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救人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好像是過了一個世紀般的感覺湧上來,錢坤躺在旁邊的沙堆上,臉上被灼熱的太陽燒著,眼睛因為適應了洞里黑暗的環境,一時間都睜不開,但他心裡從沒有這麼踏實過,這種感覺只有在他接到大學的錄取通知的時候感受過。
因為他的基礎不好,所以只是上了一所全縣生源最差的高中,高中三年也沒有特別正經的學習,只能算是落不下課程而已,其實他在學習方面很有天賦,人雖然沙雕一點兒,但是學起習來全然不是平時人們眼中的錢坤。學習不好完全是心思不在這方面,只因為他當時有一個喜歡的女孩兒罷了。
喜歡一個人到了骨子裡,確實能為他能放棄任何東西。
錢坤看見繩子被放進洞里之後就躺在那裡左思右想,想自己為什麼活著,為什麼能活到現在等等。心臟還在跳著,活著真好。
就在剛才的洞里,那隻莫名其妙的不知從何而來的手抓住自己的之後,自己終於體會到了什麼是靈魂被從身體里抽離出來是什麼感覺了。腦子裡的記憶被瘋狂的拉扯著,扯出完全不著邊際的畫面,身體的肌肉組織迅速枯萎,血肉精神急速消散,消失的速度自己都能一清二楚地感受得到,身體失去控制,最後的一縷自由意識不斷提示著自己正在處於危險之中,但是絲毫不起作用,身體依舊僵直的站在那裡,眼神直直得盯著前方,眼球都動不了。
真正面對死亡的感覺也不過如此。
程蝶在不斷地敲擊著那隻手,每敲一次,就感覺自己的靈魂就被震蕩一次,雖然無比難受,但是卻說不出來,自己也明白程蝶也是為了救自己,他剋制住所有的痛苦,硬生生地用原本已經不屬於自己的身體說出了一句「用槍」,隨後無比強烈的虛弱感襲來。那隻手骨如此溫潤修長,前世大概是個美女,下手這麼狠肯定也是含冤而死的。
「這大概就是被人吸干陽氣的感覺吧。」錢坤自己小聲嘟囔了一句,張凌濤和謝婉完全沒有聽到錢坤在說什麼。
在錢坤的身邊,張凌濤把解下來的繩子放進洞里,原本並不深的洞里程蝶立刻抓起來繩子,周圍的散沙已經開始侵襲程蝶腳下的地方了,時間根本不允許她再把自己固定好了,她急急忙忙把繩子在手上纏了兩圈。
「拉我上去。」程蝶大喊道,她根本顧不得其他的,雙手也開始網上攀援,記得之前她跟惠越帆被困在十層的廢棄工廠的時候,他們就是這麼爬下來的,現在只不過是爬上去罷了,況且上邊還有人拉自己一把。
繩子緩緩網上滑動,速度不急不慢,剛剛比沙土掩埋的速度快一點,程蝶就算是踩著沙子上來的。
「穩住穩住,」這麼長的路程過來,張凌濤手上的手套早已經被磨壞了,露出來的手掌也被粗糙的繩子莫得出血了,他咬緊后槽牙,「哥們一定能救你上來,哥們手上勁大,老子之前可他媽的是特種兵啊。」
謝婉著急地拉著繩子的一段,眼看著繩子被浸染上一層紅色,她往前探頭一看,頓時嚇壞了。原來張凌濤手上的傷口可不止是磨壞了這麼簡單,無數沙粒在傷口裡隨著繩子翻滾打磨著,潰爛的肉外翻,雙手微微顫抖著,小臂肌肉鼓鼓的,痛苦可想而知。
張凌濤的后槽牙可不是輕易咬的,想當初自己在熱帶雨林里做野外特種訓練的時候,手臂被樹枝划傷,斷了肌腱,自己也沒有咬過後槽牙。唯一一次疼的受不了是因為自己的后腰脫臼,整個身子已經彎曲到了「S」型了。
可這次真的受不了了,這些摻雜了少許酒精的沙子像是一把把鋒利的碎刀廝磨著自己手上的傷口,徹骨的疼痛錐心,要不是水分都被瞬間蒸發,自己的冷汗早就已經濕透了整個襯衫了。
「濤哥,你手沒事吧。」謝婉在身後說道。
張凌濤根本不去聽謝婉說了什麼,他必須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轉移到繩子上。
疼是什麼?忍住了就不叫疼了。
「再快點兒。」程蝶的聲音從洞下傳來,沙子滑動的速度突然加快,程蝶的腳已經被埋起來了,重量一下變大了好多,張凌濤手上的繩子突然被重力墜了一下,拉繩子的節奏一下子斷掉了。
「壞了。」張凌濤手上繩子傳來的力越來越大,他越拉重量就越大。
洞下的程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漸漸被沙子追上來埋到,知道後來繩子根本拉不動自己了,自己也根本爬不動了。
「濤哥,醫藥盒子別忘……」話音還沒結束,一股沙子從一側衝出來,像是海浪一般掩埋了程蝶。
……
繩子徹底拽不動了,張凌濤身上是剛剛挖土留下的沙子,他坐在那裡緊緊地拉著繩子,他臉上的難受表情讓人心疼。
「濤哥,別拉了,」謝婉眼裡也噙滿淚水,「洞都平了,沙子太滑了,根本沒法挖,程蝶姐沒上來。」
「我他媽是個特種兵,我有的是力氣,我能拉上來的,」張凌濤手上的繩子依舊握的緊緊的,「我絕對能拉上來的,真的,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謝婉扒開張凌濤的手,拿起醫療箱,眼淚開始簌簌地掉下來,「程蝶姐最後還記得醫療箱,她自己都沒上來。」
「唉,」張凌濤狠狠地咬著牙,謝婉拿著繃帶在包紮著右手,他的左手緊緊地握著衣角,「哥們能把她救上來的,哥們是白當特種兵了嗎。」
「濤哥,」錢坤微微睜開眼,他的臉色已經恢復了許多了,「姐呢,上來了沒啊。」
張凌濤抿嘴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不會吧,」錢坤微微抬起甚至,卻發現找不到剛剛的洞在哪裡了,只有一根繩子從沙子里伸出來,「沒上來嗎,不可能啊。」
錢坤開始粗重的喘氣,情緒開始漸漸激烈,原本就虛弱的身體根本經受不住這樣的情緒變換。
「都怪我,我怎麼跟我兄弟交代啊。」張凌濤跪坐在那裡,低著頭,像是失去了信仰與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