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sson 6
海逸酒店是國際品牌的五星級酒店，林一民這輩子頭一回進入這麼高檔的場所難免有些暈頭轉向。好不容易找到靜月軒包房站在門口卻猶豫不決起來，萬一裡面沒人豈不糗大了，就算有人跟人家聊什麼呀？
死就死吧，關鍵時刻唯一能支撐他信心的唯有臉皮厚了，林一民拿出慷慨就義的勇氣敲響了房門。
「請進。」
裡面果然傳出肖主任的聲音，林一民的心臟更加狂跳不已，一咬牙推門而進。
包房內就肖主任一個人，但今天的裝扮完全不同於昨日。亮黑的秀髮隨意散落在肩頭與後背，淺綠的連衣裙道不盡的溫婉動人，沒有一絲女強人的氣息，倒像是百媚千嬌的小家碧玉。
林一民看得有些痴了，肖主任也被他火辣辣的目光看得臉頰一熱，遞過一杯茶說道：「遲到可是約會的大忌喲。」
「哦，對不起對不起......」林一民忙移開目光，「其實我早到了，找了半天才找到。」
「今天我請客，喜歡吃什麼隨便點。」
肖主任說著給了他一部iPad，林一民接過翻閱了幾頁后嚇得不住咋舌。
「我滴嗎呀，這是吃飯還是吸血，要不換個地方我請你吧？」
肖主任莞爾一笑，「下次吧，今天我請你，別客氣。」
林一民把iPad還給了她，擺手道：「你幫我點吧，不用太貴能吃飽就行，我都看不懂這上面到底是什麼？」
「OK！」肖主任叫來服務員耳語了一陣，服務員點點頭畢恭畢敬的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各種精美的菜肴堆滿了桌面，服務員打開一支紅酒給他們斟上後知趣的退出了房外。
「為我們的第一次約會，乾杯！」肖主任舉杯道。
「干，乾杯！」林一民一口咽下嘴裡的美食，舉杯附和道。
「覺得這酒怎麼樣？」
林一民端詳著手裡的紅酒，突然瞪大眼睛問道：「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拉菲吧？」
「別一說紅酒就是拉菲，」肖主任搖搖頭，「這是勃艮第產區的一款紅酒，羅曼尼康帝。雖然小眾但很適合女人，以後請心儀的女孩吃飯就點這款紅酒，很容易俘獲她的芳心。」
「這樣啊——」林一民嘴上這麼說著，實則心裡對這些完全沒有印象，什麼勃艮第、什麼羅曼尼......
「你是不是感到很奇怪？」
「啊，奇怪什麼？」
「奇怪我會一口答應跟你吃飯。」
「就是啊，」林一民說話的間歇不停的往嘴裡輸送著各種美食，「你堂堂肖主任——」
「肖可卿。」肖主任突然打斷他，自我介紹道：「我叫肖可卿，你可以叫我肖可卿，也可以叫我肖姐。」
林一民念叨著：「肖姐聽起來像『小姐』，不好。我還是叫你可卿姐吧，名字好聽多了。」
「好聽嗎？」肖可卿眼中突然有種孩童才有天真。
「當然好聽！」林一民當面奉承女孩是他的拿手好戲，「可卿，可以親......」
肖可卿聽了頓時臉頰緋紅，林一民自覺失言不敢再多說一字，現場氣氛變得十分尷尬。
「油嘴滑舌可不是優點，」肖可卿臉上笑容盡失，語氣也變得生冷起來。「很多人以為一個優秀的銷售人員應該能言善辯，其實這是不對的。真正優秀的銷售人員不一定要巧舌如簧，而是能一言九鼎信守承諾。」
「不懂。」林一民對著她直搖頭。
「一般的銷售人員認為只要客戶付了錢，銷售就已經終止了。優秀的銷售人員卻認為銷售才剛剛開始。」
林一民突然對眼前的肖可卿有種高山仰止的感覺，放下筷子恭恭敬敬的問道：「有點懂了，你能再說詳細點嗎？」
肖可卿臉上恢復了笑意，「這原本是Mike.周應該告訴你的道理，可大家都知道他沒這本事。」
「嗯嗯。」林一民眼中充滿了期待。
「你想想海爾電器，冰箱不如德國西門子，顯示器不如韓國LG，空調不如格力......可為什麼海爾的市場份額遠遠領先於它們？」
林一民茫然無措的搖搖頭。
「就因為一個環節，售後。當別人都以為銷售結束的時候，海爾的銷售才剛剛開始。」肖可卿說到這兒諱莫如深的一笑，「我也只能點到為止，畢竟我不能替Mike.周做所有的功課。」
「肖主任，不，可卿姐你真是太厲害了！」林一民拍著巴掌由衷讚歎道，對她也有了全新的認知。
「你是真的這麼想還是故意恭維我？」肖可卿調皮的沖他眨眨眼。
「蒼天可鑒！」
「那好吧，」肖可卿對他的表態似乎十分滿意，「我還知道今天你來之前是領命前來，對不對？」
林一民對此已經不感到意外了，不要在聰明人面前耍聰明是他最聰明的地方。
「這你都知道，厲害厲害！」林一民繼續拍著巴掌。
「說吧，張承澤給你安排什麼任務啦？」
「還能有啥？」林一民聳聳肩，不以為然的大方坦言道：「還不是設立專櫃的事情，不過我壓根也沒打算跟你提這事。」
「為什麼？」肖可卿好奇的問。
「本來和你吃飯這事純屬私事，憑什麼要幫領導辦公事？再說我不喜歡朋友之間太功利。」
「真的？」林一民的回答讓肖可卿有些意外。
「信不信由你。」
「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對這事不鬆口嗎？」
「聯營對你們收益更大唄。」
「不對。」肖可卿搖搖頭，如潭的深眸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精芒。
這讓林一民大吃一驚，「那為什麼？」
「你覺得我和童妍是好朋友嗎？」
林一民撓撓腦門兒，答道：「應該是吧，我看你們無話不聊的。」
肖可卿兩手一攤，「那又怎樣，女人在一起本就喜歡八卦。」
「女人之間的相處太深奧，我可搞不懂。」
「其實也沒有你想的那麼深奧。」說這話時肖可卿眼中竟然有幾分落寞，「你都知道朋友之間的相處之道，可惜童妍這麼聰明的人卻不明白。自從認識她以來，她總想方設法的投我所好跟我拉近關係，但就是沒對我提及過設立專櫃的事情，而總是顧左右而言其它。也許這就是她的工作方式吧，她跟我打了這麼久的交道卻忽略了我是個喜歡直來直去的性格，這讓我覺得她對我的所有用心都並非源自朋友間的情誼。所以，我也一直揣著明白裝糊塗陪她瞎聊，就是隻字不提設立專櫃的事情。」
林一民將信將疑的望著肖可卿，「你的意思是說如果童妍對你坦言相告，你會答應她？」
「當然，設個專櫃而已，多大點事兒！」
肖可卿的回答讓林一民熱血上涌，心底有一股按耐不住的衝動在躍躍欲試。沉默了半晌后他突然抬頭對著肖可卿一臉真誠的說道：
「可卿姐，我現在真誠的懇求你，請允許我們在大洋商場設立專櫃，因為這對我們公司和我個人而言都非常重要，可以嗎？」
「可以啊！」
肖可卿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舉著酒杯等他碰杯。林一民機械的碰杯后呡了一口酒，仍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拿去。」肖可卿把一份合同拍在林一民面前，「這是設立專櫃的合約，我這面已經簽字蓋章了，你拿回去給張承澤看看，我想應該沒什麼問題，讓他簽字蓋章后就可以生效了。」
林一民仿若夢中整個人輕飄飄的，「我這算不算為雪莉公司立了大功一件？」
「應該算吧，足夠你敲老闆一筆竹杠了。」肖可卿甜甜的笑道。
「這功立得也太容易了吧？」
「其實也不容易，因為只要你說錯一句話我就會把你當成千百個『童妍』當中的一個。」
肖可卿的笑容美得攝人心魄，林一民不敢直視。
「可我從小就愛亂講話，為這沒少挨打！」
「看得出來，但至少你對我說的都是實話，這才是最重要的。」
「這樣啊，還有嗎？」
「還有，你是第一個在我辦公室睡得，睡得這麼肆無忌憚和投入的人，打呼嚕磨牙外加說夢話，這總夠了吧？」
肖可卿說到這時，兩個人已經同時笑得東倒西歪了。雖然是第一次和她吃飯，但林一民能感覺到她似乎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開懷大笑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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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承澤望望手裡的合約又望望Mike.周，Mike.周轉頭望向童妍，童妍望著林一民半天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幹嘛，你們想賴賬？獎金少一分我找你們拚命！」
「這真是姓肖的那婆娘給你的？」童妍臉上寫著一萬個不相信。
「你呀——」林一民指著童妍欲言又止，現在不是教訓她的時候。
Mike.周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句，「你是不是給她下藥了？」
「她還給我下了個蛋呢！」林一民的唾沫星子濺了Mike.周一臉。
「我相信小林同志，他不可能開這種玩笑！」張承澤終於表了態，向來穩重的他也難免喜形於色。
「張總就是張總，看問題就是透徹。上哪兒領獎金，我還答應回請人家吃飯呢？」林一民總算鬆了一口氣。
童妍趕緊暗示他道：「你這獎金得按銷量計算，現在如何統計得出來？」
「那請客的事咋辦？」林一民滿腦子都是跟肖可卿軟噥細語的畫面。
「請，你只管請！」張承澤拍著胸脯一語定乾坤，「去財務室領一萬備用金實報實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