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報應

「上天的報應？原來妹妹你也相信報應？若是比起惡毒來，朕自然比不上妹妹及你的母后。當初若不是老天有眼，被害的梅妃可就是一屍兩命了！說起報應來，妹妹的母后盛年病故，而妹妹淪落到現下這般境地，可不就是老天給的報應么？」

月詠說完，發出一聲嗤笑，隨即不屑地掃了她一眼，輕聲道：「妹妹腹中懷著的可是王麟軒的血脈，想來他為了保護妹妹而犧牲了自個兒的性命，那麼妹妹也該有所回報。眼下他的女兒因妹妹的任性而耽擱了治療變得呆傻，若是你現今懷著的再有什麼差池，到時候在九泉之下，你要如何向他交代？」

「你……你不過是憑著狐媚的功夫魅惑了蘇柳二人，若是沒有他們，你怎麼可能有今日？」對於柳洵與蘇重幕的背叛，雲綽一直耿耿於懷。現下她淪落到這般境地，與他們也脫不了干係。

「是又怎樣？當年妹妹不也是深得這二人襄助嗎？那為何卻一事無成，而且還假死遁逃呢？正所謂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住，妹妹竟連這基本的常識都不懂嗎？」說到這裡，月詠不由輕笑道：「不過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當年你母后遵循倡導女才無才便是德，所以才教出妹妹這麼個痴兒來，若是妹妹要怪，就怪你的母後去吧！」

聽了她這番奚落，雲綽是又氣又急，雙手緊緊地絞著覆於身上的薄毯，感覺小腹又隱隱地疼了起來。她怎麼也沒料想會落到這步田地，現今她是說不過她，打不過她，身份地位更不如她，唯有挨罵挨打的份！驀地，她眼中有淚珠滑落，瞬間打濕了頭下的軟枕。

「喲，妹妹怎麼又哭了？眼下你有了身子，可千萬別動了胎氣！」月詠由袖籠取出巾帕替她拭淚，看向她的目光柔和清澈，完全不像是能說出那番話的模樣。

她越是這般，雲綽越是生氣，也顧不得小腹傳來的痛意，竟抬手掩面大哭起來。

月詠瞧她這般模樣，暗想自己是惹出了禍端，若是她就此小產，這事傳出於難免會有損她一向良好的聲譽。其實這倒也無所謂，只是她覺得雲綽腹中的孩子甚是無辜可憐，便也只好就此作罷。

「瞧把你委屈的，罷了，朕現下要回宮打理政務，就不陪你多聊了。你自個兒要好生保重，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讓人呈報，能滿足的，朕自會滿足你！」

月詠說完，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將手中巾帕往她手中一塞，隨即起身出了寢室。眼瞧著顧太醫還候在外頭，便走上前吩咐道：「眼下長公主懷了身孕，你們可要好生照料，若是有什麼差池，朕定要拿你們是問！」

這顧太醫頗有些為難，他早已不想再入府伺候這位喜怒無常的長公主，加之方才又不知為何動了胎氣，這往後還不知道要怎麼樣，所以為了讓他能夠順順噹噹地回家養老，他想著還是趕緊辭官的好。

但見他「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低聲說道：「啟稟陛下，微臣年事已高，近日來更是視物不清、行動遲緩，懇請陛下批准微臣回鄉安度晚年！」

月詠聽了他如此誇張的話，不由笑出聲來，但聽她輕咳了兩聲，壓低了聲音說道：「顧太醫此言差矣，想來朝中有老臣已近花甲，仍是老當益壯，而朕瞧著顧太醫行動利落、耳聰目明，還是照舊在太醫院裡當差吧！過兩日朕讓醫正分派個年紀稍輕的太醫過來頂你的缺，不知你意下如何？」

對於他的小心思，月詠早就明了。當初楊太醫被雲綽罵得狗血噴頭，然而回到宮中后卻是神清氣爽、喜上眉梢，可見雲綽這位長公主是有多不招臣下們待見了。

這顧太醫聞言，如蒙大赦，連忙叩頭謝恩。

一旁的玉嬋瞧著，打心眼裡羨慕，她也不知道要在這府中熬多少才能夠脫離苦海。方才她前去廚房端了糖水紅果來，定要招來雲綽一頓打罵，不過先前瞧她動了胎氣的樣子，應當是要休養幾日才有精力了。

月詠此前本打算探望完雲綽再去柳家舊宅瞧一瞧師父、師娘，然而在府內耽擱良久，出門瞧著漸暗的天色，她只能準備打道回府。出了府門才沒走出幾步，忽見眼前閃出個人影來，她抬頭定睛一瞧，見來人竟是柳洵，心內訝異且驚喜。

還沒等她開口，便聽見柳洵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語氣不悅地說道：「你說你就這麼一個人跑出來了，怎麼也不帶個人在跟前伺候著？」

「那麼你呢？不是說有一堆文書要看嗎？現在不也是一個人就自說自話地跑出來了？」月詠睨了他一眼，忍著笑嗔怪道。

「早就看完了，因見你不在府中，便就過來了！」柳洵原本想上前攬住她的肩，不過見她一身男裝，也只好作罷。

月詠雖覺有些倦怠，不過仍有興緻打趣他道：「既然你都來了，那要不要入府去瞧瞧雲綽？」

「你都不夠我瞧的，我瞧她作甚？要不回府前我們去街上走走？」柳洵走上前，下意識地拉住了她的手，卻被她迅速地甩開。

「這可不比府上，可得小心些，免得引人注目。」月詠湊上前低聲說道。

「既然這樣的話，那咱們就回府吧！」

「你乘轎來的，還是走過來的？」覺得倦怠的月詠突然不願步行，上下打量了他半晌這才問道。

「怎麼？你累了？那我抱你回去！」

「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月詠聞言，登時瞠目結舌。

柳洵朝她挑唇一笑，隨即上前將她攔腰抱起，見有旁人注目，便略顯誇張地說道：「宋兄你怎麼傷得如此嚴重，你且先忍著，我這就帶你去找大夫！」

月詠窩在他懷中看著他賣力地表演，咬著手指頭竊笑，想他還真是能折騰，不過既然他樂意抱她回府，那她也就從善如流。反正他是她的夫君，該依賴他的，總歸不必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