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個要求

「第一個僕人忠心便不會貪沒府中財務，雖自作主張，但在錢財的事情上，怕是只會因為忠心限制主子亂花錢罷了，第二種僕人既不可靠，作為門房本也危險，但是好在一人不成事，如今太平盛世，也不會因一個小小門房出了大差錯，且府中財物皆有人管，再聰明也需裡應外合，而第二種僕人聰明伶俐，為人圓滑奉承，正好在門房應對來訪友客，不管是拒進還是請入都會做的得體不得罪人，而第三種，恰好是管家最好的人選，府中管家也是總管事，每個地方也會有個分管事，總管事只要按照定下來的例管理就好，也不需要多麼聰明多麼大膽，只要守規矩本分便可，這樣府中也會平衡。」林子楚緩緩道來。

「好！小小年紀能有這樣的條理已算不錯了，那老夫問你，若第一個僕人在你急需用銀子做正事的時候，偏偏把銀子拘住，第二個僕人在府中偷了東西，且將府中事情信口胡說出去，第三個僕人治不住手底下的分管事們，導致府中越發亂了，你當怎麼處理？」老人把煙袋放在石桌上。

林子楚接著回答「這個好辦，第一個僕人只需拿出主子姿態怒斥，且打發他去看著府中的閑置院子，第二個僕人打上幾十板子送交官府，第三個僕人再給他定幾條規矩，讓他實施下去就是，畢竟府中的主子才是真正的管事人。」

「你倒也賞罰分明，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若你以後入朝為官，成為皇上的僕人，你會做這三個僕人的哪一個呢？」老人依然抿著笑。

「子楚並不想成為之前的三個僕人之一，因為子楚並不想成為朝中重臣，可以讓皇上任以要職。」林子楚坦然道，雖然想要功名，而且想要當官，但是成為那種活躍在皇上面前的官還是算了，畢竟伴君如伴虎。

「這是為何？」這回是林如海問的「所有人都想要成為皇上面前的紅人，作為朝廷上的中流砥柱，為何你反而不想擔任要職？」

林子楚想了想，只好推到自己這副身體的生父身上「是子楚生父所教導，入朝為官，需知道伴君如伴虎五個字，近臣卻不一定有多麼吃香，只需做個三品官員，遊走在朝廷周邊做些虛職便足矣庇護族人又保自身平安。」

林如海和老人同時沉默，要知道林余馳可是朝中的總兵，官拜二品，卻沒想到他想的這麼透徹，怕也是已居高位才參悟，且如今太平盛世，武官相對安全的緣故。

「罷了，你且進屋內休息一會吧！」老人終於發話了，且與林如海先一步進了屋子。

林子楚跟隨著進了屋子，竟發現這屋子裡還有一門，門后竟還是個院子，院子里一應俱全，還有一口井，怪不得前院水缸沒有水，不過這後院倒是比前院齊整，奇的是這院子在前院看來是絕對沒有的，只以為房子後面只是一片樹林而已。

「來，吃些東西罷。」那中年婆子端來一碗粗糧雞蛋鹵的面。

林子楚早飯本就用的少，又做了這麼三四個時辰苦力，早就飢腸轆轆，端起那面，道了聲謝便吃起來，吃的倒痛快，看也不看林如海與老人桌子上的燒雞和各色菜品，也只是坐在門邊的小板凳上，倒像極了大戶人家的小廝。

老人眼中更添一層欣賞喜歡「這孩子能吃苦，不嬌氣，頭腦靈活，賞罰分明，手段中庸，倒也是個難得的好孩子，只是這最後一個要求，他若做不到，也是不行的。」

林如海聽見卓文兄誇讚林子楚，哪還有什麼再求的，要知道卓文兄可是輕易不夸人的，就是此行無法拜師成功，回去找個其他良師，憑著子楚的好處，也是再不會誤人子弟的。

「晚輩定會完成要求。」林子楚放下手中的空碗，恭敬行禮。

「我這裡有一吊錢，你且拿去，找人來將我這院子鋪上石板，裝飾裝飾。」說著，老人示意中年婆子遞給林子楚一吊錢，此時已是下午時分，林子楚行禮出去，在這小村子里也沒遇上幾個人，見到幾個小孩打聽幾句，原來那些大人都去農忙了，林子楚趕忙往農田跑。

「這位大叔，請問村裡可有做鋪地蓋房等活計的工匠？」林子楚禮貌問道。

那赤著膊的大漢見林子楚衣著光鮮，心想這人莫非是城裡人來找做活的，但是這年紀也太過小了，而且一般找做活的，不是大多都是小廝來么？「俺們這些莊戶人，建房鋪地都是自己動手的，小哥這是？」

「是這樣的，這村頭處有一家房舍，需要鋪地整修一番，只是不知價格何許，如今能得空接活的又能否找到？」林子楚依然謙遜的問道。

那大漢見林子楚態度不似有錢人趾高氣昂，蠻橫無理，便道「我們就快忙完了，可以去整修，至於價格，也不知是要如何整修呢？」

「是這樣的，房舍中住著老人，是位文人雅士，院中需要鋪上石板，方顯得乾淨整潔，院子有兩個，加起來怕是有十五平方丈左右。」林子楚道。

「呦，這麼大的院子，近來這石板可是貴，就是鋪上最次的一種，也需要三吊錢，且不算工錢。」大漢回道。

見大漢似乎熟知行情，林子楚倒也有些為難了，一吊錢如何能買那麼多石板，擦擦額角的汗，眼角瞄到不遠處的小河，對了，之前打水的時候看到那河裡有許多好看的鵝卵石，個個圓潤，本還想著撿幾個白色的回家畫上畫擺著，如今倒還有個大用處「那大叔可知道若撿那些河中的圓石，可是能隨便撿走？可需付多少工錢才能？」

「那些石頭啊？你可隨便拿，我們這村子什麼都缺，就不缺石頭，工錢嘛，我叫上五六人，一會就能給你堆成小山，一個人給十個銅板也就罷了。只是，你要這石頭做什麼用處？」大漢疑惑。

林子楚盤算著自己手中的一吊錢是一千文，這樣算下來應該夠了「自然是裝飾院落用，還麻煩大叔多叫些人，一個人二十文工錢，多撿些圓石回來，並帶上鋪地的材料，少許石板便可，爭取在夜幕之前完工可好？」

「這？自然可以，只是這石板還需小哥你自己去村頭的村長家挑選，村長家早年給大戶人家倒賣過這個，家中如今還剩許多，只是價格貴了些，需要小哥挑選后，給了銅板才能給石板。」大漢有些為難。

林子楚點點頭，便讓大漢帶路，沒一會就到了村長家，原來這村長家離學士家並不遠，走進去便看著四處堆著石板，有的著實精美，就像白玉似得。

「村長！有人來買石板，快出來！」大漢大喊一聲。

隨後，一個中年男人走出來，國字臉書生服，看樣子是個老書生，「誰來買石板？」

「是在下想來購買少許石板，只是不知這石板價格？」林子楚問道。

那中年男人見是個孩子，本欲不理，但見林子楚的衣著精美，便回道「白玉岩石板一兩一平方丈，松花岩石板五百文一方丈，黑岩石板三百文一方丈，雜色岩石板二百文一方丈。」

林子楚見那些石板確實都是很大一塊擺著，只有少許的破碎的放在四周「那些破碎的石板呢？」

「哦？那些？三百文全給你就是。」那村長有些不耐煩，看來是個不會辦事的小子，竟然要買那些破碎的，反正放著也是沒用，三百文全給了就是。

「好！大叔，還麻煩你找人來將這些破碎的石板收拾一下搬去院落，再找人去弄那石頭。」林子楚道。

那大漢雖想提醒林子楚那破碎石板買回去鋪著並不好看，但是見村長似乎有些高興那些破碎石板能賣出，便也不敢當著村長說，眼見著林子楚給了銅板，連忙去找人來做活了。

不消一刻，那大漢就帶著另外五個大漢拉著自家的牛車，將石板和鋪地材料拉了來，又過一個時辰，又兩輛牛車拉來了推成小山的鵝卵石，林子楚道「辛苦大家了，還麻煩大家將這院子中的雜物清理一下，那石桌還放在原位，將這些圓石都鋪在地上，院門口到個個房間的道路鋪上那些破碎的石板，不過每條路都要找顏色相同的石板。」

那幾個大漢對視一眼，沒想到還有這樣鋪院子的，但也沒有說什麼，揮手就干，不過在看到院中院的時候，著實也嚇了一跳，果然他們也不知道這院中還有院子，而林如海和那學士對這邊不聞不問，只是一開始瞄了瞄不斷運往後院的石子，便再沒說什麼。

林子楚一早打聽到如今在城裡一斤豬肉便是二十文，而這村子自然稍微落後一點，見他們似乎為干這點活就能得二十文慶幸，林子楚無奈的發現自己現在已經變成了財主一樣的人，再想想這副身體的父親給自己留下的那些家財，看來就是什麼都不做，也夠自己揮霍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