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景州城下

第134章 景州城下

袁凌鳯決定首先收復德州城,從這塊地方打開缺口的重要原因就是德州城坐落在運河邊上,幾條鐵鏈就可以封鎖運河,哪怕是現在運河上的水軍,也一時沒了辦法,畢竟這些內河水師和外海的水師不同,運送朝廷所需的賦稅,糧食才是他們的主要職責。

運河的重要,只要是個明白人就清楚它對大明的重要性。現在故城在南,東光在北,白蓮教反賊封鎖運河,這兩處的明軍也在封鎖運河,畢竟白蓮教也從德州獲得了不少水師戰船。

中屯衛去打桑園,也是為了限制德州白蓮反賊。避免白蓮教通過運河北上之後西進繞到景州城後背,假若白蓮教反賊攻取景州城,那麼就不是山東一府動亂了,畢竟景州城屬於北直隸。

景州城事小,可是若是傳出來白蓮教攻去北直隸,那麼白蓮教反賊的聲勢會變得更大。

白蓮教在大明隱藏的勢力現在只是露出冰山一角,幾乎每一個地方都有白蓮教教徒,家族制的白蓮教並沒有一個集中的領導階層,勢力大大小小互相推舉,卻只是一個分散的勢力,若是濟南白蓮教反賊聲勢變大,恐怕遍地狼煙不是不會發生的事情,至少那些還在觀望的白蓮教徒轉身一變便會成為新的反賊。

這也是袁凌鳯為什麼要急於打開缺口的原因。

夜裡,烏雲密布,掩住了月色,臨時的鎮武衛大營四貫而出,袁凌鳯對著朱臨昭,王百川和秦長武做著最後的叮囑。

「你們兩個帶著手下,等待德州城破,分一偏師聲勢做的大一些,如果德州城的白蓮反賊放棄德州城東逃,一片平原地,你們兩個是騎戰的老手,知道怎麼做,對吧。」袁凌鳯和朱臨昭秦長武在轅門說話。

「五萬反賊固守一城,凌鳯你有什麼辦法攻破城池。這可不是開玩笑啊。」朱臨昭語重深長的說道。

「東子比我們先行一步,我的親兵會給我打開城門。」袁凌鳯有些不忍的說道。

「嘶,凌鳯,東子他們撐得住嗎?」秦長武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

袁凌鳯擺了擺手說道:「我讓百川放出消息,一支空船隊會南下人,若是白蓮反賊想要劫掠,桑園反賊首當其衝,若是白蓮盜賊出桑園,我便能吃掉出擊之賊,趁著這個機會,和中屯衛拿下桑園,之後王百川帶中軍駐守桑園,京都城的援兵就能源源不斷的順著運河南下了。到時候我們的壓力就會變小了,百川幫我給我岳父送一封信,這份功勞太大,我們吃了會撐住的,想來京營這三天也準備的差不多了。」

「攻桑園,百川帶中軍駐守桑園,下德州城,我們在前面打,百川我們的後背交給你,臨昭,長武之後追殺反賊,不要留手,凌之以威,之後我們的仗才會好打許多。明白了嗎?這次不是對外族,即使他們反叛那也是國人,能少流血,就少點吧,但德州城的這五萬白蓮反賊,不要留情,我們要做的,你們明白嗎?」

「諾。」三人拱手一禮,齊聲應諾。

「仗一步一步打,後面什麼情況還不知曉,步步為營,不要冒進,就此別過。」袁凌鳯說完乾淨利落的轉身離開。

白觀和白復已經將右軍全數帶出營地,遙望著袁凌鳯,鎮武衛分兵南下,並不是袁凌鳯自大,而是他有足夠的信心,連盔甲都沒有的叛軍,如何去對付武裝到牙齒的鎮武衛戰兵,論起野戰,袁凌鳯對自己的部下很有信心,真金白銀的投入,現在就是檢驗效果的時候。

袁凌鳯催馬上前,望著白復和白觀,說道:「一場硬仗,讓弟兄們有個準備。」

白觀咧開嘴說道:「一座桑園,小菜一碟。」

白復瞪了白觀一眼喝道:「白觀,莫小看任何人,否則身死之日不遠。」

「好吧,我又說錯話了。」白觀可不敢和白復頂嘴,一方面白復是家族族長,另一方面在軍中是自己的上司。白觀只能閉嘴。

「白觀,蔑視敵人,提高士氣,固然是領兵方法的一種,但是臨戰之時,哪怕是老翁成軍,也不要有絲毫輕敵,后軍的老殺才,你不會不知道吧。」袁凌鳯提醒道。

「我明白了,是我輕敵了。」白觀有點臉色發熱。

「告訴手下弟兄們,戰場上多留條心,我不想給他們寫戰死文書,出發吧。」袁凌鳯語氣有些失落。

鎮武衛有三不提,王百川的出身,朱臨昭的兒子,袁凌鳯的文書。

王百川商賈出身,誰說誰就等著吃苦頭吧,軍中份額均是一視同仁,可是王百川把持后軍,那些新的盔甲兵器換裝總是分有先後,身為軍伍,誰不希望自己用上最堅固的盔甲,最鋒利的兵器。

朱臨昭的兒子,這個就有趣了,朱臨昭的老婆給朱臨昭生了個大胖小子,只是這孩子兩歲多了,卻不會說話,袁凌鳯也知曉,近親成婚,沒有出現畸形兒,已經是萬幸了,朱臨昭想要有一個正常的後代,於是納了一房妾。

袁凌鳯知道后狠狠地揍了朱臨昭一頓,最後離開時只說了一句話:「孩子只是愚笨,你就納一房妾,納妾就納了,孩子滿三歲就送到我府上,我喜歡這孩子,好好的家,硬要你亂來,你老婆秀珠整天掉眼淚,怎麼當丈夫的。」

只有自己人才會說這些話,朱臨昭把自己的後院搞得一團糟,新納的小妾也不是簡單角色,袁凌鳯不想插手別人後院的事情,不過孩子是無辜的,放到自己府上,至少不會讓孩子遭罪。

而最後一提就是袁凌鳯的文書,誰提誰就等著挨揍吧,王廷一戰,是袁凌鳯心中的一根刺,三千多戰死文書一力書寫,都是生生死死戰場上打過來的弟兄,袁凌鳯寫他們的戰死文書時,內心該有多難過,想想便知。

大路不能走,怕走漏了風聲,袁凌鳯他們只能走在荒地上,袁凌鳯和白復小聲的嘀咕說話。

「你婚事定在什麼時候了?」家長里短的話,也只有這個時候才會聊起來。

「關中老家定了一門親事,也是將門嫡女,不過咱喜歡讀過書的。」白復大大咧咧的說道。

「據我所知,李家的嫡女,那可是胳膊上能跑馬的。」袁凌鳯隨口一說。

白復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哆哆嗦嗦的問道:「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瞧你那出息,當然是騙你的,那可是將門嫡女,雖說身上帶著功夫,可是你也知道李家的規矩。」袁凌鳯笑著說道。

白復拍拍胸口說道:「嚇死我了,這男女大防,我還從未見過她呢。」

袁凌鳯驅馬去往前面,丟下少男懷春的白復。袁凌鳯的這幫兄弟,平時處事老成,可是畢竟年齡在那裡放著,實則都是十八九的少年,這放在之前,正是青蔥的大學新生。

路程並不是太遠,星夜馳騁,袁凌鳯率軍便從東光度過運河,凌晨便已經趕到景州城。

瀋陽中屯衛的指揮使朱華既不是宗室也不是漢人,而是女真人,老先人降了大明,百餘年間憑著悍勇敢戰,功至指揮使一職。

朱華四十齣頭,白面凈須,長期通婚已經沒了女真人的樣貌,看著和漢人類似。

袁凌鳯他們過來並沒有通知朱華,因為時間來不及,袁凌鳯麾下四千馬步軍停在景州城外,著實嚇壞了景州城的守軍,這些臨時組成的城衛軍,幾天前還是地裡面討生活的農民,看到一支沒有從未見過的軍隊,難免會受到驚嚇,鎮武衛的盔甲並不是布甲,布甲那種棉衣裡面夾帶鐵片的盔甲和鎮武衛的鋼製魚鱗甲絲毫沒有較量的餘地。

袁凌鳯和白復白觀三騎走到景州城東門外三百步,白復持令旗,向著城上打著旗語。

只是這會兒城上的守軍不是受過訓練的衛所軍,指望一幫剛剛丟下農具拿起刀槍的農民看懂軍中的旗語,著實是難為人了。

身在古代,改變個人的地位命運,只有兩種辦法,要麼考取功名,要麼便是功名馬上取。

畢竟處於豐腴之地的軍戶,生活可是很輕鬆的,當然了那些苦寒之地不算。

城衛軍中就有這麼一個年輕人,姓王,父親是一個小地主,自甘不凡的王超,並不想一輩子和農田打交道,可是自己讀書又不行,俗話說窮文富武,家底殷實,請了退伍回來的老兵,教授他武藝和兵法,當然這個兵法,就有些難為老兵了,不過軍中簡單的陣型還是交給了王超,憑藉著父親在鄉里的善良樂施的好名聲,接到景州知州的募兵令,王超拉起來五百多人的民兵,所以東門的守將一職暫且落在了他的身上。

少年熱血,王超看到城外那整齊的四個千人方陣,腦子裡一熱就要帶著自己的部署去出城作戰,僅僅是看過三國志的王超以為自己的本事並不簡單,陣前將對將的斗將,一戰成名的誘惑力讓他有些不太理性。

幸好,平時教授他的老兵,認識底下是正兒八經的明軍旗語,只是他們看不懂旗語,以前也只有自己的百戶可以看懂,他們這些最大的只有小旗軍職的人可看不懂。當然鎮武衛的兵就不是這麼簡單了,輪個人勇武,也只能做一個千戶所第一所百戶旗下的小旗,鎮武衛總旗以上軍職,要學的很多,軍陣調動,練兵之法等等,雖說寫不了文章可是識字過千是硬規定,而旗語是每一個小旗必學的,戰場之上,令旗就是軍隊的軍令,看不懂命令,還怎麼打仗,那不亂套了。

臨戰結陣是軍隊的本能,而能做到戰時變陣的軍隊,卻屈指可數,擺陣勢只要將領會帶兵,就能做到,可是打起來變陣,要求的就不是將領,而是每一個士兵的個人素養了。

老兵攔下了王超,在他耳邊說道:「少爺可不敢亂來,城外面那是朝廷的軍隊,看著裝具,那可都是鐵甲,你仔細看看。」

迎著朝陽,盔甲上的葉片反射這赤紅的陽光,雖然酸化甲片已經提上來日程,只是現在後軍能力人手有限,也只是在山文甲上用了,魚鱗甲還沒有去做,這裡面涉及著成本和費效比。

王超聽完老兵的話,看著城下那支已經不能用精銳形容的軍隊,他是見過中屯衛的兵的,都是兵,他有信心,給他點時間,自己帶來的鄉勇過段時間不差中屯衛戰兵。

只是這城下的軍隊,王超想不明白,這麼久了來時停在那裡是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

王超讓一個老兵坐著竹籃放到城下,讓城外軍隊稍候,他去通知中屯衛指揮使朱華。

王百川跑下城牆,拉起一匹驢子,就向著城中中屯衛駐地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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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秦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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