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sson 5
大洋商場位於江北區商業中心的步行街內地域優勢明顯，童妍帶著林一民先來到商場四樓的內衣專區逛了逛，發現四樓的人流量僅有平街層的十分之一不到。
林一民摸了摸下巴笑道：「這特么比我大學圖書館還安靜，每月的營業額夠空調費不？」
童妍柳眉緊鎖道：「也就只夠抹平費用，說這是在大洋商場的銷量都沒人信。」
「那就答應聯營唄，立馬就能在平街層設立專櫃。」
童妍嘆口氣，苦笑道：「這一點是老張堅決不鬆口，說如果同意聯營如何向全國一千多加盟店交代，這是原則問題。只是苦了我們這些在一線奔波的人，業績少了一大截。」
林一民一臉賤笑的用胳膊碰了碰童妍，「你就不能在那個狗屁運營部主任身上下點本錢？」
童妍白了他一眼，「主任是個老妖婆，我懷疑她更年期提前了難纏得要命......」
說到這兒童妍突然上下打量起林一民來，嚇得他雙手抱在胸前顫聲問道：「你這眼光幹嘛這麼不良，你有啥企圖？」
「你不想當銷售之星嘛？」
「我可是賣藝不賣身！」
「呸！」童妍啐了他一口，罵道：「人家老公是特種兵退役，看得上你這副雞仔身板？」
「那就好那就好......」林一民長出了一口氣撫摸著自己胸口說道。
童妍話鋒一轉，「但老妖婆都喜歡跟小白臉玩點曖昧，沒準她還真好你這一口。」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啦？」林一民義正言辭道。
「少來這套，」童妍不屑的揮揮手，一癟嘴說道：「你不就是『什麼人』嘛！」
「還是你了解我......」林一民瞬間開始犯賤。
童妍掄起粉拳俏面帶煞的說道：「一會兒見機行事，否則我饒不了你。」
「好的，主人。」
聽得童妍內心一陣崩潰，抬頭望了一眼天花板，無語的疾步離開。
大洋商場的辦公室在商廈裙樓的頂層嚴格說就是一排違建，商場所謂的運營部比張承澤的辦公桌大不了多少。讓林一民倍感提神的是室內雜亂得如同抄家現場，各種宣傳畫冊、文案資料、書報雜誌胡亂的碼放在辦公桌和茶几上。僅有的兩個廢紙簍中垃圾堆砌如山，煙缸也密密麻麻的插滿了長短不一的各類煙頭看起來象顆水雷，林一民感覺哪怕再插一個煙頭進去都是一門技術活兒。
辦公室內就一個發福的中年男人半躺在沙發上看報，見有人進來抬頭撩了一眼，看見童妍時眼中精芒一閃而過，滿臉堆笑的招呼道：「小表妹，今天是專程來看你表哥我嗎？」
林一民差點驚掉了下巴，直愣愣的望著童妍。童妍悄悄給他使了個眼色並沒有理會中年大叔的污言穢語，而是指著裡邊的一扇房門問他「牛大叔，肖主任在嗎？」
一聲「牛大叔」讓林一民瞬間就明白了敢情是這老傢伙在打語言牙祭，和童妍根本不是什麼表兄表妹。
「不在。」
老牛顯然對這聲「牛大叔」很不滿意，毫不掩飾語氣中的幸災樂禍。
「知道肖主任什麼時候回來嗎？」
「主任去哪兒幾時回來難道會向我請示彙報？」
老牛的刁難讓林一民不禁「噗」的一聲笑了起來，心裡本就不痛快的他不方便對女孩發火對林一民卻不會留半點情面。
「你誰呀，啥事這麼好笑？」
童妍怕他惹出事端正欲上前打圓場卻被他用眼神制止了，林一民索性笑出聲來反問道：「呵呵，不好笑嗎？」
老牛臉一沉，「小子，你有病吧？喜歡笑出去笑去，辦公重地不歡迎閑雜人等。」
「惱羞成怒啦？」
林一民笑吟吟的問話讓童妍在心裡偷笑，她早看這個老不正經不順眼了。
「你說誰惱羞成怒？哪兒冒出來個小白臉，你誰啊？」
老牛勃然大怒，指著林一民破口大罵手指頭幾乎快要戳到他的臉上去了。
林一民依然一副樂呵呵的樣子，「我笑我的，至於嘛？」
「走走走走走......」老牛頗不耐煩的下起了逐客令，「外邊笑去，別在這兒影響我工作。」
「影響你工作！哈哈哈......老伯你太逗了......」
老牛差點沒把鼻子氣歪，竟然叫他「老伯」！
「你走不走，不走我叫保安啦。」
「幹嘛你們都喜歡叫保安，我在這兒等肖主任回來，不行嗎？」
「外邊等去！」
林一民沖老牛眨眨眼，「你是叫我一個人去外邊等，還是讓我倆都上外邊等去？」
老牛當然巴不得把他一腳踹出門讓童妍留下來陪他，一仰脖子振振有詞道：「小童我們是老熟人了，她當然可以留下。我又不認識你，趕緊外邊呆著去！」
「不！」
「你說啥？」
「你趕緊叫保安吧，叫的人越多越好，反正我不出去。」
林一民說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枕著手臂笑眯眯的望著老牛。
老牛氣得直哆嗦，「少跟老子面前裝大尾巴狼，我還不信收拾不了個把你這樣的地痞流氓......」幾步衝到辦公桌前就要去拿桌上的電話。
就在此時，一個磁性中略帶清涼的女性聲音由遠及近。
「這青天白日的，怎麼又是地痞又有流氓的？」
林一民循聲望去不由心旌一盪，暗贊道：好正的點子！
一位年約三十的幹練女人傲立在自己面前，穿戴一席暗紫色的利落套裝，她還將一頭如瀑黑髮全部住上盤起，營造出一種鐵娘子的假象，讓人會不自發的對她發生一股敬意。只可惜姣好的面容和精緻的五官讓這一切都成為徒勞，美貌使冷傲變成了異樣的嫵媚，讓任何男人見了都止不住的心跳加速。
童妍對著那女人一點頭，「你好，肖主任。」
「童妍是你啊，走，進屋坐。」
林一民跟著童妍進到了肖主任的辦公室，臨進屋時不忘回頭沖老牛齜牙咧嘴的做了個鬼臉，恨得他牙痒痒卻不敢作聲。
裡面的辦公室雖小但收拾得井井有條一塵不染，來自兩個女人身上的幽香輪番來襲，不一會兒林一民就有點騰雲駕霧的飄飄然了。
簡單的引薦介紹后兩個女人開啟了神侃模式，從天氣到穿戴到社交到被撩到詛咒前任到聲討塑料閨蜜到歌頌滅絕師太......和工作相關的話題卻隻字未提，也似乎忘了林一民的存在。
百無聊奈的他先還能偷窺滿屋春色自得其樂，可人家肖主任對他幾乎就沒正眼瞧過。時間久了他也有些意興闌珊，慢慢的眼皮漸重，最後竟然一頭栽倒在沙發上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屁股上傳來陣陣刺痛他才知道自己被童妍用高跟鞋踹醒了。睡眼惺忪的他感到嘴角有一絲清涼，忙睜眼一看沙發護手上果然有一灘晶瑩剔透之物，頓感糗大。趁人不備用衣袖猛擦幾下，又扯過袖口擦乾淨嘴角殘留，這才若無其事的伸個懶腰站了起來。
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他殊不知剛才一切舉動早被人家看了個真真切切，童妍煞有其事的拉住他說道：「我想給你提兩點意見。」
「嗯嗯，你說。」
「第一，我們聊天你可以睡覺，但不要打鼾和磨牙好不好？」
「我有打鼾？」
「嗯。」童妍點點頭。
「還磨牙？」
「你還說夢話。」
「不會吧——」林一民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二點，」童妍表情十分嚴肅，「以後你把口水流在人家沙發上能不能別用衣袖去擦，至少扯幾張紙巾擦嘛。」
日！
林一民在心底一聲悲呼，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好在童妍說可以走了，他趕緊逃離這個丟臉的現場，在出門回頭的一剎那他猛的發現肖主任在對著他的背影掩嘴偷笑。
「這就是你說的更年期提前的老妖婆？」出了辦公室的林一民好奇的問。
童妍瞥了他一眼，沒有理他。
「女人呀！」林一民感慨萬千。
童妍停住腳步望向他，目光冷若冰霜。
「女人怎麼啦？」
林一民咧嘴笑笑，「你不會是嫉妒人家吧？」
「我嫉妒她！」童妍極其不屑的冷笑道：「她只是被人包養的金絲雀而已，最可悲的是包養她的人為了物盡其用，所以讓她來負責招商和運營。」
「你怎麼知道？」
「她告訴我的。」
「真搞不懂你們女人......」林一民這句說的是大實話，「當面好得跟親姐妹似的，背後都快恨出血了！」
「喲，替人家打抱不平呀！」童妍不無醋意的說道：「是不是看上了人家，要不我幫你牽個線搭個橋什麼的？」
「好啊，你可要說話算話！」
童妍沒料到他回答得如此乾脆，心底邪火更大。但林一民也太小瞧她的個性了，只見童妍拿出電話直接撥通了肖主任的號碼，並且還打開了免提。
「親愛的，有事嗎？」電話里傳出肖主任的聲音。
童妍毫不含糊的對著手機說道：「姐，剛才在辦公室睡得流哈喇子那小子想約你吃飯，你答不答應？」
「誰？」肖主任先是一驚，接著便是一通爆笑幾度笑得劇烈咳嗽。「答應......哈哈哈......我當然答應......」
肖主任的回答不但嚇了林一民一跳，連童妍都大吃一驚。
「姐，這小子可窮得叮噹亂響，吃完飯沒準要你買單。」
「是嘛，這太有意思啦！哈哈哈......沒事，大不了我請他，跟他說明天晚上七點，在海逸酒店中餐廳的靜月軒包房見。你也一起來，哈哈哈......」
「我才不來當電燈泡呢！」
童妍悻悻的掛斷了電話，林一民卻在一旁樂得手舞足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