咕道:「這些,都是我平時要用的呀。」

據說她來書院的時候身後跟了三輛馬車,好幾個小廝一起幫忙才抬進了屋。

鳳溪吸了口氣,好讓自己靜下心來,你特么別告訴我說這是你精簡之後的!

她無奈擺了擺手,「先拿今晚要用的。」

庄芷柔雖是小姐做派,但有一條好處,就是鳳溪提出的要求,她總是乖乖順從,而不會頤指氣使地命令,此刻她左思右想斟酌了半天,終於將要搬的東西砍掉了一半。

庄芷柔抹了把汗,指了地上大大小小的包裹,說道:「小溪,相信我,東西已經很少了,兩三趟應該就能搬完了。」

鳳溪掃視一圈,我信你的鬼話!

你瞅瞅這地上雜七雜八的東西,還有下腳的地兒嗎?

「這個、這個、這個!只拿這三件,完了把被褥抱過去就行了。」

她強制命令道。

庄芷柔有些為難,「那怎麼行呢?只拿這三件,我今晚沒法休息呀。」

鳳溪叉腰,「要麼不搬,你繼續一個人在這住,要麼你自己一個人搬。」

庄芷柔咬了咬嘴唇,商量道:「四件,行嗎?」

她一抬頭,臉皺的跟個八哥犬似的,可憐兮兮又十分無辜的樣子,要求雖是過分,卻總是讓人不忍心拒絕。

鳳溪搖搖頭,「拿你沒轍。」

她走過去,彎腰搬起桌案上的妝匣,庄芷柔忽然叫了她一聲,「小溪。」

鳳溪隨意應了一聲。

庄芷柔愣了一會兒,神情認真地開口問道:「小溪,你知道昭和太子嗎?」

鳳溪隨口應道:「聽過一點。」

庄芷柔停下了手裡的事情,「你覺得昭和太子還活著嗎?我之前曾經聽到我父親和太子商討過昭和遺黨的事,好像最近昭和遺黨又有復出的跡象,此前京城就死了好幾個人,你說這次,在咱們書院作亂之人,會不會就是昭和遺黨?」

說完,庄芷柔頓了頓,似是有些猶豫,尋思了半天,還是張口說了出來,「小溪,我是把你當成朋友才敢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的,若是昭和太子活著,應該也和我們差不多大了,有時候我覺得他挺可憐的,那麼無辜的小孩,也沒犯什麼錯,就整日被人追殺。」

鳳溪沒想到庄芷柔會說這些,一說起昭和太子,她其實也有些觸動,也會覺得天道不公,她點了點頭,「是啊,昭和太子確實可憐,當時他只是一個一歲的小孩,無辜受到牽連。」

她將搬起的妝匣又放了回去,繼續說道:「之前我在將軍府,府里有個下人,已經是有夫之婦,卻和另一個男人偷情,後來擔心事情暴露,那婦人便殺人滅口,毀屍滅跡,但她做了壞事,醜事暴露,她也受到嚴懲,但那時她已經懷了孩子。結果就是那孩子也跟著遭了秧,好好的一個生命,卻連這世界的面都來不及見一面。「

她說著,頓了頓,「我只是想說這世上可憐的人多了,事古難全,昭和太子和那婦人腹中的孩子又不一樣,起碼他很有可能是活了下來的,而且還因他掀起了好大的風浪。若是你可憐一個人,卻讓更多的人受到傷害,你選擇怎麼辦?」

鳳溪顧及蕭老爺的面子,特意把魏小娘說成了下人,但事還是那件事。

她是同情昭和太子的,她希望昭和太子活著,卻不希望他一直被仇恨所拖累,更不希望他因自己的不幸,便亂殺無辜,那跟十惡不赦的變態殺人狂沒什麼區別。

昭和已經成為了過去。

已經發生的事情她無法改變,她只希望能夠少些爭鬥,少些犧牲。

但是現在,她看到的是,昭和遺黨正在不斷殺害無辜的人。

她看到的是,書院的學子苦讀不知多少個日夜,卻被奪了性命。

元成帝既然能即位,必然是大勢所趨。

她不管誰當皇帝,只希望能避免皇權的爭鬥,少些無辜的犧牲。

庄芷柔琢磨著鳳溪剛才的話,半晌,似懂非懂地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該怎麼選。」

鳳溪也有些頭疼,沒繼續接話,本來人活著本就不易,各有各的苦衷與無奈。

她擺了擺手,「好了,私下議論這些,被人聽了去是要定罪的,咱就把自己的日子過好,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就行了。」

庄芷柔聽過,急忙閉了嘴,低頭重新整理著衣服。

鳳溪卻若有所思。

...

...

另一邊,蕭正九和鳳溪告別後,直接闖出了清微書院的大門。

他從不是遵紀守法的好青年,清微書院都是想出就出想進就進的,此外,尊老愛幼這一美好品德,也別指望在蕭正九身上能夠找到。

因為私自外出,許邦國訓斥過他好幾次,每次都是碰一鼻子灰,能被他氣得少活十年,所以只能坐視不管。

出了書院,蕭正九直接回了將軍府。

他心懷困惑,到了將軍府,又直接去了蕭致遠的書房。

父子倆少有的談話。

自從審問完郭桐,蕭正九便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卡在了心裡。

郭桐短短几句話,卻在蕭正九心裡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濤。

郭桐死不足惜,從郭桐把自己的不幸強加到別人身上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和那些十惡不赦的人沒什麼兩樣了。

但他悲哀的不是郭桐,可是為什麼還有那麼多郭桐口中的『和他一樣相同經歷,有著同樣志向』的弟兄們。

這些人居然能形成一個幫派,那這個組織,一定不是小規模的。

那些人原本都是尋常百姓,卻因家破人亡,被逼上絕路后揭竿而反。

這些人等同於亡命之徒,沒有顧忌,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如果再聚在一起,勢力越來越大,便不容小覷。

他猜測,昭和遺黨裡頭,是有人專門把這些人聚到一起,把他們對朝廷的仇恨,變成自己的武器。

可為何會有這麼多這樣的人,有這麼多不幸的經歷?

郭桐短短几句哀嘆,彷彿揭開了另一個世界的紗網,讓蕭正九看到他從前並未仔細注意過的地方。

「爹,兒子有事要問您。」蕭正九沉聲說道。

「兇手抓到了?」蕭致遠只是淡淡問了一句。

蕭正九點點頭,「抓到了。」

聞言,蕭致遠坐在座位上咕咚幾下喝了口茶,說道:「這世間之事啊,兩全的都少,更別說要幾百人甚至幾萬人活得都好了。」

蕭正九詫異,「您知道我要問什麼?」

蕭致遠輕哼一聲,「你爹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你放個屁老子聽聲音都知道是香的還是臭的。」

他這話雖然不怎麼文雅,但說的也是實話。

蕭致遠也曾是大夏的一代名將,當年也是英姿颯爽,不過扛不住時間的洗禮,如今兩鬢微微有些斑白,戰場風沙的摧殘,讓他整個人愈發顯得滄桑。

蕭正九不修邊幅的性子就是隨了蕭致遠。

從前蕭致遠戍守西北邊關十幾年,邊關風又硬又烈,吹得皮膚都裂好幾道口子,蕭夫人心疼,便給他買了些護膚的凝脂,讓他抹,他覺得沒面子,死活不抹,導致的結果是:明明和蕭夫人年歲相仿,但和蕭夫人一同出門,總會讓別人誤會這倆人是爹滴和女兒的關係。

而蕭致遠戍守的邊關,後來成了平成王,也就是當年聖上的封地。

一個親王,被分到這等鳥不拉屎的地方,可以說是十分悲哀了。

親王混的比一個九品芝麻官還慘,這一事件曾一度淪為世人的笑柄。

平成王在京的時候,也曾是眾多皇子中比較出眾的一個,但才華橫溢並不代表他就想爭寵,想當皇帝,可他說不想,誰信呀?

當時的太子也就是平成王的哥哥——鴻嘉皇帝登基后,依然對平成王十分忌憚,最後乾脆直接尋了個理由,將平成王趕去西北。

平成王沒有反抗,反正不想當皇帝,在哪不是活著,去了西北,遠離了皇城,便是遠離了些鴻嘉皇帝的掌控,生活也能悠閑自在點。

但他太單純了。

在鴻嘉皇帝眼裡,平成王就是一個隨時可能發作的老虎,怎麼可能放虎歸山?

平成王領了旨,去了西北,可鬼知道他是怎麼活著到達西北封地的。

路途中,他頻頻遇到刺殺,當時情況之艱險不可名狀,他的髮妻命喪於刺客之手,虧得蕭致遠出手相救,他才得以撿回一條性命。

所以,平成王到達西北封地后,便把的人生信條改成了:不想當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王爺。

他暗自擴大勢力,收斂鋒芒,養精蓄銳。

後來終於有一天,平成王反了。

鴻嘉皇帝本來身體就不好,一聽到平成王謀反的消息,當即就氣病了,一倒下就再也沒有起來。

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平成王起兵從西北一路殺回了盛京。

目標,正是皇位。

他不僅要奪了皇位,還要殺了鴻嘉皇帝的兒子,為他去世的髮妻報仇。

父債子償!

人都說當時的昭和太子不過是一個一歲的小兒,沒什麼錯,可他有什麼錯?或許他從前太過出眾,太過顯眼,便是一種錯,但他的妻子又有什麼錯?

要怪就怪,他們都生在帝王家。

帝王家最是無情,要想活命,就要心狠手辣。

平心而論,元成帝是個十分稱職的皇帝。

鴻嘉皇帝剛剛即位時,也是個好皇帝,可他統治後期,頗為有些往昏君的方向跑偏。

大修宮殿,國庫空虛,而為了填補國庫,增加賦稅徭役,壓榨百姓,致使邊疆動亂,民不聊生。

還曾因為身體不好,一度沉迷尋丹問葯,荒廢朝政,以致奸臣當道,把控朝政。

也正是這樣,平成王才獲得了不少勢力的支持,天時地利人和。

奪位不是鬧著玩的,不是造個反打一仗,起兵殺入皇城就能成功的。

平成王能坐上皇位,是大勢所趨。

後來平成王即位,改國號為天元,推本天元,順承厥意,寓意為上天的旨意。

元成帝踐祚初始,便對朝堂進行了整改,推出新政,並減輕了百姓的賦稅,自宮內上下,開始提倡節儉。

新政推出的過程中,雖也有不合理之處,但成效亦是顯著。

為了解決邊境之亂,元成帝與鄰國和親,先後把自己的妹妹端憫長公主和女兒嫻真公主,一個嫁到了陳國,一個嫁到了北燕。

這是蕭致遠看到的,而蕭正九看到的,只有後半段元成帝即位后的事,。

蕭致遠少有地像個慈父一般,和蕭正九侃侃而談,「這個世上,不同的人看到的世界,本就是不一樣的。所以一個人就算做的事情是對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認為他做的對。因為這個世界根本就沒什麼對錯。」

誰該做皇帝,誰又不該做皇帝,就算是神明,恐怕一時也難以做出定論。

蕭正九方才有所體會。

他之前的困惑,根本就是毫無意義。

皇帝也是人,根本不可能照顧到每個人的小家庭。

一個政策的實施,總會有利也有弊,有時候,為了某些人的利益,不得不去犧牲另一些人的利益,總之,最終的目的,都是要顧全大局。

這便是朝堂。

蕭正九雖馳騁沙場,風光無限,但畢竟年輕,好些事未曾經歷過,只能看個大概,卻並不能做到通透。

今日聽了蕭致遠的講述,方才有所領悟,他起身拱了拱手,「爹,兒子明白了。」

蕭致遠頗為欣慰地點了點頭,感嘆道:「一個小小的將軍府,也總會有人受委屈。更何況,皇帝要統領的,是整個江山社稷呢?」

蕭正九懂了,點點頭,眉頭舒展開不少,拱手行了一禮,出了房門。

...

...

清微書院。

鳳溪和庄芷柔兩人來來回回忙活了半晌,中途庄芷柔竟然沒犯小姐脾氣,一聲「累」都沒喊。

只在搬完之後,庄芷柔嫌棄自己沾了一身的灰塵,渾身難受,迫不及待地去洗了澡。

她去了裡屋沐浴,一般這種富家千金都是精緻的豬豬女孩,為了讓自己身上留有香氣,泡澡的時間都不少於一個時辰。

鳳溪耳邊得了清凈,本以為會安穩一些,不想剛坐下不過一炷香的時間,耳邊傳來了庄芷柔的哀求聲。

「小溪,你能不能幫我拿一下豬苓膏,我得抹在頭髮上。」

「哦,你稍等一下。」

鳳溪應了一聲,起身在庄芷柔的妝匣里翻找了半天,裡面瓶瓶罐罐的,她哪搞得清哪個是豬苓膏?

「哪一個?」她提高了音量問道。

庄芷柔道:「你找一個紅色的瓶子。」

鳳溪搖頭嘆了嘆,他們來這書院都有一周了,庄四小姐之前都是一個人住,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呢?

她找了半天,都沒看見什麼紅色的瓶子,索性就將自己的洗頭膏拿了進去。

庄芷柔看見鳳溪進來,不好意思地往水裡縮了縮,見鳳溪手裡拿了一個她沒見過的白色瓶子,皺眉道:「怎麼不是我的豬苓膏?」

鳳溪將瓶子放在一旁,「找不到你的,我便把我的拿過來了,你先用著。」

庄芷柔打開瓶子聞了聞,皺眉道:「你這是什麼呀,我可能用不太慣,我那個是皇後娘娘送給我們姐妹幾人的,可是宮廷秘制的,我只用那個。」

鳳溪攤了攤手,「你的妝匣裡頭沒有,我找遍了,你若不信,自己出來去找。」

庄芷柔撅了噘嘴,「我怎麼出去呀,是不是落在我原來的房間里了,小溪,你能不能幫我去找一下?」

鳳溪叉腰,「若我說不去呢,又不是沒得用?我的也好用的很,你看我的頭髮,又長又多又亮。」

同樣都熬了夜,你禿了頭,但別人的頭髮依然又多又好,你說氣人不?

庄芷柔一副無助的樣子,往後縮了縮身子,「小溪,我這水都快涼了,你能不能幫我一下。」

鳳溪就是受不了美人朝她撒嬌,很快妥協下來,「行吧,你等等。」

庄芷柔開心地朝她咧了咧嘴。

鳳溪走出房間,剛出了門,就覺身邊一陣風,隨即眼前一黑,一道黑影便攔了上來。

「你是誰――」

鳳溪驚叫一聲,卻被來人捂住了嘴,一股奇怪的氣味竄入口鼻,只覺得全身酥麻,腦子裡意識薄弱,很快便沒了知覺。

庄芷柔還在屋裡等著,正往身上撥弄著水,忽聽得門口似是有什麼動靜,立刻警覺了起來。

「小溪――」

她喊了一聲,沒人回應,便又提高了音量,喊道,「小溪,你出去了嗎?」

又沒有人回應,庄芷柔想著,許是去給她拿豬苓膏了,便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

可又總覺得有些不對,心裡放心不下,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想來直覺很准,想著剛剛那一陣聲響,怕不是出了什麼事,便有些著急。

念及此,庄芷柔也沒心情再沐浴了,急忙出來穿了衣服,出來一看,房門還開著,卻是不見鳳溪人影。

這個時節天氣冷的很,鳳溪若是正常出門絕對不會不關門,庄芷柔心裡一沉,想到剛剛那一陣聲響,心裡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了。

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她出來的著急,頭髮還濕著,此時入了夜,外頭的冷氣撲面而來,她不由得打了個噴嚏,身體止不住哆嗦,匆匆忙忙地回屋穿了件斗篷,便往外跑。

她的房間離得不遠,庄芷柔便先去那裡看了,根本沒有人來過。

這回她是徹底慌了。

繞著西苑整整找了一圈都沒有人。

無奈之下,庄芷柔開始一間屋子一間屋子地挨著找,每敲門一次,便會失落一次。

她這種平日里不怎麼愛說話的人,能去一間間挨著敲門,實屬是被逼無奈。

明明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鳳溪彷彿人間蒸發了一樣,四處都找不到人影。

庄芷柔急的眼淚都要出來了,趙琰婉聽到動靜,頗有些不悅地打開房門,冷冷瞥了庄芷柔一眼,拿了尖銳的語調,問道:「怎麼了大呼小叫的?」

這兩人一個是皇帝的外甥女,一個是皇后的侄女,雖然沾了點親戚,但卻是不熟。

慧靈郡主是榮寧公主的獨生女,家裡的小嬌嬌,整個榮國公府的人都把她寵上天,但庄芷柔只是庄府里一個庶女,小透明一個,存在感幾乎為零,重要場合莊家能不能想起她來都不一定,更別提外人了。

所以趙琰婉此前並不知道庄芷柔這麼個人物,只來了書院才知道莊家有這麼個庶女,自然也對其不放在心上。

庄芷柔本來對這個性子傲慢驕縱的慧靈郡主有些懼怕,不敢上前,但現在事出緊急,也只得急病亂投醫,慌張問道:「慧靈郡主,鳳溪她不見了!」

趙琰婉一聽,非但沒有著急,整個人顯得更加悠閑自得了。

她擺出一副憂心的模樣,聲音緩慢,帶有幾分得意,「你說鳳溪不見了?」

庄芷柔重重地點點頭,一五一十將事情講了一遍,「我一個人住著害怕,便搬去了鳳溪的房間,沐浴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頭一陣聲響,出來后鳳溪就不見了,我四處都找了,就是不見她的人影,郡主,您能不能幫忙找找她?」

「哦——」趙琰婉打了個哈欠拉著長音道,「這一個大活人,怎麼就忽然不見了?總不能人間蒸發了吧,莫不是是有人給她擄了去?」

庄芷柔越聽越著急,趙琰婉在這慢悠悠地說了半天,一句有用的話都沒有!

看著她慢條斯理的樣子,庄芷柔忽然就覺得,這趙琰婉就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時間拖得越久,鳳溪的危險就會多一分。

識破了趙琰婉的詭計,庄芷柔立刻轉身離開,「郡主,芷柔還有要事,就先告辭了。」

趙琰婉上前一步,攔住她的去路,「別走呀,庄芷柔是吧,你看咱們二人也是沾了親的,來了書院還沒有好好敘一敘呢,我和你的長姐芷蘭小時候還一起玩過呢,她最近如何?」

庄芷柔想要離開,卻又不敢得罪趙琰婉,只得馬馬虎虎應付了一句,「感念郡主還記得,長姐一切都好,郡主勿要掛心。」

她這一臉窘迫的樣子,趙琰婉只覺得好玩,拉了她的手硬是不讓她離開,「芷柔,咱進屋裡去聊聊如何?我請你喝杯茶。你不知道,那鳳溪呀,挺野一丫頭,也不一定是被擄走了,你想想,書院這麼守衛森嚴的地方,怎麼可能進來歹徒呢?說不定她是故意丟下你,自己跑到哪裡去玩了呢!」

庄芷柔拚命地將手從趙琰婉的手中掙脫出來,搖了搖頭,「郡主好意,芷柔心領了,但這會兒真的不行,下次芷柔請郡主喝茶,親自向郡主賠罪。」

她說完,也沒等趙琰婉回應,便匆匆轉身跑開了。

就算是得罪了郡主,也得儘快找到鳳溪。

庄芷柔豁出去了,打算去找許邦國。

她拼了命往前跑,剛出了西苑,便一頭撞到一個巨物身上。

庄芷柔覺得腦袋「嗡」地一聲,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心裡立刻湧出一股莫大的委屈,眼淚刷的一下,就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姑娘沒事吧?」

耳邊傳來一陣淡淡的詢問,她抬眼,便看到眼前站了一男人,眉頭微皺,目光關切地看向她。

第一次被男人這樣直視,庄芷柔驀地有些緊張,只是搖了搖頭。

「在下謝重霄,剛剛多有得罪,還請姑娘見諒。」男人原本淡然的眸間莫名泛起一陣波瀾,見面前的女子哭得梨花帶雨,立刻有些於心不忍,想要伸出手去扶她起身,卻又覺得不妥,男女授受不親,他將伸出的手收了回去,獃獃站在原地,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庄芷柔沒說話,低著頭抹了抹眼淚,站起身來,轉身就走。

走出幾步,忽然站住了腳步,似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用力握了握拳,又轉過身,走了回來。

謝重霄心裡慚愧,一直站在原地沒動,此時見到庄芷柔又朝他走了回來,心裡不安,下意識往後退了些許。

庄芷柔還紅著眼圈,重重吸了幾口氣,說道:「我叫庄芷柔,是莊家四小姐,你剛剛撞了我,得補償我。」

說到一半,又頓了頓,在心裡給自己打了口氣,才繼續說道,「我現在需要人幫忙,你若是肯幫我,我們莊家將來定有重謝。」

她第一次在和人交涉時,將莊家搬了出來,她雖是一個小小庶女,但莊家在朝廷卻是舉足輕重,任誰聽到都會敬重幾分。

謝重霄心裡放鬆了些,嘴角漫出一絲微笑,「原來是庄小姐,謝某多有得罪,自當幫忙,庄小姐不必如此客氣。」

「那你便是答應了?」庄芷柔吸了吸鼻子,聽他這麼說,心裡瞬時安定下來。

謝重霄點了點頭,「庄小姐需要謝某做甚,但說無妨。」

庄芷柔急忙欣喜道,「我有個朋友叫鳳溪,剛剛忽然就不見了,我把西苑找了個遍,四處都找不到人。」

謝重霄一驚,急忙問道,「你說你那個朋友,叫鳳溪?」

庄芷柔重重點頭,「你認識?」她把事情大概說了一遍,說著,心裡擔心地緊,又害怕得厲害,情不自禁地又哭了起來。

謝重霄頭回遇到這種情況,找人查案他手到擒來,怎麼讓一個女人不哭,他毫無經驗,霎時就手足無措,有些窘迫地左右看了看,生硬地安慰道:「庄小姐別急,可否將當時詳細的情況說一說,尤其是你說聽到門口有動靜,那周圍有什麼異常,庄小姐可還記得?」

庄芷柔回憶了片刻,十分懊惱地搖了搖頭,「我當時又急又怕,沒來得及注意這些。」

謝重霄面色凝重起來,庄芷柔見了,低了頭,甚是自責,「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太沒用了!」

說著,眼淚又流了出來,不斷地抽泣著。

謝重霄快要被她搞瘋了,這女人的眼淚怎麼就流不盡呢?

他搖頭嘆了口氣,「不怪庄小姐,是我問的不妥,身處那種情況下,任誰都是先想要找人,顧不得去查看現場,你先安心,我大概有點頭緒了,我會幫你去找鳳姑娘。」

庄芷柔聞言,這才安心下來,卻又不解,他都沒去過現場,怎麼剛聽了她幾句話,就有了頭緒?

她問道:「你去哪裡找?」

「長柳街。」謝重霄毫不猶豫地答道。

庄芷柔說過,她幾乎是聽到了聲響,不過一會兒就出來查看情況了,那個時候,鳳溪就消失不見,不外乎有兩種情況。

其一,那人和他們一樣,是書院的學生,而且是個女子,她將鳳溪帶到自己的房間藏了起來,所以鳳溪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消失不見。

但為何她要抓的人是鳳溪,而不是庄四小姐?

況且,若是昭和遺黨這次派來的姦細中有女子,那之前對庄四小姐下手那次,明明女人下手更方便,但來的人,卻是那郭桐。

所以,還有一種情況,劫走鳳溪的是外面的人。而且現在他已經把鳳溪帶出了清微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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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痞將軍馴養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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