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回憶錄（一）

太陽當空，強光線霸道而又猛烈，空曠的沙漠上沒有其他的顏色，一片蒼茫的沙海上，只有條條彎曲的沙丘背紋，周圍人煙罕至。

沙漠上三個渺小的背影在小心翼翼地爬著沙坡，不遠處的身後是那條令人落魄的繩索，和幾個空了的水壺，做標記的這個地方，就是程蝶沒能脫險的地方。

謝婉瘦弱的肩膀上輕輕幫扶著虛弱的錢坤，腳下一步一步踉踉蹌蹌，他現在還是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在洞下的時候，確實是程蝶把活下來的希望給了自己，自己卻沒能繼續走下去，前方那個令她心心念念，一直渴望再見的人她最終還是沒有見到。

張凌濤此時此刻也不好受，他沒有其他的動作，只是機械地抬腳落腳，掛在胸前的AK也低著頭，毫無精神可言。其實他的心裡一直深陷自責，在場的所有人都體會不到這種感覺，這種深深的無力感又在多年之後出現在他心裡。

那年的張凌濤剛剛成為他所在的特種小隊的隊長，他原本是狙擊手，但是因為他身上有因為訓練留下的傷病和他特有的指揮頭腦，他不得不把狙擊手的位置讓給了惠越帆，自己則擔任了隊長的職位，而當初跟惠越帆合作的觀察手叫做紀刃，他是惠越帆的第一位觀察手。

……

二零零二年，雲南某雨林。

鬱鬱蔥蔥的雨林中，到處是捕殺野獸的陷阱，暗藏殺機的毒物和販毒集團的暗哨，這些致命的東西無處不在，像是黑暗中的地獄，未知而又危險。

落葉與綠植鋪滿地面，堆疊到半米的高度，露水在樹植葉子上安靜的待著，透明的水珠里藏著令人作病的危險細菌。在這看似與周圍無二的地方，一根烏黑的槍管伸著，長方形的條狀迷彩布包裹著槍身，誰也不知道草下隱藏著什麼。

一個身影彎著身子從後邊跑過來，腳步匆匆但是沒有發出很大的聲音，一身跟周圍環境一模一樣色調的迷綵衣，胸前的九五式步槍挎著，不時地轉頭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越帆，小刀回來了沒啊。」趕過來的是張凌濤，他嘴裡的小刀就是紀刃，他們喜歡叫這個最小的戰友叫小刀。此時此刻他們正在執行一項關於國際販毒組織的任務。

「沒回來呢，你說說他是不是沒數了，」惠越帆側臉看著張凌濤，「之前沒執行過這樣的任務嗎，上課的時候教官怎麼說的都忘了，我們明明就是潛伏任務，長時間不能動他不是不知道，腦子抽筋了去喝那些露水，我也是服了他了。」

「算了，他也是剛進到特種部隊里，第一次執行這種任務，回去我再給他申請處分。」錢坤拿起望遠鏡，仔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哥，你看，九點鐘方向。」惠越帆轉過頭去，通過狙擊鏡看著前邊販毒組織的老巢，鏡子里是一個木頭高塔，上邊有幾個匪徒，他們拿著手裡的AK-47步槍來回踱著步，滿臉枯黃，沒有任何血色，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他們會為了一點兒白粉開槍殺人，就算是自己的老爹也毫不猶豫。但此時惠越帆關注的點並不是這些人的槍，而是其中一個人身上穿的衣服，那是一件迷彩服，衣服上一個鮮艷的紅色國旗在這蔥綠的環境中格外扎眼。

「那是什麼？」張凌濤調著望遠鏡的遠近焦距，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但是望遠鏡看不清其中的細節，「他們怎麼會有我們的裝備，衣服上編號是多少。」

惠越帆調著狙擊鏡，狙擊鏡的設計就是針對遠距離擊殺的，所以能看得更遠更仔細。

「哥，衣服編號是零二二七六。」惠越帆眯著眼，從鏡子里看著。

「壞了，小刀遭殃了。」張凌濤立馬起身，給自己的槍上膛開保險，「其他的隊友都在這座山的另一邊，我跟他們聯繫，你就在這裡待著，等我命令。」

「是。」惠越帆把狙擊槍上膛，鏡子里的十字中心一直待在那個穿著紀刃衣服的人頭上，如果要開戰，這個人的腦袋會在第一時間爆開。

「兄弟們，行動提前，小刀被對面抓了。」張凌濤一邊跑一邊通過耳機通信發布任務，「除了清繳任務之外，增加營救任務，小刀是我們兄弟，把他安全帶回來。」

「收到。」耳機里傳來一個個戰友的聲音。

「行動，帆子聽見槍聲之後把側面的敵人清掉，」張凌濤說道，「老楊，你是副隊，帶著人切斷敵人的後路。」

「收到。」耳機里一個雄壯的聲音傳過來。

「我現在在往正門趕，一七二號地點，過來匯合。」張凌濤一邊跑一邊說。

……

「側面敵人已經清掉，外圍敵人也已經清掉，西面安全。」惠越帆的狙擊槍帶著消音頻頻開槍，敵人應聲倒下。

「帆子，去制高點支援老楊。」前面的村寨里槍聲連天，AK和九五式交相響起，「老三，帶人去找小刀。」

張凌濤一邊火力壓制著敵人，一邊冷靜地下著命令，如果有人看到此情此景的張凌濤，會驚訝與他的冷靜，但是在軍隊里，有經驗的老兵都會做得這麼出色。周圍的土牆上鑲嵌著無數彈頭，冒著滾滾的濃煙。他前面好像是是一隊經驗老道的匪徒，他們的火力交叉著輪換射擊，沒有絲毫火力盲區，張凌濤他們根本沖不過去。

「老大，過不去。」老三抱著機槍，在張凌濤的身邊說道，「硬沖的話傷亡會很大。」

「我們隱蔽的挺好的，他們眼怎麼這麼尖啊。」張凌濤腦子急速思考著對策。

「嗖。」一顆子彈從天而降，打在了小隊隊長的腦袋上，頓時腦漿四濺，接著一顆顆子彈應聲打在每個匪徒的身上，原本井然有序的射擊頓時四散。

「哥，快去救小刀。」耳機里惠越帆的聲音響起。

「這小子，」張凌濤抬頭看著遠處高山的一個地方，露出一個微笑，「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