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怪胎珊瑚

「瞧瞧，那個怪胎來了。」

艾瑞側擺魚尾，端坐在光滑的礁石之上，悠閑地拍打著海面。

「可不是。」

一旁莉婭莎嗤鼻附和道。

前方隱約有條人魚姍姍來遲，與其它人魚不同，她扭捏地行走在海面之上，兩葉尾鰭一前一後，滑稽地往這邊走來。

「艾瑞，莉婭莎，你們也在這邊玩啊！」百靈珊瑚瞧見艾瑞和莉婭莎竟然出現在自己的秘密基地，她想扭頭走，可娘親大大說過，對夥伴們要包容。

「喲，這不是百靈珊瑚么！」莉婭莎扭頭對艾瑞笑道，「艾瑞，想看我游么。」

還不等艾瑞點頭，莉婭莎躍入海中，優雅地擺動著魚尾，遨遊了一圈，她端坐在海面之上，嗤笑道，「艾瑞，看我游得如何，可比某隻怪物好多了。」

莉婭莎靈巧的舞動似針尖扎在心中，她用行動嘲諷自己滑稽的走姿，百靈珊瑚雙眸泛紅，她強忍眼中星星淚光，強顏歡笑道，「莉婭莎游得、真好。」

百靈珊瑚真誠的話語沒有絲毫化解莉婭莎的惡意，她笑得更歡了，不屑地冷哼了一下，「這是自然，不像某人，除了一副皮囊，還剩什麼！」

莉婭莎看著百靈珊瑚宛若仙子的臉，曼妙的身形，嫉妒心瘋長，憑什麼這等廢物擁有如此絕美的容顏，這不公平。

艾瑞見莉婭莎烏雲密布的臉色，忙說道，「我們去別處看看，別跟這怪物待一處，指不定會被傳染。」

聽了艾瑞的話，莉婭莎稍緩了神色，她一躍而起，潛入海中。

「艾瑞，我們走，這就讓給這個怪物吧！」

艾瑞瞥了一眼，冷哼一句，躍入海水中。

……

待艾瑞和莉婭莎遠去，百靈珊瑚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自從懂事以來，各種冷嘲熱諷絡繹不絕。漸漸地，她變得多愁善感，她總是被同伴排斥，她喜歡一個人躲在角落裡，舔舐著心靈的哀傷，把所有委屈都通過淚水釋放出來，不想讓母親大大傷心。

她知道她跟別的人魚不同，她嘗試像其它人魚一般遊動，可是魚尾異常僵硬，無法擺動，她只能靠著尾鰭一前一後地挪動，怪異地行走在海中。

「為什麼我跟別人不一樣，為什麼我待著水裡久了會喘不上氣，為什麼別人哭是漂亮的珍珠，為什麼……」

哀怨的哭泣聲猶如海豚之音，傳得很遠很遠……

果然小珊又躲在這裡。

百靈浪花擺動著魚尾，像一艘小舟飛快地穿梭，向礁石叢游去。

她停在百靈珊瑚身後，見她孤寂地坐在礁石之上，落寞的剪影，淚珠一顆顆滾落，滴淌在淺藍色魚尾之上，濺起一圈圈水花。

「小珊，誰又欺負我們家可愛的小公主啦。」

只見百靈珊瑚後背一僵硬，忙抬手擦拭眼淚。

百靈浪花悠哉地坐在百靈珊瑚對面，裝作若無其事地笑道，「快抬起頭，讓姐姐見識見識小花貓。」

百靈浪花見百靈珊瑚低著頭，死命地揉著雙眼，仍然不肯抬頭。

「百靈珊瑚，你哭鼻子的樣子簡直趕上家常便飯了，又不是沒見過，彆扭扭捏捏的，不敢見人了。」

百靈浪花冷不丁湊過去撓百靈珊瑚的痒痒，果不其然，聽百靈珊瑚撲哧大笑，連忙往後縮了縮，告饒道，「姐、哈哈、姐，哈哈，饒了我，饒了我。」

百靈浪花見此招見效，便收了手，這丫頭要是我不停手的話，估計又要哭鼻子了。

百靈珊瑚見六姐已停手，撅著嘴角，兩眼通紅地委屈地瞪著百靈浪花，「六姐也欺負珊瑚，哼！」別過臉，不再看百靈浪花。

喲！還有小情緒了，這傻丫頭，就知道向我撒野。

算了，看在你替我背了這麼多次黑鍋的面子上，我就當個善解人意的好六姐，開導開導你吧！

百靈浪花伸手掰了個燦爛的微笑，開始讓百靈珊瑚破涕為笑的任務。

她清了清嗓子，說道，「小妹，姐告訴你……」突然停了下來，故作神秘道，「母親大大備好午飯了。」

「真的呀！」百靈珊瑚扭頭，扯著百靈浪花的手，「姐，回去吃飯！」

「好嘞！我先走啦。」白靈浪花一躍而起，已游到老遠，只見她身後百靈珊瑚邁著兩隻尾鰭，一扭一扭地挪動。

「六姐，等等我。」

該死的六姐，又要回去把好吃的先吃光了。

……

「好累啊！」

百靈珊瑚早已香汗淋漓，越到幻海深處，水壓極高，遠遠地便瞧見一處異常巨大的珊瑚叢，靈動地舞動著藤蔓，編織成一處夢幻的城堡。周圍布滿了許多美麗的生靈，星星點點，泛著柔美的藍光，照亮整片水域。

「我回來啦！」百靈珊瑚來到門前，珊瑚簇擁的門緩緩綻開，入眼處一條幹巴巴的綠尾巴人魚正環著海馬凳，憂鬱的眼神放空地望著地面。

五哥回來啦？他不是離家出走了么，百靈珊瑚湊近一看，這怎麼可能是五哥？百靈青錦平日最愛乾淨，怎麼可能長這麼長的鬍鬚，眼睛也沒這麼大，身材也沒這麼苗條，頭髮更不可能這麼髒亂。

百靈珊瑚環視一圈，得出以下結論，這條怪魚肯定是母親大大思子深切，從外邊撿回來代替五哥的，嗯！？五哥平日最疼我了，我不能讓這條魚佔了五哥的地位。

一定要把他扔出去！

百靈珊瑚打定主意，從家裡找出一條最大的凍魚棒，她手持凍魚棒，戰戰兢兢地從後邊偷襲。

打暈他！

百靈珊瑚猶豫不決，要用多大的勁道才不會把他打死呢！她挪動著尾鰭，慢慢地湊近……

只聽「啊」的一聲悶哼，綠人魚耷拉地掉下海馬凳上。

「你！」海馬凳嚇得驚叫一聲。

「唔唔唔……」百靈珊瑚捂住海馬凳的嘴。

「不準叫，不然……」百靈珊瑚壞笑地舉起凍魚棒往它眼前晃了晃。

你竟然威脅我，好呀你個臭珊瑚！海馬義憤填膺地欲張口喃喃，只見眼前出現了一條咸乾魚，魚香撲鼻，海馬騰地氣焰猛降，這一定灑了小辣椒，才會這麼香。

「想吃嗎？」百靈珊瑚晃了晃手中的咸乾魚。

海馬猛點頭，想吃！想吃！它砸吧砸吧嘴巴，直流口水。

「那你還會告狀么？」百靈珊瑚裝作欲放到嘴邊。

只見海馬凳一把搶過咸乾魚，壓低嗓子說道，「你知，我知。」

「嗯！乖啦！」海馬凳溫順地探過頭等著百靈珊瑚撫摸。

接下來百靈珊瑚行雲流水地將綠人魚五花大綁，好不容易打了個死結，累得她直喘粗氣，她花了好大的功夫把他固定在海馬凳上。

大功告成！百靈珊瑚拍了拍手。

「你想幹嘛！」海馬凳扭了扭身上的重物，掙扎道。

「好海馬大哥~幫幫忙咯~」百靈珊瑚擠出最燦爛的微笑。

「不幫不幫！」海馬凳猛搖頭拒絕。

「你吃了我的魚，又不幫我忙。」百靈珊瑚豎起凍魚棒，威懾道。

「你，你……」沒想到我海馬精縱橫幻海多年，竟屢次被黃毛小魚耍。

「你想我怎麼幫你。」海馬凳嘆了口氣，吃人嘴短吶。

「簡單簡單。」百靈珊瑚貼耳細語，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海馬凳哭喪著臉，一步一個腳印出門了。

百靈珊瑚倚在珊瑚門上，目送海馬凳離去的背影，開心地笑了。

五哥，不用感謝我！小珊把這冒名頂替你的傢伙趕走了，在小珊心裡，五哥永遠不會被人代替……

「傻丫頭，杵在門口傻笑些啥呢！」百靈羽娉搭上百靈珊瑚的肩，順著她的方向望去，並未發現什麼。

這丫頭難得笑得這麼歡！難為她了，要忍受那麼多閑言碎語，若不是自己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唉！一切都是我的錯。

「啊！母親大大。」百靈珊瑚回過神，見母親大大已站在她身旁。

「今日怎麼了，平日一回到家，就衝到廚房吃飯，今日如此反常？莫不是知道你五哥回來了？」

「五哥回來了？」

百靈珊瑚打斷百靈羽娉的話，激動地拽著她的手，「五哥在哪？五哥在哪？他真的回來了嗎？」

「在房裡吧！先去吃飯，今日二哥都快吃完了，註定你要洗碗了。」百靈羽娉點了點百靈珊瑚的瓊鼻，寵溺地笑道。

什麼！二哥都快吃完飯了！百靈珊瑚一溜煙便往廚房飛奔而去，不忘叫道，「母親大大，我吃飯去了！」

見百靈珊瑚匆忙冒失的背影，百靈羽娉不由地笑了。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六姐……」

怎麼一個人也沒有！廚房空空蕩蕩的只有桌子上殘羹冷盤。

這個二哥把葷的全吃光了，百靈珊瑚氣得直敲筷子。

「小珊。」

「大哥，你怎麼進來了。」

百靈皓星背著手，慢悠悠地遊了過來。

「小珊今日又去哪貪玩了，回來得這麼晚。」百靈皓星神秘地把手伸出，「咯，給你留的。」

「大閘蟹！大哥你最好了。」

見百靈珊瑚兩眼泛光，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手中的大閘蟹，百靈皓星嘴角上勾，如沐春風。

「可是……」百靈珊瑚面露難色，一副鬱悶的模樣。

「不會剝啊，來，大哥幫你。」百靈皓星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拿起螃蟹，慢條斯理地掰開蟹殼。

大哥認真剝蟹的樣子真好看。

百靈珊瑚托著下巴，歪著頭欣賞美男剝蟹的美景，百靈皓星五官深邃精緻，劍眉星目，英挺的鼻樑，輕薄的紅唇輕輕地上揚，溫潤如玉，他低著頭，全神貫注地把蟹肉放在盤子里。

「咯！」百靈皓星將一盤雪白的蟹肉遞到百靈珊瑚面前，「快吃吧！」

百靈珊瑚埋頭津津有味地吃著飯，一旁百靈皓星收拾了殘羹冷盤，打掃得乾乾淨淨。

「不好啦！不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