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490. 最後的告白
兩人快速往回跑，遠遠看到老頭站在車旁邊，腳邊躺著一個感染者。正當他們準備過去，老頭卻大聲喝止。
「別過來！」
他慢慢轉過身，袖子上滿是血。從懷裡取出煙斗，深深吸了兩口，露出釋然的表情。
「這上了年紀，手腳就是不聽使喚，要是換做我年輕那會兒，像這樣的十個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對手。」
「爺爺……」小伊哭著往過跑，卻被小白抱住，「爺爺！」
「小白，小伊就交給你了，替我保護好她。」
老頭說著，將槍口抵住自己的太陽穴，沖小伊笑了笑，然後扣動扳機。
「不！」
小伊哭得聲嘶力竭，掙脫小白跑到老頭身邊。雙手顫抖著，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放在他的太陽穴上，以為這樣可以阻止血流出來。
「爺爺……你醒一醒啊……」
小白緩緩走到她面前，「小伊，爺爺已經死了。」
「不可能……他的手心還是熱的……沒錯……剛才他還打我來著……」小伊拿起老頭的手，拍打自己的臉頰，「爺爺，你要是生氣就在打我兩下，千萬別不理我……」
「小伊……」
「都怪我……是我害死了爺爺……」
小白從地上將她扯起來，然後緊緊抱在懷裡，「別怕，還有我呢。」
「嗚……」
她將臉埋在小白懷裡放聲痛哭，如果可以重來，絕不會跟爺爺發生爭執，更不會丟下他一個人走掉，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我們必須趕快離開這裡。」
「可是爺爺他……」
小白心裡也很難受，但剛才的槍聲很可能引來其他感染者。他承諾會好好保護小伊，就決不能讓她受傷。
「來不及了。」
「不能讓爺爺就這麼躺在大街上……」
小白脫下外套，蓋在老頭身上，然後強行將小伊塞進車裡，隨即發動車子。剛開出幾米，他就透過後視鏡，看到從建筑後面跑出來幾個感染者。
在荒野里漫無目的地狂奔，時不時看看旁邊的小伊。她抱著雙腿蜷縮著，將臉埋入膝蓋，肩膀輕微地顫抖，顯然沒有從剛才的打擊中恢復過來。
他感到非常自責。
如果剛才阻止小伊下車，或許可以避免悲劇發生。但現在再去想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不知道開了多久，前方逐漸出現廢墟，以及裂開的馬路。
竟然不知不覺開回黑市。
小伊緩緩抬起頭，發現周圍很眼熟，「小白哥哥，我們這是要回黑市？」
「嗯。」
但他不確定那些人走了沒有，也不知道黑市是否有感染者。但現在沒有更好的選擇，只能是試一試了。
然而黑市被換上類似避難所的出入口，沒有身份認證根本進不去。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兩人只能放棄回黑市的想法，開車繼續往前走。
可他們現在還能去哪裡？
小白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政府軍。
至少那裡有武器，就算被感染者襲擊，裡面的人應該也能抵擋住。相信這個時候，他們不會將倖存者拒之門外。
想到這裡，他加速前進。
然而等到了政府軍大樓門前，他發現自己過於樂觀。大門虛掩著，隨處可見暗紅色的血跡。剛停下車，一個穿著制服的感染者就從大樓里跑出來。他立刻發動車子，駛離這裡。
只能繼續往前開。
然而路上的感染者越來越多，他們根本無法停下。偌大的海城，竟然找不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小白哥哥，我們現在去哪兒？」
他也不知道，但不能讓車子停下。然而儀錶盤上已經顯示油不多了，如果找不到加油站，車子開不了多遠。
可現在哪還有加油站？
從白天到黑夜，汽油終於耗盡。
車子停在一片荒野之中。
兩人抬頭仰望星空，第一次覺得天空這麼純凈，繁星密布，似乎唾手可得。
小伊忽然想起第一次遇到小白的情景，那大概是兩年前，爺爺還在鬧市裡經營著當鋪。小白渾身髒兮兮地走進來，說想討杯水喝。
他好像走了很遠的路，但不管怎麼問，就是不肯說從哪裡來，也不說自己叫什麼名字，只讓人喊他「小白」。後來爺爺讓他住下，幫忙在店鋪里打理生意。
其實兩人的相遇也沒什麼特別，但她從小沒有兄弟姐妹，又沒什麼朋友，小白的出現，讓她的生活突然不再單調。他總是讓著她，不管幹什麼都陪著她，甚至闖了禍還替她背鍋。
而她就像個跟屁蟲，總是黏在小白身邊，到最後生活里只剩下他。現在回想起來，這兩年的記憶里全是他的影子。
但她一點都不討厭這種感覺，反而覺得很踏實。就好像現在，明知道感染者隨時可能出現，但只要待在他身邊，一點都不害怕。
「小白哥哥，當時街上的店鋪那麼多，為什麼偏偏挑中我們家？」
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有想過，當時又渴又餓，隨便挑了一家店鋪，打算進去碰碰運氣。
在那之前他已經被趕出來五六次，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沒想到看店的老頭看上去滑頭，卻是個好心人。不僅給了他吃喝，還把他留下。
更重要的是遇到了小伊。
一開始覺得她任性，又大小姐脾氣，後來才發現她只是不懂如何與人交往，才會將自己包裹起來。
時間久了，就明白了她的可愛。
這種感覺慢慢發酵，變成了超呼友誼的感情。他第一次如此牽挂一個人，見不到會茶飯不思，做什麼都心不在焉。
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種感覺。
只是不知該如何表達這份心意，結果到現在都沒能告訴她。或許現在時機不對，但如果不說，怕是沒有機會了。
「小伊，那個……」
可真要說又有點難以開口。
小伊回頭看著他，一雙眼睛澄凈透亮，比天上的星星更讓人移不開視線。
「我喜歡你。」
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喜歡。
呼，終於說出來了。
緊張不安，心跳加速，喜歡一個人會產生的化學反應，真的很奇妙。
然而就在此時，周圍傳來響動。
起初只有一處，緊接著聲音越來越密集。抬眼望去，四周晃動著無數人影，將他們圍在中央。
小伊也注意到了，但沒有一絲恐懼。她轉頭注視著他的雙眼，與此同時露出幸福的微笑。
「我也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