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惠民法案
同日，科靼市，安格道爾區，勞勃公爵府。
此時公爵府的宴客大廳燈光熠熠，設計華麗的各色煤油吊燈以及放著白光的奇異發光物將整個大廳照的金碧輝煌，惡劣的暴雨天氣絲毫沒有影響這個傍晚。
各種高檔精緻的點心擺放在長條桌上，那紫色的桌布柔絲順滑，甚至比上城區的一些富貴夫人的衣料都要好得多。
臨近年關勞勃公爵特意安排了這一場只屬於上流貴族的宴會，參與的無不是身份赫赫的貴族，或者有名的商人。
公爵夫人禮貌的微笑著接待每一位客人，她早已經事先準備好了每一位客人的喜好與說辭，因此對哪位貴族需要小小的誇獎，哪位貴族需要少些話語多些笑容，全都做的有條不紊，這讓每一位賓客都感覺自己受到了相應的厚待，對於能夠應邀參與公爵的宴會又是自豪，又是期待。
貴族們大多不知宴會的真正內容，因此在勞勃公爵還未進場的這段時間裡就是最好的交際場所，最好的人脈資源。
貴族男士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討論時事，點評近段時間的一些政事以及商業上的一些趣事，而女士們則大多坐在一起聊天，姿勢端莊，高檔的香水微微瀰漫，總是引的一些男士悄悄看過去。
隨著宴會逐漸步入尾聲，勞倫伯爵才在眾護衛的擁護下姍姍來遲，也帶來了宴會真正的目的：
「各位先生，女士，我們翹首以盼的惠民法案將在年後一月實施。」
.....
大雨的原因，葬禮無法正常進行，古斯夫的死對於整個萊奧村而言是最大的損失，一隻銀制高腳杯遠遠補償不了失去的東西。
整個萊奧村不見一絲光亮，人們躲在屋子裡將油燈熄滅，並且雙手交叉摁在胸前朝著東方默默的祈禱著，整個村子寂靜無聲。
羅迪的母親緊緊的抱著自己的兒子，雖然他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但此刻羅迪所表現出的悔恨和恐懼卻不是他獨自可以承受的。
羅迪的父親派斯安靜的坐在長凳上，房間里一片漆黑，但他能通過聲音判斷自己的妻子和兒子正站在窗邊。
「古斯夫是個好孩子」，派斯略有回憶的樣子，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評價，「他是個孤兒，與你一樣第一次參與拾荒就找到了值錢的物件，也與你現在一樣，看著自己的同伴無法阻止的邁向死亡。」
羅迪的母親雙手一緊，有些不安的看向自己的丈夫，但漆黑的房間讓她沒辦法確定丈夫的神情，因此有些激動的說道：
「羅迪還是個孩子，你難道想讓他成為下一個古斯夫？」
「我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羅迪稍稍回過了神來，不明白母親的意思，但他沒有力氣去追究，古斯夫和隊友的死令他心裡疲憊不堪。
房間安靜了一會兒，派斯的聲音再次響起。
「按照拾荒隊的傳統，為了村子總需要有人擔當『隊長』，不過...」
派斯略微停頓思索了一會兒後繼續說道：
「教會已經有所察覺，我不能把希望壓注在幸運上，何況古斯夫死了，對於教會而言，死人比活人說的話更可信。」
「這意味著拾荒隊該解散了...」
羅迪的母親並不清楚派斯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她至少聽明白了最後一句話。
派斯自嘲的笑了笑，從手邊拾起火柴盒，點燃了煤油燈，橘黃色的光線漸漸升起，這讓羅迪看清了父親的臉，斑白的雙鬢早已消失不見，眼角的皺紋正在漸漸舒緩。
「父親...」，羅迪睜著眼，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幕，看著雙腿不便的父親就那樣穩健的站了起來，從年邁的模樣逐漸變得年輕，這讓他突然覺得有些陌生，有些，害怕。
派斯解開上衣的扣子，將半個胸膛露出，壯碩的胸肌上刻著黑色的圖案，如同惡魔的烙印，具有攝人心魄的力量。
「你曾經問過我，為什麼每天都要督促你進行各種體能訓練，這就是原因。」派斯指著胸口上的刺青。
羅迪無法控制的把目光投向那副詭異的圖案，許久之後才回過神來，這才發現母親已經軟到在懷裡沉沉的睡了過去。
......
黛·霍爾丹斯的住處就在教堂的後院，此時整個教堂同樣漆黑無比，但在教堂的后廳有一個隱秘的地下室，而這裡規律的點燃了十二支蠟燭，昏黃的光線將地面上的複雜線條照應出來，那像是祈求惡魔的儀式。
管家老提爾低著頭站在一旁，雙手托著托盤，上面放著一隻木製的人偶。
黛布置好了儀式後上前將它捧在手心，莊重的將它放在儀式的正中心，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有任何意外，封印這裡。」
老提爾默聲不言，微微點頭，只是抿著嘴，雙眼滿是擔憂。
黛依次將茴香、夜光花磨成的粉末均勻的塗抹在木偶表面，然後將一瓶透著清光的聖水塗抹在雙手，同時腦中反覆的回想了一遍事先準備好的祈求語。
為了將危險程度壓制到最低，她必須準備好最高階的聖水以保護自己，並且在祈語上做到應有的尊敬，比如將『遺棄之地』替換成『迷失樂園』，希望藉此能讓遺棄之地的那位墮神不受刺激。
「迷失樂園的偉大存在...」
「唯一的，特殊的神靈...」
「我以魂靈木偶為橋，希望得到您的眷顧...」
「我將滿足您的要求，願意付出我的靈魂...」
一旁的管家老提爾陡然一驚，這段祈語與事先準備好的略有不同，黛將代價換成了自己的靈魂，這可是祈靈儀式中最忌諱的一件事，因為誰都不知道在這種非指向七神的通靈儀式招來的墮神是否是仁慈的。
所說之言，必將履行。
這八個字是通靈儀式的核心，也是交換的砝碼和無法改變的規則。
老提爾整個人彷彿老了幾歲，想出聲提醒，卻已經來不及了。
木偶表面的粉末緩緩揚起形成一個中空的球型空間將整個儀式陣法以及黛籠罩在內，規律擺放在四周的十二根蠟燭火焰猛漲三分，消耗的速度迅速加快。
黛看了眼蠟燭，心中明白儀式已經成功了，而持續時間直到蠟燭燃盡為止，在此之前如果並未得到回應那麼全當無事發生。
如果成功的話，她將履行自己的誓言來換取渺茫的可能性。
她的心中仍然有著家族的榮耀，即使是一個已經覆滅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