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面 4

第一面 4

酉時,剛弄好大陣,天已經徹底黑了。晚飯已經擺好,顧道然一個個叫了過去,把眾人叫到了正廳里吃飯,唯獨沒叫他爹。

八人圍著木桌坐下,難得在除夕夜能享受一頓美食。對於修士來說,一兩天不吃東西沒什麼影響,所以以往可沒什麼人準備晚飯,都是各自關在房裡,等著難熬的一夜過去。尤其是顧弘廣,很少出來。

「還是多虧了小怡啊,能讓咱這一家坐在一起吃飯,很多年沒這樣了吧。」顧弘遠笑得。

衛詩怡不好意思的擺弄起自己的手指。

「要不,把大哥也叫過來?」顧弘深問道:「凈靈陣開了以後就不能修行,應該不會打擾他了吧?」

「嗯,可以去喊喊。」顧弘遠點頭,問向了幾個小輩:「你們誰去喊一下?」

「要道然去吧,畢竟是他爹。」顧弘深道。

顧道然連忙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說道:「我不去,要去你去。」

顧弘深瞪了他一眼,自然不會去,其他人也沒那個膽子去喊。

眼看都沒動靜,衛詩怡站了起來,準備去喊。

顧道然不樂意了,厭惡的看了她一眼,嘲諷道:「喲,你還真是個好兒媳,他又不是你爹,你這麼積極,做給誰看?」

衛詩怡臉一紅,身子僵在那裡,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該走還是該坐下,十分尷尬。

「然兒!」顧弘遠訓斥一聲,真的生氣了。

顧道純也忍不住,指責道:「堂嫂一片好心,堂兄這麼說未免太過了。」

「就是啊,然哥,我都看不下去了。」顧道中也跟著道。

谷思蓮則輕輕拽了拽衛詩怡的衣裙,讓她坐下,小聲跟她說莫要理會那個混蛋。

衛詩怡這才好受了點,但眼睛還是紅紅的。

「既然你不讓她去,你就自己去喊。」顧弘深吼道。

眼看所有人都針對自己,顧道然敵不過,只好過去喊他爹。他爹的屋子就在對面,眾人都是看著他過去的。

「爹,開門吃飯了,都喊著要請你呢,給個面子唷。」顧道然拍打著門。

「滾!你個小畜生,別來煩我!」一道怒吼聲傳來,聲音宛若奔雷,震得人耳朵生疼。

「嘿,不領情算了,還這麼大脾氣,誰欠你似的。」

「滾!」聲音更大了。

顧道然轉身要走,又有一句話傳來:

「今夜繼續同房,你要是再敢分房睡,明兒我就把你閹了!」

這一次,聲音充滿了威脅的味道,讓人毫不懷疑他會說到做到。

「切。」顧道然手一揮,又往正廳走去,不再管他。

這邊,眾人都聽見了剛才的話,互相看了一眼,都慶幸剛才去的不是自己,尤其是那些小輩,忍不住打了冷顫。

「果然還是暴脾氣。」顧弘遠說完,掃了一眼衛詩怡,見她臉蛋紅紅的,終於知曉為什麼要她也會來。

「不管他了,快吃吧,都快涼了。」顧弘深跟著說。

眾人動起碗筷,氣氛緩和了一點,顧道然也坐了回來。

「這天可真夠冷的,有靈力時還不覺得,現在才後悔穿少了。」顧道中搶過來一杯酒,喝了下去。

「我那還有件冬衣,要不給你拿來?」顧道真問道。

「不用了,我先喝點酒暖和暖和,吃完就進被窩。」

幾人笑了笑,交錯敬了敬酒。

「對了,純哥,聽說你通過了司考,就要進戒律司當官了?」顧道中忽然問。

「是啊,好運被選上了,年後去考察,考察通過就正式任職。」顧道純回道。

「還是你家小子有出息,以後就是官老爺了。」顧弘深誇了一句。

「哪裡哪裡,道真和道中也很不錯啊,都開始學習如何打理家業了,只是走的路不同罷了。」

「他們就算了吧,乾乾雜務還可以,要是讓他們去參加司考,怕是連大門在哪都找不到。」

「聽說戒律司的考核是六司中最難的,能進裡面的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看來純弟很有天分啊,以後我顧家說不得就要靠純弟照拂了。」顧道真抬舉道。

「堂兄說笑了,小弟可沒那個本事。」

「當了官就是朝廷的人了,要與家族切斷聯繫,家裡的事,以後他怕是管不了咯。」顧弘遠輕嘆道。

「選了這條路便就走下去,指不定將來能出人頭地,也好過窩在金州這個小地方。」顧弘深倒覺得挺好。

「說到戒律司,然哥好像被關進去過吧?」顧道中問。

顧道然一哆嗦:「可別提了,那裡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每天都有人跑過來提審,弄得我沒睡過一天好覺。」

「你身上畢竟牽扯人命,這可是大事,他們自然馬虎不得。」顧道純淡淡道。

魏王朝可不同於別的國家,對修士的命格外看重,但凡哪裡死了一個修士,戒律司就會徹底追查,確認那人是如何死的、何人殺的,種種環節繁雜到不可思議,就算實力再強大的修士都不敢阻攔。

畢竟,修士的命涉及到王朝的穩定,一些地位尊貴的修士更是如此,牽一動而發全身,不得不重視。也正因為如此,王朝里的修士被迫和平相處,除非有特殊情況,否則很少有什麼爭鬥。

「你在那禁地里,到底遇到了什麼危險,鬧得那麼大?」顧弘深略含深意的問道。

「呵,也就是不小心,著了古人的道。其他人都死了,就我運氣好,落到了石台上,沒掉進毒池裡。」

「那為何戒律司還查了那麼久?」

「他們就是那樣大驚小怪,總懷疑是我害死的他們,真是笑話。」

「你應該慶幸,若不是出事地點在禁地,戒律司不太上心。你們又曾在官方留有出行記錄,怕是沒這麼輕鬆就能洗清嫌疑。」顧道純道。那種同行人暗中陷害的案子太多,往往缺少人證物證,是戒律司最頭疼的一種案件,大部分都不了了之了。

「喂喂喂,你們怎麼弄得像我真殺了人一樣。」顧道然叫喚起來。

「你朋友死了,你就不傷心?」顧弘遠問。

「傷心有什麼用,人各有命嘛。」顧道然滿不在乎。

「你還真是冷血啊。」顧弘深冷笑。

之後,他們岔開話題,說起了別的事。

戌時,他們終於吃完,衛詩怡將桌子簡單收拾了一下,又從木盒裡端出來一些水果,放在桌上。

「竟然還有果子吃,堂嫂準備的可真周到。」顧道中趕忙拿了一個放手上,吃了起來。

顧道真趁機從腰間掏出了一把匕首,挑了一個通紅的果子,對著谷思蓮道:「來,我也給你削一個。」

谷思蓮知曉自家丈夫的意思,故作推辭道:「我不吃。」

顧道真將匕首拔出來,開始削皮,堅持道:「來嘛,吃一個,對身體好。」

他一邊說,身體一邊往她那裡靠,試圖表現得更親昵一點。

「我都說了我不吃,你煩不煩?」谷思蓮佯裝惱怒,一把推開他拿刀的手,力道使得有些大。

顧道真完美配合,順勢把刀子扔了出去,正對著他斜對面的顧道然。

顧道然驚叫一聲,下意識躲閃,但刀子貼著他的脖子飛了出去,在他的脖頸上劃了一道口子,鮮血就這麼流了出來,。

「殺人啦!」他大叫,神情格外誇張。

「你沒事吧。」衛詩怡嚇了一跳,在他旁邊擔心問道,伸手要去摸他的傷口。

顧道然一把打開她的手,指著顧道真夫婦道:「你們兩個什麼意思,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想殺了我繼承家業嗎?」

顧道真急急忙忙從椅子上站起,裝作一臉擔心與歉意,大步走到了顧道然的身邊,拉著他的手道:「對不住,對不住,我一時失了手,不是有意的,嚇到你了吧?」

顧道然哪會原諒他,怒道:「你可真容易失手,今兒都兩次了吧,乾脆把手砍了,也免得去害人!」

顧弘遠見他要動手,連忙出來打了個圓場:「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不要傷了和氣。」

「就是,又不是多重的傷,回房塗點創傷葯,一兩個時辰不就痊癒了。」顧弘深嘲諷道,心底對自己兒子和兒媳的表現極為滿意。

修士最擔心的還是受內傷,皮外傷這種東西,治療用的藥物很多。那些藥物都有奇效,用不了幾個時辰就能讓人的傷口癒合,留不下疤痕。秘宅的每個屋子裡都備了一點這種葯,以防不時之需。

谷思蓮掏出一條手帕,遞給了顧道真:「給他擦擦傷口吧,我一時失了態,實在不好意思。」

顧道真接過手帕,二話不說摁在了顧道然的脖子上。

「滾開滾開,莫要在這假惺惺的,你們一家人都是災神,真是晦氣!」他的傷口不小,血流了很多,手帕被染紅了一片。

顧道真被他推開,也不再糾纏,反正想要的東西已經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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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面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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