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話 我愛你，根本不用說出口
「好，我要去上課了，你要少胡思亂想多學習……那麼，就這樣吧！」這是第一次，馮奕飛主動結束聊天。
「你也別太累了！拜拜……」金燁楓眼看著馮奕飛的圖像從有到無，原來被關掉視頻的感受是如此之差，眼看著他的殺馬特頭像變成無情的灰色，有一種被世界拋棄的感覺……她經常都是很粗暴的下線，馮奕飛的感受也是如此嗎？
急著關掉視頻的馮奕飛，並不是因為淡定，而是因為他就要控制不住情緒了，眼看著金燁楓的圖像從眼前消失掉，他強撐的意識也隨之消失掉了……他最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雖然也並不是毫無預兆，自從金燁楓第一次跟他說起神經病師兄，他就有一種莫名的危機感，見到李景灝之後他就更加確定了這種感覺：他冷靜、淡定、從容不迫，他才是金燁楓喜歡的那種「海一樣的男人」，而自己永遠是金燁楓眼裡嘴欠又花心的渣男，怎麼樣也改變不了了嗎？怎麼做都沒用嗎？
他真的想改變了，他已經開始努力學習，訓練自己做家務：做飯、洗碗、自己收拾房間，而且他不再亂花錢，甚至去向做股票的愛德華老伯學習如何理財，以前對於女生他都是來者不拒，但現在他只把那些情書當做學習語言的途徑……這些都沒用嗎？已經晚了嗎？怎麼做都沒用了嗎！！！
也許在不久以後，他就再也不能拉楓丫頭的手，不能再搭她的肩膀，不能再隨便抱她，更不能再一起睡覺了……他的楓丫頭不能再跟他聊天、發脾氣、不能再懟他、沖他翻白眼、不能再對他傻笑、不能再陪他看日出和日落、不能再與他彈吉他和鋼琴、不能再跟他一起保守秘密了……而這一切權利就要屬於另一個男人了，那個人會成為她最重要的人，她也會送他一隻「幸福的兔子尾巴」嗎？他這個就要成為贗品了嗎？
馮奕飛感覺頭疼得要命，他走進浴室擰開龍頭，迫不及待的把頭浸在冷水裡。在水中睜開眼睛的刺痛感遠遠不如他心裡的疼，與其被心中的大石頭壓死，他寧願把自己嗆死！胸口好憋悶，就要喘不過氣來了……
他猛地從水中抬起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丑，這麼狼狽過。他彷彿看見，鏡子深處金燁楓牽著李景灝的手慢慢的走了過來，眼中充滿羞澀：「大飛，謝謝你，我們以後會幸福的！」
馮奕飛一拳打碎了鏡子，終於失聲痛哭出來：「金燁楓你是個大騙子，明明說好要永遠陪著我的，你為什麼要愛上別人！我才是你的白馬少年，真的是我，我知道的！只有你不知道，笨蛋，笨蛋，大笨蛋……」
殷紅的血液從鏡子上滑落到冰冷的水中，像一朵又一朵逐漸盛開的罌粟花，越開越大，擴散到了極致，卻又變成了苦澀的微笑，苦得遙不可及，苦得無能為力……
當周清清用鑰匙輕啟房門的時候，屋子裡居然一片漆黑，金燁楓還沒回來嗎？難道她跟李景灝在一起？周清清不知心裡是悲是喜，她嘆了口氣，打開了客廳的燈。
「你居然在，為什麼不開燈？」周清清著實嚇了一跳，金燁楓坐在落地窗前，頭髮披散著，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卻腫脹得有些像核桃，「你怎麼了？哭了？是不是李景灝對你怎麼樣了？」
「清清……我想起來了，我全都想起來了，太好了！」金燁楓突然從地上興奮的跳起來，臉上的笑容如同一朵清晨還帶著露水卻精神奕奕的薔薇，她撿起地上的白紙，快速的坐在了鋼琴前，右手如疾風般在紙上畫了起來。
「你想起什麼了？……」周清清有些莫名其妙，她靠近金燁楓，想知道她到底在畫什麼？
金燁楓在早已用尺子畫好的五線譜上不停的畫著音符：「清清，你要不忙幫我一下，能再幫我畫幾張五線譜好嗎？拜託了！」
「哦，可以呀！」周清清收集起地上散落的白紙，把已畫好線的放在金燁楓旁邊，自己則拿起鉛筆和尺子在空白的紙上按照已畫好的格式開始劃線。
雖然弄不明白她在畫什麼，但肯定是件重要的事吧，周清清看著金燁楓一臉認真，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樣子，感覺一點都不認識她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藝術家突然來了靈感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金燁楓一直保持著畫音符的狀態，周清清幫她畫線畫到差點睡著的地步，正當周清清想打個哈欠的時候，金燁楓突然停下了筆。
「完成了！」金燁楓興奮的雙手攥起拳頭，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終於畫完了嗎？」周清清雖然由衷的替她開心，但她一直在等待金燁楓能給她解釋一下，這到底是在幹嘛。
「嗯，完成了，這是我改編的《卡農》四手聯彈的曲譜！」金燁楓把一摞曲譜整理好，放在了曲譜架上，「今天我看了李景灝那版，但總覺得缺點什麼，我剛才一直在想缺的是什麼，卻怎麼都想不出來……我爹常說，如果什麼東西想不明白的時候就一定要回去找原點，從原點出發就能找到答案。所以我想，我的原點在哪裡，第一次彈《卡農》是我和馮奕飛在高中的音樂教室，他根本就不會彈鋼琴，硬是要陪我一起四手聯彈，當時我把他整的夠嗆，他也把我整的夠嗆，他奇葩的指法現在想起來都讓我樂得肚子疼……」
金燁楓不禁露出從心裡發出的微笑，美麗得讓在一旁看著的周清清都有些驚艷。她仍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說給周清清聽。
「最初喜歡這首曲子，是因為電影里男主拿著玫瑰花送給彈著鋼琴的女主那種場景，超級有愛……內心裡最嚮往的是：『我愛你，根本不用說出口』的感覺，兩個相愛的人能夠心領神會……李景灝的曲子里缺乏的就是這種感覺，我終於明白了！」
「我愛你，根本不用說出口？」周清清被金燁楓的話震撼到了，她似乎明白了，金燁楓所說的原點其實只是馮奕飛而已！命運的力量真的是很可怕，前世傲嬌的月兒也是在不知不覺中愛上的奕德，他們兩個經歷了數次離別才最終走到一起，那時候真的很佩服月兒，一直堅守著和奕德的承諾，等了他那麼久，老天爺才會再次給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機會……難道今生硬是撮合月兒和希昊是他們錯了嗎？
「對啊，就是這種感覺，李景灝雖然很喜歡我，但他感情外露的太厲害，才會失去這種感覺的，雖然這跟談戀愛沒關係，但我可以幫他找回來！就用我改編的曲譜一定特別能感動人心！」金燁楓說得好像跟自己無關似的，也有些語無倫次，彷彿一切重心都在這首曲子上，「明天得找他討論一下，今天就到這吧！」
金燁楓旁若無人的自顧自收拾好曲譜，細心的蓋上琴鍵的蓋子，還不忘從頭到腳認真的擦拭一遍它白色的皮膚，好像在照顧自己的愛人那般。
「晚安，小寶貝！」金燁楓親吻了一下鋼琴就回自己房間去了。
周清清傻站在原地，「享受」著被忽略的感覺，金燁楓今天一定是受什麼刺激了……
不知道這算不算受刺激，金燁楓從衣櫃里拿出一件馮奕飛的衛衣，拖進了自己的被窩，她鑽進被窩把身體卷進了衛衣里，馮奕飛的味道讓她瞬間變得安心多了，她不斷的安慰自己：
不要想太多了，還有好多事等著她去做呢，她必須得好好學習，對得起自己的未來和夢想！好好參加比賽，為學校和學院爭光！12月22號馮奕飛就會回來了，也就2個月嘛，到那時候什麼都會解決的！關於李景灝的事情她也不用再去想了，因為馮奕飛說她戀愛經驗淺，自己無法判斷。他經驗豐富嘛，那就讓他去判斷唄，要不然要他這個朋友幹嘛用的……
金燁楓昨晚上了5點鐘的鬧鐘，鬧鐘還沒響她就睜開了眼睛，她迫不及待的點開手機企鵝，第一時間給馮奕飛發了一條信息：「記得睡前刷牙哦！」發完信息，她開始洗漱穿衣，又是在周清清還沒睡醒之前就留了紙條出門去了。
這次她直奔食堂員工通道，準備在這裡蹲守李景灝，果然沒過多久，就看到李景灝從裡面走了出來。
「師兄！」金燁楓看到他，滿面笑容的跑了過去。
「你怎麼來了！」看到金燁楓一臉輕鬆，和昨天的面色蒼白判若兩人，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李景灝也跟著開懷起來，原來今天是個晴天。
「你看，你看，師兄，這是我昨天晚上寫出來的曲譜，咱們今天試一試練習吧，昨天我怎麼也想不明白哪裡不和諧，我相信這回感覺就對了！」金燁楓興奮得獻寶似的拿出自己的曲譜。
原來是為了這個開心啊……也好，李景灝接過曲譜，用心的看了起來，越看越不禁嘴角上揚：「真的很不錯啊，金師妹，還是你的感覺比我更對……」
「你那個也不差，我只是稍微改動一些而已，我本來昨天就想跟你說的，可是我發現我根本沒有你的聯繫方式，每次碰面都是你找到的我……我也不知道你住哪個宿舍樓，我也想過去你實習醫院找你，可想到這裡肯定能找到你！」
「是啊……」李景灝想到的確從來都沒有問過金燁楓的手機號，企鵝他也沒有來得及加，只不過他知道她住哪裡，還有她的課程表而已。
金燁楓掏出手機遞給他，俏皮的眨眨眼睛：「師兄，把你的手機號告訴我唄，下次可以給你發信息或者打電話聯繫了，不用這麼大早起來跑過來等你！」
這等於是金燁楓主動跟他要聯繫方式了，這代表什麼？以後保持聯繫，慢慢接受他嗎？他可以這樣理解嗎？李景灝難掩心中的緊張，接過她的手機，微微顫抖的輸入自己的電話號碼，並且點擊了「撥出」，這讓他口袋裡的手機難以控制的劇烈跳動起來，和他的心臟一樣……
「你肚子餓嗎？今天是香菇餡的……」李景灝為了壓抑內心的激動，決定轉移一些注意，他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把剛蒸好的包子掏了出來，「那，以後可不可以一起吃早飯呢？每天都讓你吃包子和三明治，是不是有點太單調了，怕你會吃膩……」
「當然可以，以後可以發信息約了，省得每次都是你去教室找我……不過可不可以不要總這麼早了，起得太早，上課太容易打瞌睡了！」金燁楓面色微紅，羞澀的吐了吐舌頭。
「嗯，你想幾點起都可以，我也可以負責叫你起床，當你的人工鬧鐘……」看到金燁楓羞赧的臉，李景灝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也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師兄，我很想和你說清楚一件事！」金燁楓咬咬嘴唇，下定決心般，很認真的看著李景灝，「我現在心裡的確過不去那道坎，所以還不想談戀愛，但是我很清楚自己的想法：我並不討厭你！如果你不嫌棄，我們可以先從普通朋友做起，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這是我現在最真實的想法，我不想騙你！」
「我當然不嫌棄！」李景灝著急的表白內心的想法，「從普通朋友做起當然沒有問題，我會一直等著你的，你放心！」這不是最好的開始嗎？他已經等了一世了，不在乎再繼續等下去，哪怕再等三世、三十世、三百世，只要給他機會，他一定會感謝上蒼！
「嗯，那就說定了，以後作為朋友，你不要再叫我『金師妹』了，你都叫她們『清清』和『芸?』，跟我那麼見外！」金燁楓假裝生氣的撅噘嘴。
「叫你楓兒，好嗎？」
很想叫你月兒，你一定會以為在叫別人……李景灝，不，希昊用寵溺的目光把前世最愛的月兒包圍起來，從今以後，讓我好好的照顧你吧，也許這一世我真的會得到你的心，原上蒼庇佑，我願用一切換來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