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他是真兇
葉嫻抬手摸了摸鼻子,輕輕咳嗽了一聲。
這女孩子,也太善變太容易相信人了吧?竟然就憑她一句話,態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變。難道她就沒想過她可能是為了脫險欺騙於她的嗎?
或者說,其實在她的內心深處,並不相信那個她所認為的與她們兄妹交好的石柱哥會殺死她哥,也一直在替那石柱尋找著各種理由吧?
至於她哥的死……倒真是另有原因。
葉嫻的眸光微凝,隔著污布都彷彿又看到了死者胸前的傷口,看清了那微翻的松馳肌肉。
她哥根本就不是……
但,寶寶現在心裡很不高興,為什麼要告訴她?
「小花,你別信她說的鬼話。她分明是一時起了色心垂涎於你哥,又怕打不過咱們兩個,才扯出了這樣的鬼話。」一直縮在門邊的黑瘦男人突然衝上前來,一把拔了黑棺上的剪刀,恨恨地道,「你放心,我說過會保護你一輩子的,你哥就是我哥,她剛才肯定在這兒偷偷地欺負侵犯了咱哥,現在我就替咱哥報仇,殺了她!」
一面說著,他拉開女孩,舉了剪刀朝著葉嫻的面門刺來,其眸中閃過的兇狠光芒,令她的心頭一窒。
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殺意!
不同於女孩子的憤怒,此刻的這個黑瘦男人,是真的對她動了殺念,一定要置她於死地的殺念!
心念閃過,她的身體立即做出了最直接的反應,向著一側閃去。卻不料腳下竟是一滑,身體不受她控制地迎著黑瘦男人摔去,形成一個讓她無語的自動迎剪子的姿勢。
完了完了,她今天竟真的要將小命葬送在這裡了。之前勞累過度也不知是暈了還是死了才會穿越到這裡,也不知道這一回會不會在死後又陰差陽錯地穿越回去。
那迎著亮光的尖刃在眼前一點點地放大,到最後變成佔據所有視線的兩個點,葉嫻有些絕望地準備閉眼,認命地迎接想象中的巨痛。
突然,猛撲而來的黑瘦男人腳下一滯,上身晃了晃后詭異地扭轉了一個角度,高舉的手臂帶動整個人向著蒙著污布的死者撲去。
「撲哧」
利刃入肉的聲音在暗潮、泛著古怪氣息的空間里響起,緊接著傳來黑瘦男人殺豬般的叫聲,「啊……」
他上身迅速撐起,似乎想要奔到屋外,卻因著雙腿軟得厲害而一下跌倒在地,渾身上下顫抖得厲害。
「啊,黑皮,你殺到我哥了……」女孩的驚呼聲,令他瞳孔一縮,臉上閃過懼意,慌亂擺手,脫口叫道,「沒,不是我,是,是石柱,對,是石柱殺了你哥,有人親眼看到的。」
眸光閃了閃,他咽了口唾沫強作鎮定,指著葉嫻急急對女孩叫道:「還有這個女人,快把她弄死。她欺負侵犯了你哥,必須讓她下去陪你哥,否則你哥生生世世都會因為這個娶不上婆娘的。」
「嘁,這是什麼謬論?誰下去陪她哥很快就見分曉了!」最終只是不輕不重地摔在地上的葉嫻,撇嘴拍打著身上的灰塵,眸中閃過嘲諷。
他想殺人滅口的意圖如此明顯,想讓人不相信他是真兇都難。
葉嫻嗤笑著微微側臉,看向方才躥出來後站定在黑瘦男人身後終於露出真容的藍衣男子,目光在他腰間的令牌上掠過後,壓下胸口再次湧來的窒悶冷冷道,「大人你還真沉得住氣,我都兩次差點死在人家剪刀之下了,你才肯出來,為了斷案,你也真是蠻拼的,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啊。你就不怕我好不容易查到真相,卻悲催地死在真兇手上嗎?若真是那樣的話,你豈不是白設計忙活了一場?」
藍衣男子眸中盈起亮光,神情間卻又噙著羞愧,葉嫻孩子氣地冷哼著別過頭去。
哼,他借著刻著草書「刑」字的令牌確實令她放下了心中原本的戒備,欣喜於自己果然賭對了。但別以為他那「高貴」的身份,就能讓她因為忌憚就將他的所作所為一筆勾消。
她可以不追究他明明可以表明身份卻刻意藏頭露尾將她引來此處的小人行徑,畢竟一個巴掌拍不響,若非她自己經受不住誘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但他既設計將她引來,卻在危險關頭對她的安危視而不見的無恥之舉,卻實在是讓她氣憤。作為一個國家公務人員,這樣不顧他人性命,也著實是太沒有職業操守了些。
別以為她不知道,方才黑皮突然轉了方向,根本就不是他的功勞,而是有人在緊要關頭從另一個角度投擲了一塊碎銀子打在了黑皮的身上。
此時,那塊碎銀子已經被她撿起藏在了袖中……這是她來到這個異世后見到的第一塊銀子啊,雖然不過拇指般大小,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有了它,關鍵時候總不至於餓死吧。
如此想著,她心裡越發感激那個既救了她的命又給了她銀子花的人。這樣的好人,真是世間難尋吶!
「於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突然的一聲似曾聽過的呵斥聲,讓葉嫻愣了愣,轉頭看去,便見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邁著方正的步子大步走了進來,逐漸露出張青冷峻得有些呆板的面容來。
方才暗中以碎銀子救她的人竟是……他?
葉嫻眸光閃了閃,張青自是看不到她薄紗下臉上的意外,先向著她友好地頷了頷首,爾後一雙鷹隼般的利眸一瞬不瞬地盯著藍衣男子,威嚴的氣息傾瀉而出。
「大人,我……其實是……」蓄著短須、看著比張青還要年長几歲的於虎面露恭敬之色,眼角餘光瞅了一眼周圍,最終咽下了到嘴的話,垂下腦袋,乖順地沖葉嫻作了個揖,「是於虎對不起姑娘,請姑娘幫忙,卻沒能按大人的要求顧上姑娘的安危。好在有驚無險,姑娘安然無恙……姑娘若覺得心裡不舒坦,有什麼氣都只管撒在於虎身上,一切都是於虎的錯,於虎絕無半句怨言。」
都是他的錯,與張大人沒有半點干係?
「是嗎?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記下你的話了。」葉嫻毫不客氣地原話收下。
她也察覺到於虎言語間似乎隱著什麼不得已,但他既然說不出來,她又何必多管閑事?倒不如將心底的怨氣不滿統統歸到他的頭上來得痛快。
她一副坦然受之卻之不恭的模樣令張青微微一怔,旋即又覺得這似乎才符合她的性格和行事作風。一個能當著左相大人的面毫不客氣地將巴掌還回到她女兒臉上的女子,又怎麼可能受了悶氣往肚子里咽?
看著張青冷峻的神情間極快閃過一絲無奈般的苦笑,葉嫻假裝沒看到,將目光轉向了坐在地上似乎還未回過神來的黑皮:「真兇既然自己露出了狐狸尾巴,你們也該收網了。」
一句話,令黑皮的瞳孔再次一縮,身體一顫后就準備躥起逃開,卻被於虎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把按倒在地。正愣愣地看一眼張青又看一眼於虎的女孩小花,再次被眼前突然的變故嚇了一跳,忙上前攔道:「大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是不是弄錯了?不是說有人看見是石柱哥殺了我哥嗎?怎麼突然間又變成黑皮了?我哥死後,多虧著他我才沒倒下啊。」
面對她的詢問與疑惑,張青和於虎卻同時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葉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