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敬畏
羅迪愣愣的看著三灘化成了純粹血肉的東西，看著一團還在蠕動的肉塊，同時看到了那曾讓他感到恐懼的男人，下意識的從腰間取下木偶，狠狠的扔了出去，然後就被艾特羅拖著失去了蹤影。
梁非凡正獃獃的站在原地，此時只覺得雙腿發顫滿腦子空白，心裡不住的念叨著：
「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神仙肉了....」
「哎呀！」
突然的重物狠狠的砸中了他的腦袋，同時拉回了他的思緒。
吃痛的揉了揉額頭低頭看去發現是一個用木頭製作的簡易的木偶，沒有鼻子嘴巴，有兩顆紐扣充當的眼睛，丑萌丑萌的，但卻讓梁非凡猛退了兩步。
經歷了吸魂樹后又突然出現這麼個玩意兒著實嚇了他一跳，直到發現確實沒有問題后才疑惑的撿起木偶，隨即恍然大悟。
「我可以隨時解除靈體狀態的。」
「不過這木偶倒是有些蹊蹺...居然能砸中我。」
正在梁非凡陷入沉思的時候，卻感覺到左腳有一股熱熱的彷彿被果凍貼著的感覺，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后頓時像打了激素一般猛退了幾步。
那是一個完全肉色的彷彿果凍一般的東西，蠕動的模樣有一種異樣的噁心感，像是臭臭泥和史萊姆的結合體，但卻有一雙屬於人類的眼睛，它純凈，釋然，還有一絲哀求。
梁非凡一瞬間便明白了那是什麼東西，那雙眼睛他記得，心情頓時沉重下來。
「你能看得見我了。」
那詭異生物微微蠕動，彷彿在回答「是的」。
「你...想死？」
雖然沒有言語，但梁非凡就是明白了它的意思，見它再一次微微蠕動，並且艱難的爬行過來時，梁非凡猶豫了一會兒，最終嘆了口氣揀起丟掉的鋸刀，上前一刀扎了下去，彷彿扎破氣球一般，血肉與鮮血噴洒而出，穿過靈體濺的到處都是。
梁非凡佇立在原地，半晌之後輕輕的說道：
「一路走好，你是個好隊長。」
這群拾荒者的遭遇對梁非凡來說影響頗大，他們的行為從側面反映了遺棄之地的危險以及想象中的人類社會或許並不是那麼富裕，否則何必冒著生命危險來這裡拾荒。
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經歷了第一次「殺人」，或許是古斯夫形態的改變，又或者是他的意願，梁非凡發現自己並沒有特別的負擔。
再次嘆了口氣后，看了一眼羅迪消失的方向，想了想還是沒有追上去，這小子估計受驚不小，就不給他添堵了，轉而看向那死透的吸魂樹。
這玩意兒本來乃是能揮舞樹枝進行有效捕捉以及攻擊的暗黑生物，結果在梁非凡奇異的狀態下愣是什麼都沒幹就一命嗚呼，因此死後乃是怨氣極大，在大多數扭曲的人臉消失后，還留下了一張人臉，且形成了一副如同枯樹皮材質的面具。
此時它就浸泡在血池中形成了一圈不大不小的漩渦，看起來是在吸收血池。
梁非凡輕咦了一聲，湊了過去，並沒有貿然伸手去撿，而是觀察了許久，直到血池乾涸殆盡才用腳趾頭撩撥幾腳，並沒有出現什麼意外的變化后小心翼翼的拿了起來。
「看起來要佩戴后才能了解它的作用。」
這面具的形狀正是之前刀尖延伸出的絲線連接的那張人臉，此時化作了面具，觸感微涼，大小倒也挺適合佩戴的。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梁非凡暫時不打算嘗試佩戴這個看起來就邪惡詭異的面具。
將面具和木偶隨手塞進胸口，打算刨四個坑，雖然他不知道這裡的人類社會對於死人是如何處理的，但他可不會忘記老祖宗的傳統。
入土為安。
看著四個袖珍小土丘，梁非凡滿意的抹了抹額頭上不存在的汗，隨後意念一動，再次回到了「天堂」。
直至許久，一個穿著燕尾服的男人突兀地出現在四座小土丘前，輕笑了一聲后又消失不見。
.........
感受著撲面而來的暖意，伸手摸了摸胸口，面具以及木偶果然帶了回來。
「嘖嘖。」
梁非凡一邊稱讚一邊好奇。
顯然關於自身還有很多需要探索的東西，在此之外，他終於確定了那長矛給予的是什麼能力了。
回想起討伐吸魂樹時出現的那根細線，正是捅穿了那根細線所連接的人臉才導致吸魂樹一命嗚呼。
「叫死線？」
「有點直死魔眼的味道了...但應該沒這麼誇張，能力的強弱肯定伴隨著消耗的多少，當時使用后並沒有感覺到有多少消耗，最多就是有一種冥冥的冷卻時間...或許應該算是弱點感知的一種。」
至於自己為什麼會輕而易舉的就ko了吸魂樹，梁非凡將它歸功於靈體，或許，那傢伙看不見自己，因此根本沒想道還有個看不見的致命危險。
「嗯...就叫弱點感知吧，雖然有點low，但凡事都得作最壞的打算。」
.......
「噠噠噠噠」
豆大的雨點打在樹葉上啪啪作響，山路上到處都是涓涓翻騰的溪流，這場大雨讓羅迪和艾特羅的心情更加陰鬱了。
兩個人一坐一躺，就在迷霧邊緣，繁盛的樹葉也無法遮擋這場大雨，因此兩人早已全身濕透。
「隊長....」
羅迪毫無意識的低吟著，獃滯的臉龐顯然受到了極大的打擊，相比於羅迪，艾特羅要好許多，但面色依然蒼白。
「都怪我...是我的錯，我沒有鋸斷繩子，我甚至放棄了，是我連累了大家...」
「我該怎麼辦？我怎麼跟父母說，怎麼向大家交代？」
羅迪的面容突然猙獰，猛的一把扯住艾特羅的肩膀，發泄般搖拽著。
「你為什麼救我！！！你不該救我的！！」
面對著羅迪的狀態，艾特羅心中怒火極盛，但他努力的剋制了下去，一把握住了羅迪顫抖的雙手，極力的讓聲音平穩下來。
「你離我最近，我沒辦法拋下你不管，而且，你是個新人，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何況吸魂樹，那是等級三的暗黑生物，我甚至沒想過能有人活下來，你應該珍惜，而不是自責。」
末了又加了一句。
「這就是遺棄之地，遠沒有你想象的那般美好，那裡不是遍地財富的遺迹，也不是充滿奇遇的奇迹之地。」
羅迪紅著雙眼，張著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淚順著雨水再一次奪眶而出，許久之後才幽幽的低吟著：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