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飢/渴到侵犯死人
葉嫻凝眸抬手再次將死者的身體上下各個部分重新捏了一遍,同時目光如電地一寸寸掃過,得出的判斷,卻仍如方才。
屍斑處於擴散期,屍僵達到最強時!二者明明是不同的死亡時間段內出現的狀態,卻又詭異地出現在了同一具屍體身上。這其中,一定有古怪。
可這其中的古怪或是異常又是因為什麼?難道,她只能從死者體內找答案了?
這個念頭閃過,她的臉上卻露出一絲猶疑來。
對死者身體進行解剖,對於幫助判斷死者的死亡時間死亡原因都有很大的幫助,甚至能判定出一些諸如死者生前吃過什麼可能去過什麼地方與什麼人接觸過等等,繼而尋出更多的蛛絲馬跡鎖定犯罪嫌疑人,是協助破案的一項重要手段。
可即便它如此重要,在現代還是有一些死者家屬因為對「死無全屍」的忌諱而對解剖工作極為排斥。更何況是這個時代?古代可是一個「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的觀念最濃最重的時代,又有幾人能夠容忍她對死者身體動刀?
那藍衣男子可能是因著方才瞧見她替那小乞丐撇清了嫌疑,便刻意將她引到這兒來,想讓她幫著尋出此人的真正死因。也不知他同死者是什麼關係,但不管怎樣,他也未必能夠允許她剖開此人的身體吧?
之前她初來乍到,面對左相夫人時還沒想到這一層。可經過幾天對原主記憶的梳理,她對這個時代和這個時代人的思想也有了足夠的認識,想得自然也就更全面了一些。
可若不解剖,僅憑著一雙肉眼,這次,怕是會毫無所獲。可她又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冒險前來,就是為了心中那份對事業的執著與追求,也是為了儘快賺到經驗值。難道她就真的這樣無功而返?
葉嫻哀嘆、遺憾著,右手再次抬起,細細地翻看起了死者胸口的傷口,手指隔著布輕觸著那微微翻卷的松馳的肌肉。因為不是戴著手套,預料中的手感並不是很清晰,對於她的判斷肯定也有一定的影響。
但沒辦法,她的體內雖然藏著個令人羨慕的意念系統,但那一聲接一聲傳入耳中的呼嚕聲,已讓她清楚明白地知道,清醒時尚不能自如取物的二二,此刻是更指望不上的了。
「你是什麼人?你想對我哥做什麼?」
「對,你,你想做,做什麼?」
一道充滿憤怒的已經沙啞的女聲和一道含著懼意的粗啞男聲先後響起,同時有突突的腳步聲迅速靠近。
葉嫻迅速側身退開一步,素衣女子用力推出的手落空,帶得整個身體向前撲在了死者的腹部。
「哥,你死得好……」女子沒料到自己會撲了個空,但片刻的意外很快便轉為了濃濃的悲傷,眼淚洶湧而出,脫口而出的哭喊聲因為她睜眼后看到的兄長身體部位而卡在了喉頭,雙頰瞬間通紅,身體更是像突然被雷電擊中一般,迅速彈起。
「你,你……」女子轉身抬手直指葉嫻,臉上滿是震驚與憤怒,瞪了半天突地上前從她手上將污布奪了過來,手忙腳亂地先將死者的下半身遮住,又一點點地將布往上扯,哭得傷心欲絕,「哥,咱們從小相依為命長大,你是我見過最善良勤勞的人,鄰里之間也是能幫就幫,村裡的人沒有不誇讚感謝你的。可為什麼好人不長命?老天爺要這樣對你?不僅派了你最好的兄弟取了你的性命,現在竟然還由著一個壞女人來侵犯你的身體……」
「噗……」一道極輕的笑聲迅速消散在風裡。
侵犯?還是死人?
葉嫻的身體瞬間石化,紗帽下的俏臉抽動得厲害。
她葉嫻從前雖然算不上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萬人迷,可好歹也是容貌秀麗身材勻稱,就算是忌憚她的職業,也還是有不少追求者的。
一趟穿越,她竟然就饑渴到了需要侵犯一具死屍的程度了?
更讓她差點吐血的是,那同女子一起來卻在門口頓步不前的男人又丑又矮,還黑瘦得跟只猴子似的,此時竟然環抱著雙臂一副忌憚恐懼似乎下一刻就會被她強暴了似的神情。
拜託,就算是這個時代的男人都死絕了,我葉嫻寧願絕情絕性,也不會看上你好嗎?
葉嫻緊捏著拳頭,一再地深呼吸,才抑制住自己想衝上去讓他們「清醒清醒」的衝動。
「哥,你放心,我今天就是拼了這條命,也不會再讓她的齷齪想法再得逞的!」女子豁出一切的誓言,讓葉嫻的嘴角再次抽了抽,轉目看去,女子已用污布將死者重新覆蓋住,而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來一把明晃晃的剪刀。
就在葉嫻看過去的那一刻,她高舉著剪刀,直接向著葉嫻刺了過來:「不要臉的女人,膽敢侵犯我哥,我今天便與你同歸於盡。」
「你腦子有病吧?」葉嫻眸光一寒,再忍不住爆了粗口。一邊雙腳齊動,身體迅速向著一旁再次退去,卻不小心撞在了一旁堅硬的黑棺上,嘴裡發出一聲悶哼來。
而就在這時,女子手中泛著寒光的剪刀已經到了她的眼前,直向著她的胸口刺下。
「我是被叫來驗屍的!我已經知道了你哥真正的死因!」葉嫻後背貼著黑棺敏捷地翻了個身,情急之下閉著眼睛大聲叫道。
她急急出口的話令女子的手猛地一顫,最終,女子緊握的剪刀「咔察」一聲落在了葉嫻身旁的黑棺上,近半寸的刀尖刺入了棺木中。
「真正的死因?你是說我哥的死另有隱情?」女子倒是個機靈的,一下就聽出了葉嫻話中的深意,也顧不得將剪刀拔出,急急追問道,「你是說我哥真不是石柱哥殺死的?我就知道,石柱哥一向與我們最要好,又從不會說謊,我哥一定不是他殺的。那你快告訴我,我哥到底是被誰害死的?」
「……」
自那日醒來后,葉嫻便驚覺,每次只要身體有過劇烈的運動,胸口便沉悶難受得厲害。此時,那熟悉的感覺又因為她這猛然的躲避翻身侵襲而來,讓她難受得抬手捂住了胸口。
因為她手捂胸口的片刻沉默,女子已撲嗵一下跪在了她的面前,神情戚然,含淚哀求:「姑娘,我知道方才是我錯怪你,還差點傷害到你。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要殺要剮我也任由姑娘處置。只求姑娘能夠告知我哥的死因,別讓我哥死得不明不白還冤枉累害了石柱哥。只要我哥的死能夠大白天下,姑娘想怎麼對我,我都毫無怨言。」
因為她仰著頭,此時又離得近,葉嫻終於看清了她的容貌。
雖然她的個頭很高,看起來卻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面容還算周正,卻皮膚黝黑粗糙,一看就是受慣風吹日晒的。一雙眼睛已經腫成了核桃,含淚的眸中滿是哀求、期盼與懇求。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