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八章
鍾瀾心裡咯噔一聲,竟是真的?
謝琳琅眼看鐘瀾臉刷的變的慘白一片,彷彿剛剛的嫣紅只是自己眼花,心裡擔憂不已,不由的問道:「若我叔伯真要退婚,阿姈該當如何?也,也同意嗎?」
鍾瀾震驚過去后,仔細回味謝琳琅的話,以及她那從一開始就扭捏害羞的樣子,心裡卻漸漸鬆了口氣,謝琳琅今日特意告之她這個消息,想必是長輩授意,來探她口風,不然謝琳琅一個小輩,哪裡來的膽子說自己叔伯的不是,還給她通風報信。
「不,怎會?剛剛琳琅說的不錯,我歡喜五郎已久,是不會同意退婚的,想必家父與我想法一致。何況,那不過是五郎病中的一句戲言。」鍾瀾拉過謝琳琅的手,眼中彷彿鑲了鑽般璀璨,溫柔的對她說道。
謝琳琅握緊鍾瀾的手,聽見鍾瀾說出不會退婚的話,整個人鬆了一口氣似的說道:「阿姈說的對,只是病中的一句戲言,何須掛在心上。」
鍾瀾回握謝琳琅,望著前方說:「我們落下很遠了,還是趕緊去追追?」
「恩,我們快些走。」
綠瑩瑩的草地上,零星開著不知名字的花兒,貴女們分散開來,四五個結伴的貴女,笑顏盈盈,不知說了些什麼,大家笑成一團,笑聲傳到落在後面的鐘瀾耳中,鮮活的樣子如輕風拂去了鍾瀾心中的焦躁,鍾瀾不禁莞爾一笑。
穿著曳地長裙的鐘彤,此時正費力的拖著裙擺,努力的跟上這些貴女的步伐,沒一會兒就累了滿頭汗出來,面上還要硬擠出討好的笑來,心裡懊悔自己不該穿成這樣。
只聽一個貴女對她說道:「想必阿彤妹妹從未踏過青罷?這踏青啊,為了有趣,是一向不讓貼身婢女跟隨的,大家一起走走,到時候婢女們在空地上等著我們,為我們泡上一杯茶,我們坐下來,喝茶聊天,豈不是快意。」
鍾彤聽著這番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這是嘲諷她沒踏過青,沒見過世面,還不待開口,另一位貴女接著笑嘻嘻道:「阿彤妹妹今個可是我們之中穿的最好看的了,可惜這隨風而踏,快意而走,阿彤妹妹是享受不到了,這曳地長裙到成了拖累。」
兩位貴女視線相交,心照不宣的嘻嘻笑了起來,不過一個庶女,來踏青還打扮的那麼好看,又沒有男的,給誰看呢!
鍾彤看出了說話的兩位貴女目光中的鄙夷,雙手緊緊的握住裙子一起,愣是從臉上憋出了一個笑容,回道:「兩位姊姊說的是,阿彤今日穿錯了裙子。」
有跟鍾家親近的貴女,過來打了圓場,卻連眼神都不扔給鍾彤一個,說道:「不要磨蹭,快走了,我可想趕緊到地方休息一下。」
鍾彤死死咬住自己下唇,眼淚就在眼眶中打轉轉,半晌壓下心中不甘,她沒有勇氣這樣離去,只好跟在貴女們的身後走著,心中想著自己一定要讓這些不拿她回事的貴女後悔。
此番踏青,來的人也不全是謝琳琅的手帕交,待鍾瀾和謝琳琅終於走到地方,便見貴女們各自在自己的小群體間坐著,喝茶聊天。反觀鍾彤在的地方,雖那些貴女臉色不太好,卻也不好趕她走,倒是任由她在那坐著。
之前就受不了謝琳琅對鍾瀾一見如故,提議趕緊踏青的貴女,見鍾瀾和謝琳琅到了,打趣道:「你們兩個快老實交代,偷摸在後面做了甚了?怎麼這麼慢才上來!」
謝琳琅給了那貴女一個白眼,拉著鍾瀾走過去坐下,說道:「就不告訴你!憋死你,」又轉頭沖鍾瀾介紹,「她是吏部尚書的獨女蕭晴,嘴巴壞著呢,甭理她。」
蕭晴用手帕捂住嘴,對著鍾瀾擠眉弄眼,笑道:「可苦了你了,要忍受我們慢步子的琳琅。」
鍾瀾沒有理鍾彤那憤恨的目光,忍不住打趣謝琳琅對著蕭晴說道:「既然知我辛苦,還不快給我來杯茶水。」
蕭晴看著謝琳琅那氣鼓鼓的紅臉頰,說道:「阿姊的錯,快給我們二娘上茶。」
「阿姈!」
鍾瀾看著謝琳琅那委屈的樣子,說道:「我觀琳琅小鹿濕眸,唇紅齒白,到覺得像極了一個動物。」
蕭晴眼睛一亮,說道:「哦?二娘覺得像什麼?」
「兔子!」
「哎呦,哈哈!二娘你可真有趣,就是林婧琪那傢伙不在,不然得引你為知己了!」
蕭晴不理撇嘴的謝琳琅,反而親近的拉著鍾瀾的袖子,避著謝琳琅,小聲說:「林婧琪私底下一直叫琳琅『小白兔』,她最愛做的事,就是逗琳琅臉紅,你看。」
鍾瀾望向那個不知蕭晴說了什麼,顯得慌裡慌張的少女,心頭一片柔軟,重生之後第一次想交個好友,好好護著她。
前世她嫁給了誰呢?她的父母將她保護的那樣好,她太單純了,難免會受人欺負,不如嫁個家境一般的,有謝家在,可護她一世無憂。
「擺什麼譜,每次聚會都來這麼晚,真當自己是仙子了!」鍾瀾的思緒被蕭晴的聲音拉了回來。
只見踏青的少女們一陣慌亂,各個都拿出了自己最優美的姿態,似是來了敵人。
鍾瀾轉過頭去,來人似是對大家頗為熟稔,一笑露出了藏在左臉的酒窩,說道:「抱歉抱歉,各位姊姊妹妹,我又來晚了,自罰三杯茶水可好!」
「三杯哪夠,怎麼也得六杯。」有少女起鬨道。
身為聚會主人的謝琳琅自然不能躲在後面當鵪鶉,忙起身迎道:「瑜兒姊說笑了,我能將名滿洛陽的裴大才女請來,可是我的榮幸呢,哪能讓瑜兒姊自罰三杯茶水。」
裴瑜兒抿嘴笑,臉上酒窩愈發明顯,借著謝琳琅給的梯子,如青竹一般散發著靈氣,坐在了鍾瀾身邊,兩位相貌出眾的少女坐在一起,甚是養心悅目。
謝琳琅自裴瑜兒出現,便與剛剛靦腆害羞的樣子判若兩人,和裴瑜兒姊姊妹妹談了起來,鍾瀾雖覺得謝琳琅有趣,但是卻沒能將注意力轉移給她,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剛剛才至的裴瑜兒。
這裴瑜兒乃是右散騎常侍的嫡女,今年十六歲,因在洛陽才名遠播,可謂家中寵兒。前世的自己,從吳地歸來,瞧不起這些洛陽的貴女,覺得只有這個有才名的裴瑜兒配和自己說兩句話。
漸漸疏遠了洛陽貴女的圈子,至死只有裴瑜兒一位閨房密友。
想到這,自己都忍不住對自己嗤笑一聲,遂垂下頭,手中的茶水倒映著一雙凜冽的雙眼,若沒有前世自己假死入宮,裴瑜兒成為王情之續弦多好,這樣自己還能和她虛與委蛇一陣。
裴瑜兒從遠處便被鍾瀾婀娜挺直的背影吸引,坐在鍾瀾身旁打量起來,才暗自驚覺自己似是多了個對手出來。
哪怕她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品茶,也能察覺到那不經意間露出的風情,那種令人怦然心動,卻像吸滿了陽光般微微滲出一縷,讓人身心愉悅。白皙的臉蛋像是被牛奶浸過,綢緞子般順滑黑亮的頭髮,披在身後。
裴瑜兒沒能忍住,開口問道:「這位妹妹眼生的緊,不知是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