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總有人要負責

然而，人力終有窮盡之時。即使男子依靠著對於女兒的愛，爆發了超出尋常的力量，他終究還是一個普通的人類，而人類，終歸是有極限的。男子已經實在是跑不動，他的速度以一個及其誇張的趨勢降了下來。

「跑不動了吧！你這混蛋！」吳奇本來對於這傢伙的速度感到十分不可思議，但是見這傢伙的速度一下子變緩，才覺得正常。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能跑得那麼快，但是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你要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吳奇也放慢了腳步，他知道男子已經徹底跑不動了，而跟在他後面的蝙蝠俠還要一段時間才可能來到。他有的是時間結束這一切。

男人實在是跑不動了。他的肺里感覺有東西在燃燒，火辣辣的刺激他肺里的每一個肺氣泡，大腦還有異樣的痛，大概是因為劇烈的奔跑使得供氧不足造成的。眼前的景物已經夾帶著黑暈，看不清眼前的路。他的膝蓋也有點不堪重負，被褲子遮掩的膝蓋處應該有一圈紅腫。這次超長的路程，大概去掉了他大半條命了。

但是可惜，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徒勞了，眼前的年輕人鍥而不捨的追趕著他，已經將他逼近了絕境，他不清楚為什麼這個年輕人的體力那麼好，但他知道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已經無法將錢送回家中了，他要被這個年輕人逮捕了。他將入獄，而他的女兒將因為湊不齊治療費而死去。他沒有辦法，他已經儘力了。也許，這個年輕人能發發善心，讓他幫忙把錢交送給他的妻子，這樣他的孩子就有救了。

「你抓到我了，送我去監獄吧。」男子完全放棄了反抗，跌坐在地上。

也許我會被判個很多年吧。（dc的死刑並不是很常見。）他低下了頭，懊惱著想到。他終究是殺了人的，雖然是那個倒霉蛋自己將胸膛頂了上來的。

「監獄？先生，我看你是搞錯了。」吳奇忽然覺得很搞笑，這些殺人犯為什麼覺得事情都是那麼簡單？難道他們不會因為一個生命的消逝而感到自責嗎？這些都是因為他們自己造成的啊。他們就這麼活生生的殺害了他人，卻還想靠著司法手段能夠逃得一命。

吳奇的語氣不由帶上了一絲不屑，「我可不是那些通情達理的義警啊。」

男子漸漸感覺到不對勁，眼前的年輕人給他的感覺怪怪的。他始終感覺眼前的年輕人用高人一等的態度對著其他所有人。雖然他和這年輕人只有過寥寥一句交流，可是對方給他的感覺就是這樣子。

「這位先生，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試探性的問了問，害怕得出一個他不想得到的答案。

「不用試探了，我的確不是抓你去監獄的。」吳奇掏出剛剛在追逐時放進袋子里的小刀，刀刃處倒映出吳奇冷漠的面孔，給這季節帶來了一分冷意。

他繼續說道，「我是給那些死去的生命討債的，向那些犯罪之人。法律審判不了你們，就由我來！」

隨著他一頓一字的說著，男子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當吳奇說完這一句話的時候，男子的臉色已蒼如白紙，那張臉上，驚恐與害怕結伴而行。

「不！不！你這是犯法的！你不能這麼做。」男子大聲叫道，他的身子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這是一個正常人在面臨死亡前的正常反應。

可笑，他的驚恐在吳奇看來是那麼的可笑，一個殺人犯在被殺之前的表現和常人沒什麼區別嘛。吳奇內心自語。「你對他人做過什麼，我就對你做什麼。先生，不要害怕，這很公平。」吳奇這麼說著。他的刀子已經抵在了男子的胸口，並開始漸漸發力。

「不，不要。」冰冷的金屬刺入自己的肌肉，男子在死亡面前顯得那麼無力。他的一生似乎很快的在他眼前回放，也許用了很久，但也許僅僅用了一剎那，男子已經縱觀了他的一生，並想要做著最後的嘗試。

他內心深處身為父親的成分又一次發揮了超強的作用，他的右手在匕首即將捅入心臟前，堅定平穩地放在了吳奇的右手上，不再有任何一絲的顫抖，有力地阻止了匕首的前進。

「先生，我接受我的死亡，但是在我死之前能夠拜託你一件事嗎？」他的話語帶著堅定，宛如吳奇不同意的話這個匕首將不能再刺入。

「你說。」

吳奇愣了愣，隨即示意男子說出自己的要求。

「在我死後，請你將這袋錢交給我的妻子，她住在普洱大道414號的爛尾樓里。那是我們臨時的住所，我們家庭真的很需要這筆錢，真的。」男子盡量使得自己的眼神帶著誠懇，他的女兒真的很需要這筆救命錢。

「好的，我明白了。」吳奇的語氣突然有點掙扎，內心的冷靜告訴他，這件事情好像另有隱情，應該調查清楚再處理。而他的瘋狂又時刻告訴他，這是他能殺掉這名罪犯的最後一次機會，如若放棄現在的機會前往調查，蝙蝠俠會很快趕上來，阻止他的一切行為。

「謝謝你，不知名的先生。」在吳奇糾結之時，男子已經為他做出了決定，他自己將插進身子一半的匕首繼續朝著身子心臟處捅了進去。在剛剛回憶自己的一生的時間裡，男子又一次看到了自己殺掉了那個不知道叫什麼的路人，而他也靠著那個瞬間理解到自己的內心裡有著永遠也拋不開的愧疚。我殺的人，我就償命吧，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他的內心有了這種想法。

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逐漸逝去，他居然露出了微笑，身子一倒，從坐姿一下子改變為仰躺，靜靜地看著天空的雲彩。這雲彩啊，好像妻子和女兒啊。想到這，他腦子還在運作，只不過越來越慢了。他要為自己的過錯負責，這是父母從小教他的。至於妻子和女兒？這次就讓他任性一次吧，他為家裡做過太多的事，真的太累了，就讓他休息一次吧。

男子漸漸支撐不住眼皮的重量，黑色漸漸覆蓋了他的視野。他就這麼的為自己的過錯承擔了責任，歸於信奉的主的懷抱，不再受到痛苦，不再勞累。

吳奇注視著男子歸於死亡，並保持這姿勢陷入了內心的掙扎。

良久，吳奇站了起來，他的感覺很複雜，人生中突然充滿了空洞感。他不再覺得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了。這是他殺掉的第七個罪犯，卻首次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做。那麼又該怎麼做呢？他不知道了。

到底是殺人償命，還是酌情考慮，亦或是完全依靠法律？這些法子都做不到公平，但是卻都有其公平。這個問題太難了，對於一個人類來說，太難了。

在糾結之前，他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吳奇拿起了尚保護在男子衣裳里的一大袋錢，去履行他的承諾。

而就在他走後不久，蝙蝠俠趕到，他看到了那名父親就這麼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不帶有一絲聲息。

他沉默了良久，最終，他向阿爾弗雷德那邊說道，「他又殺人了，這是第七個。也許我只能將他關進阿卡姆里了。」

他又沉默著聽了阿爾弗雷德的回答，然後回復道，「我知道，阿福，我知道。可是，我別無選擇，我們真的別無選擇。」他的眼睛仍保持在男子的屍體上，語氣不由的冷峻起來。

他始終保持著他的堅持，他想將他認為的英雄教授給吳奇，他已經給過吳奇機會了，但是，這名年輕人終究走上了邪路。而他，將終結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